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塵這段時間去西域做買賣了，據說做成就能得一座金山。

  ——這是馮世言誇張的說法，顧妄塵本人則輕薄描淡寫一句『略得幾兩銀子罷了』。

  系統說，顧妄塵口中的幾兩銀子能買京城中幾個地段絕佳的鋪子。

  系統：【顧妄塵不會是財神爺下凡吧，這也太能搞錢了……怪不得劇情中的三皇子當上皇帝後那麼順利，女主有個顧妄塵做後宮，這國家想不強也難啊！】

  打仗要花錢，發展要花錢，改制要花錢，穩定民心要花錢。

  顧妄塵的金山搬了一座又一座，到大結局還沒搬完，說他富可敵國都是在侮辱他，他一個人就賺了一個國家能用的所有錢。

  跟這種大佬混，鸞姜又自帶一個氪金系統——說實話，這幾年鸞姜都不知道錢字怎麼寫了。

  世人都說鸞家這公子是沾了馮公子的光，誰知道出去玩兒的錢不是顧三爺付，就是鸞姜出。

  而且顧三爺很願意帶著鸞姜去做生意……雖然只剛剛起步，卻也了不得了。

  *

  馮公子不喜歡小昭，一個是小昭沒有他喜歡的長相，一個是她總含情脈脈望著鸞姜。

  ——明知鸞姜是個女的！含情個屁啊！自個兒什麼出身不知道啊！

  他特別不樂意鸞姜來千艷樓玩，因為八成都是找小昭，然後兩個人關在房裡聽歌彈曲兒，外人不能打擾。

  馮公子知道，鸞姜很信任很喜歡小昭，外面的生意多半是給小昭管的。

  區區一個歌女能得這麼多東西已然不錯了，她竟敢惦記鸞姜，這是馮公子所不能容忍的——但是沒辦法。

  馮公子自己都不敢跟鸞姜嗆聲，心裡再氣也不會使手段真讓小昭沒了。

  「去醉仙樓吃東西！」

  馮公子抱怨道：「我被老爺子折磨了一上午，你就在這裡聽了一上午的曲！你完了我告訴你，你下午別想跑，必須陪我！」

  一邊被馮公子粗暴的拉出去，鸞姜一邊回頭跟小昭揮手再見。

  她看著馮公子氣鼓鼓的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下。

  馮公子馬上轉頭瞪她，黑眼睛特別亮，氣沖沖：「幹什麼！」

  鸞姜眨眨眼，狡黠一笑：「哎呀，聽說某人要被押送到邊關吃灰啊？」

  馮公子：「……是啊！你還不心疼我！」

  一提到這事兒馮公子就渾身不爽，若是旁人說起，必要挨他幾腳，但鸞姜說——馮公子想，她是個女孩子嘛，動手動腳的多不好，口頭教育教育就罷了。

  可惜口頭教育對鸞姜來說只是毛毛雨，她這次提了下次還敢提，而且變本加厲。

  馮老太師不知受了哪位高人指點，從今年年初開始就惦記著把混球馮公子送到邊關去，要他參軍。

  還放狠話，說只要馮世言敢跑，就把鸞府給端了。

  當時馮公子就頂嘴：「我跑跟鸞衡有什麼關係啊！」

  ——你看，馮老太師只說了鸞府，他就迫不及待自己提了人家名字，馮老太師能不知道他死穴在哪兒嗎？

  再說馮公子從未掩飾過對鸞衡的偏愛。

  馮老太師手段了得，他知道鸞姜是個女兒身，也知道自家兒子喜歡人家不敢承認，他也不戳破，就一直念著鸞姜的名字逼著馮公子答應自己一個又一個要求。

  參軍這事是鐵板上釘釘了，馮世言不愛讀書，看見書就頭疼，便讓他做些粗活。

  拿命去博前程。

  馮老太師不是一般的大家長，他能在朝中屹立不倒幾十年，就代表他有著一般人難以企及的狠戾與銳利。

  ——去參軍算什麼？老人家還說了，馮世言不拿一百個人頭換軍功永遠別回來。

  總之，這次是認真的了。

  馮公子這段時間一直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別看他穿得光鮮亮麗，實際上一身傷。

  馮老太師找了高手來練他，哪怕是這樣，馮公子也能拖著疲憊的身體找鸞姜喝酒泡館子，實在是可歌可泣。

  「心疼呀。」

  紅衣美人跟在後面痴痴笑著：「所以想你早些回去休息嘛，別找我喝酒了，我自己會喝。」

  「還說呢！」

  馮世言是想著見一日少一日了，他去邊關指不定啥時候回來，到時候什麼都變了。

  可這些沉重的念頭他一個字也沒對鸞姜說，在她面前，他還是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馮公子。

  他哼道：「是誰上次險些被臭男人帶走啊？！我不看著你，你哪有這麼好！」

  鸞姜笑而不語。

  ——顧妄塵都看出她那年是故意的了。

  因為馮公子太害羞了，見著她老不會說話。

  鸞姜出了個餿主意，讓自己在他面前被占便宜——馮公子怎麼可能忍住不出手？

  誰能想到，這一出卻被馮公子記了很多年。

  無論多忙，他都會陪著鸞姜出去玩兒，哪怕自己實在是去不了了，也會讓自己最信任的小廝跟著鸞姜。

  *

  這次去醉仙樓，馮公子點了很多酒。

  他嘴上說著要灌醉鸞姜，但自己手中的酒杯卻沒空過。

  系統：【他好像很難受……為什麼呀？建功立業不是這個時代的他們最想要做的事情嗎？】

  馮公子本人也很喜歡練武的，他說享受刀尖划過敵人脖頸的感覺。

  鸞姜：【沒事～你不用懂～】

  「……老東西說，要我下個月啟程。」

  馮世言喝了很多，他白淨的臉龐一片紅，他才斷斷續續說：「這幾日要我加緊訓練，不准再出來了……我走的時候，怕是只有你肯送我了。」

  不是別人不送他，是馮公子不要別人送。

  縱然再多人擠在城牆頭，他也會當他們是蘿蔔頭。

  馮公子的眼睛看得太高了，他看不見身邊那些凡人——

  「很好呀。」

  紅衣美人靜靜聽著，等馮公子趴在桌上似乎醉倒了的時候，她伸出一隻手摸摸那毛茸茸的腦袋。

  「等你回來就是大將軍了，再娶兩個美人兒，走上人生巔峰了哦。」

  「……」馮世言肩膀抖了下。

  半晌，他抬起那張俊臉，哀怨道：「你不會比我先成親吧？」

  她頓了頓。

  馮公子立馬喊道：「不會吧！你不是說京城裡的男人都沒一個好的嘛！」

  鸞姜見馮公子一臉『你敢說是我就不去了』的樣子，點了下頭：「是呀，我不會成親的。」

  馮公子這才重新放鬆了，他那雙清明了幾秒的眼睛再度醉酒朦朧：「等下你送我回去，然後讓呆瓜送你回去……」

  呆瓜是馮公子身邊最得信任的小廝，鸞姜為他的名字替他委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