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皇后將花憐月召入宮中,聊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放人。
婢女端著茶水進去,見皇后越發春風得意坐在榻上,心中不免悄悄鬆了一口氣。
「娘娘,花廠公同意了?」
皇后斜睨她一眼,言語頗為不屑:「本宮只是通知他一聲,做什麼需要他同意?」
婢女連忙說是。
皇后繼續道:「以他的身份,能娶到鸞衡這樣的女子已然算是不錯,他還敢對本宮要求什麼?只有磕頭拜謝的份!」
婢女:「是,娘娘說得有理!」
皇后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子,慢悠悠吩咐:「回頭你去本宮的庫房準備一套上好的首飾送給鸞家那丫頭,讓她別鬧,否則本宮可不是平陽!」
婢女把茶水倒好,將皇后伺候周到,這才忙不迭出門去找東西去了。
皇后絲毫不擔心此事會不成,她跟花憐月發了話,若是鸞家那丫頭不肯嫁,馬上一捆,丟到轎子裡去!
能得到她的東西,這對哪家大臣之女來說不是榮幸?
鸞家還敢有話說麼?
那欺君罪平陽做不了主,她這個皇后可就不一樣了呢。
*
鸞老爺得到消息,直接軟倒在椅子上起不來了,還是鸞夫人強撐著面子接了皇后的懿旨。
給太監做對食,這是多麼屈辱的事!傳出去,他們鸞家還要臉不要!
徐姨娘卻不曉得其中利害,她還樂呵呵地恭喜鸞老爺、鸞夫人:「這是好事兒呀!我家衡兒本來就因為女扮男裝得罪了宮裡的平陽公主,讓陳貴妃不喜,以後怕是也嫁不到好人家裡去。」
「這位東廠廠公妾身上次見過,生得極為不錯,又武藝高強……雖是個太監吧,但走出去可沒人會把他當太監!」
「我閨女以後有福了!哈哈哈,夫君,您可要多多為衡兒的嫁妝操心吶!這是要嫁到宮裡去,跟別地兒沒法比呢!」
「……」鸞夫人對她很是無語。
是,東廠在外名頭大得很,連馮太師也不得不給幾分顏面。
但你以為這名頭是好的?!以後等你出門的時候被指指點點吐唾沫,可別找人哭去!
鸞夫人不想跟這麼個蠢東西理論,她煩躁地擺擺手,讓徐姨娘趕緊滾蛋。
徐姨娘只覺得是鸞夫人心底不平,越發得意地扭著腰走了——
鸞老爺顫顫巍巍睜開眼,竟是老淚縱橫:「這,這可如何是好!衡兒若真的嫁了,我,我百年後都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是啊,誰說不是呢,」鸞夫人也是頭大得很,沒想到這事會變成這樣,「但這是皇后下的令,咱們不能違抗啊。」
鸞老爺捂著臉,手不住地在桌子上敲著。
「定是,定是這幾日鸞衡又在花憐月那亂搞,皇后看不過去才……」
鸞夫人點頭贊同:「皇后娘娘跟咱們家又沒深仇大恨,再說三皇子與衡兒關係也很好,若不是——」
鸞夫人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
因為她覺得自己怕是猜到了原因。
*
鸞若彤依舊常來後院荷花池旁的涼亭里坐,可是她再也沒遇到顧帆了。
他匆匆來到她的生命里,又匆匆消失——她起初又急又氣,後來結交上了侯府的公子,心裡才舒坦一些。
如今明白鸞衡是個跟她一樣的女孩子,又聽說鸞衡要嫁給東廠里最厲害的太監花憐月,鸞若彤很不是個滋味。
明明是個女孩,卻不安分守己,成天跟著紈絝子弟混來混去,最終竟還能與權勢滔天的太監在一起……
不提伺候太監是件多麼辛苦的事,鸞衡以後更有道理在鸞家人面前趾高氣昂。
東廠廠公做後盾,這可是多麼威風的事兒啊!
她也只在小說里看過。
小說中的『九千歲』又深情又妖孽又腹黑,鸞若彤沒穿越前曾一度迷戀這樣的男主,哪怕是個真太監。
但到了現實里她又很清楚自己不會跟太監在一起,嫉妒鸞衡能嫁給一個年紀輕輕的權臣,也滿心惡意希望鸞衡不得善終。
鸞若彤久久地望著湖面,她眼中某種光芒逐漸堅定——
在侯府公子離開京城之前,她要做一件事!
*
成親的那晚鸞姜同樣跟系統兌換了限時的藥,她看著好不容易換下一身黑袍、穿上與自己款式顏色都如出一轍紅衣的花憐月,嘴角就住在太陽邊上沒下來過。
花憐月是屬於那種在床上壞得不動聲色的人——看起來一切都是鸞姜主導,其實得逞的還是他。
系統:【反正你們度過了一個讓月兒都蒙羞的夜晚唄,都挺滿意唄。】
鸞姜:【哦呵呵~】
*在兩人成雙成對之後,老皇帝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提出要見鸞姜。
系統:【友情提醒,老皇帝是個見著美人就走不動道的老色鬼,東廠有個部門專門給老皇帝搜刮全國各地的美女,前些年上任廠公掌權時更荒唐,直接有專人養少女、調養她們。】
鸞姜:【他見過我?】
系統:【我看看……哦有了,宿主你上次撒嬌要吃宮外點心的時候,他正好路過御花園,看見了你的臉。然後一打聽你是誰,就覺得你嫁給一個太監浪費了唄。】
鸞姜笑:【不嫁給花憐月,難道嫁給他呀?圖他什麼呢,也不好好想想~他有什麼是花憐月沒有的?】
系統:【……】也是。
可有些男人就是普通且自信啊,能怎麼辦呢。
再說,老皇帝任性妄為了一輩子,要什麼都唾手可得,都有一大群人搶破頭替他去辦,也不能與普通人的心態相比。
*
在大殿之上,身著明黃龍袍的老男人目光黏在鸞姜身上就挪不開了。
出門前,花憐月給鸞姜找了套更為嚴實的衣裳,至少領口不會胡亂掉下來了。
但縱然如此——老皇帝仍然用那種渾濁且陰邪的眼神在鸞姜露出來的皮膚上反覆掃著瞄著,他甚至從台上走下來,伸手要摸鸞姜的腰。
全然不顧花憐月就在場。
——反正在不在場都是一樣的,花憐月是自己家裡的奴才,身家性命是自己的,一個用不了的女人難道不是自己的?
開玩笑。
黑衣廠公眸色沉沉,他一把拽住老皇帝要碰上鸞姜的手甩開,聲音冷漠:「陛下,若無要事,臣帶著衡兒退下了。」
「……衡兒?」
老皇帝砸吧嘴,對鸞姜笑了笑,笑得滿臉是褶子:「這是個好名字,哪個衡啊?要不要去書房寫兩筆,讓朕瞧瞧?」
「要朕說,你這手就適合寫字!碰巧朕對字畫有研究,衡兒可隨朕同去御書房——」
老皇帝說話間又要蹭到鸞姜身上去,這回黑衣廠公直接將她往身後一拽,讓老皇帝撲了個空。
對著老皇帝拉下來的老臉,黑衣廠公面色不改:「衡兒對這些事沒興趣,勞煩陛下費心。」
「臣告辭。」
說罷他也不等老皇帝再說一個字,拉著鸞姜就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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