他好像不止吸了她的血，還做了一點比較過分的事情。

  斯溫伯恩見過那脆弱的五指是怎麼召喚出令人膽寒的黑蝙蝠群，見過那雙手是怎麼凝聚強大的黑暗力量。

  戰鬥時的她宛若殺神，誰擋在前面都沒用，誰說好話都不好使——柔軟漂亮的黑髮如靈蛇般狂舞，血色的眸仿佛是從天上摘下的血月，泛著瑩瑩的光。

  但平時的她又很不一樣，對血仆的態度很好，甚至對那些洋娃娃也很愛惜，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她那軟糯可愛的音調時而輕靈時而尖細，驟急驟緩的韻律往往令人措手不及——像一隻趴在陽台上曬太陽的懶貓，沒有攻擊力，又如此好養。

  若她是個普通人類，又在自己身邊這樣撩撥，斯溫伯恩都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動心。

  更何況……

  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給的。

  穿這麼幹淨的衣服，踩著這麼名貴的地毯，住在這樣大的房間裡。

  她還說，這裡的洋娃娃他可以隨便抱。

  她將能給的都給了，乃至他那樣壓著她吸了那麼多血……

  能將他從床上掀飛的她沒有這樣做，放任且溫順的縱容他。

  他記得那雙手溫柔落在他腦後、頸後還有後背上的溫度，雖然有點涼，卻比任何美夢都來得激烈。

  斯溫伯恩沒有做過美夢，他沒嘗過美夢的滋味，所以一旦閘門開啟，他就沒法不失控——更何況他不想要女伯爵被費爾特那樣碰。

  可他沒有資格要求任何人。

  斯溫伯恩在床上僵硬了會，慢吞吞將目光移到那隻無力垂落在床單上的手上——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手卻不自覺慢慢伸過去，握住了那細細的一截。

  *

  到了吃早餐的時間，餐桌上沒有出現女伯爵。

  親王殿下的淺灰色的眼眸掃過空蕩蕩的軟椅，若無其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接著一盤盤的餐點被端上來，他優雅從容地進食。

  只是用手帕擦完嘴之後，親王一邊換白手套，一邊問不吭聲的費爾特：「她呢。」

  「……伯爵大人還沒起來。」

  親王眉心輕輕多了點褶皺，但很快就消散了。

  他輕輕起身，雲淡風輕丟下一句：「去看看。」

  費爾特連忙彎腰應『是』。

  沒有主人的命令，他是沒有資格隨意進出女伯爵房間的。

  之前仗著女伯爵的寵愛倒沒什麼，最近卻有了個斯溫伯恩。

  費爾特不想打斷女伯爵的『好事』，也怕貿貿然闖進去看見些許讓他失控的場面。

  所以——唯有借著親王殿下的命令，費爾特才能名正言順地推開那扇門。

  *

  「！」

  斯溫伯恩不設防之下，被忽然動作的女伯爵壓在了床上。

  他金色眸子瞪圓了，睫毛一顫一顫——

  女伯爵單薄的身體虛虛籠罩著他，那雙睜開的血眸中一片狡黠笑意，像是逮住了笨兔子的小狐狸。

  她用下巴點了點自己的左手，一種看你有什麼話好說的口吻：「吶，剛剛想用我的手做什麼？」

  「……沒。」

  那雙眸子裡的血色實在是迷人，蕩漾著蕩漾著，都要溢出來了。

  斯溫伯恩臉漲紅：「我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碰到了……」

  「不小心啊。」

  黑髮少女低下頭來，故意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勁兒地看：「我不信。」

  「……真……」

  「除非你讓我吸血～」

  斯溫伯恩身體抖了一下，那是身體裡對強者本能的恐懼。

  他的眼睛一點點閉上，甚至微微側了下腦袋，好讓自己的脖子能更好暴露出來。

  ——就像她昨晚做的那樣。

  涼涼的東西碰上他的脖頸，像一條冰冷的爬行動物在進行獵殺前的試探。

  那，那不是她的牙齒，是柔軟的……！

  斯溫伯恩想到什麼，猛地睜開了眼。

  他4肢明明沒有被她壓住，可就是動彈不得，任由她雙手撐在他臉頰兩側，為所欲為。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湊近的臉，不由自主微微開啟了唇瓣——

  「砰！」

  費爾特如一陣風一般眨眼刮到床邊來，用冷得掉渣的聲音說：「伯爵大人該吃早餐了。」

  鸞姜還保持著壓在斯溫伯恩身上的姿勢，當即不高興地癟癟嘴。

  「費爾特，你來得真是時候呀～再來晚半個小時，我就能把小可愛生吞活剝了呢。」

  女伯爵斜睨著他，哼唧著伸腿從金髮男孩身上跨了下來。

  費爾特低下頭，手卻落在女伯爵面前，恭敬道：「我只是擔心您的身體。這個不知深淺的吸血鬼傷害了您，您不該再縱容了。」

  「呀，你也要管起我了嘛？」女伯爵笑眯眯地說，「好過分啊，費爾特。」

  費爾特不敢當她說的這句話只是玩笑而已，立刻單膝下跪——握著她的手卻沒鬆開。

  「我不敢。」

  「哼。」

  女伯爵轉頭看了軟在床上大口喘氣的斯溫伯恩一眼，歪了下腦袋：「還是可愛的斯溫伯恩比較好欺負，今晚洗乾淨等我好嗎～」

  ——吸血可不需要洗乾淨，這話背後暗藏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費爾特進門時看見的畫面。

  高大的吸血鬼面色曾有一刻猙獰。

  *

  女伯爵面色幾近慘白，一看就知道是被斯溫伯恩那個小兔崽子吸多了血——腿也有些直不起來了。

  費爾特擔憂極了，他多次對女伯爵鄭重提出不能太嬌慣斯溫伯恩的話語，可女伯爵總是不痛不癢地略過，要不就伸手捏捏他的臉，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著他讓他別吃醋。

  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親王殿下今日問起了您，我才會推開房門進去。」

  費爾特生怕在女伯爵那留下不好的印象，解釋說：「很抱歉打斷了伯爵大人的進食，實在是……斯溫伯恩太不像話了。」

  「嗯呢～」

  女伯爵坐在空蕩蕩的餐廳里。

  親王殿下已經吃完了上樓了，費爾特想了想，轉身讓血仆將鋼琴搬過來——

  「你會彈鋼琴？」

  女伯爵看見他有模有樣坐在琴凳上，不由得眉頭一挑。

  還以為粗魯的狼人先生只會撕碎獵物呢。

  「學了一點，獻醜了。」

  費爾特的態度始終是恭敬的，他深呼吸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慢慢落在琴鍵上——

  緊接著，一串流暢的音符叮叮噹噹響起。

  系統陰陽怪氣：【是一首男孩給女孩求愛的曲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