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鸞姜被帶到魔宮裡不久,戚逐的另一魂也聞著她的味兒從外界回來了。
要不是戚逐提醒,鸞姜還真認不出來——眼前這個全身上下被黑色羽毛裹著,翅膀仿佛一個大肉團的東西居然是之前見過的一魂?!
鸞姜:【它長得像是自閉了。】
系統:【都是你搞的。】
鸞姜:【?】說話要憑良心啊……哦,系統沒有心。
鸞姜身上的霧氣進了魔界就被解開了,同時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迫感更重了。
魔界到底是適宜魔族生存的地方,像她這種等級不咋高的修士踏進來,不被魔風撕裂都算是好的了。
「……」
望著這一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鸞姜哽了半天,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戚逐懶洋洋變出美人榻,坐沒坐相地斜歪在上面,竟也能稱得上有幾分美感:「常年在魔妖邊界處尋找,被妖氣侵蝕太厲害了,他又不願清理。嘖,髒得很。」
那一魂的紅眼睛只露出了一丁點,不細看都看不出來。
他瞥了鸞姜幾眼,便向戚逐道:「她人呢?你藏起來了?」
鸞姜:「……」
呃,有沒有可能就是你面前的那個呢?
戚逐嗤笑幾聲,手指像是變戲法一般往旁邊一划。
——本該藏在魔宮正下方的冰棺出現在大殿之上。
那一魂翅膀收在身後,越發像個大圓糰子,他一步一步朝冰棺走去,被黑羽毛遮住的臉看不清什麼表情。
冰棺中的女人穿著一襲極其華麗的大紅袍。
頭戴鳳冠,耳朵上掛著紅寶石耳墜。雙手放在平坦的腹部,掌心下還壓著一張婚書。
大殿內光線昏暗,只牆壁上有一排明明滅滅的鬼火在跳動。
大手觸上冰棺,極寒的溫度並不能將他凍傷。
那一魂沉默又執拗地看著那張在心裡記得很深刻、幾乎時時在描繪的臉。
比起戚逐這個本體,他更像是他未重生前的性格,至少不會看起來就像個瘋子。
——這是一張用語言無法描述的臉,在冰棺中星星點點漂浮著的螢光襯托下,她比見過的任何風景都驚艷。
紅與白的顏色差距令人眼前一亮,那細膩柔滑的肌膚又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想去留下兩塊不同尋常的印子。
戚逐撐著腦袋斜睨鸞姜,猩紅的唇提起:「你可知我用了多少法子令屍身不腐?又用了多少法子幫你保養這具身體?如今你說要拿回去便拿回去,可想付我半分酬勞?」
鸞姜思考了一會,她眼睛一亮:「等我回去了,可以天天給你欣賞我的美貌呀!」
戚逐:「……」
戚逐:「你倒是會占我便宜。」
*
換魂的儀式沒有鸞姜想像的那麼困難。
戚逐在這方面是個行家,他只用了一刻鐘不到,就將鸞姜的魂送回到原本的身體裡。
而鸞姜也偷摸摸讓系統把保存好的女弟子的魂還回去。
當鸞姜在冰棺中睜眼,她第一反應是自己脖子酸死了!
——嗚嗚可惡的戚逐,她躺著都讓她戴這麼重的鳳冠!也不怕脖子斷了!
還有這兩串珍珠項鍊,手指上的寶石戒指……
為什麼他自己喜歡亮閃閃的東西,就喜歡把她也裝扮得亮閃閃啊?
鸞姜身體酸澀得要命,半天都沒緩過來。
戚逐不緊不慢走到冰棺面前,彎下腰,故意將臉湊到鸞姜面前,看她眼睛瞪得圓圓的、大大的,心情頗好問:「還適應麼?需要我抱你出來?」
「……不、不了吧。」
鸞姜還想回答什麼,忽然從另一側冒出兩條粗黑粗黑的手臂。
不由分說,抱著她的腰、腿將她從冰棺里端了出來!
鸞姜艱難抬起手,環上對方的脖子。
奇蹟發生了。
——那一魂身上多餘的羽毛化作點點黑光從鸞姜指縫間消散,偶爾有黑光碰到她的手指,卻如同羽毛尖尖輕掃一般。
不消片刻,黑色大糰子又恢復成了鸞姜認識的模樣。
「你活了。」
血眸靜靜望著她的臉,她能從他眼睛裡清晰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他重複了一遍:「你活了。」
簡單三個字,令鸞姜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
戚逐眼底陰沉沉一片,卻沒出聲也沒阻止。
——反正自今晚開始,這一魂便再也不能從他身體裡脫離。
當初說好的,只要他找回鸞姜,這一魂就心甘情願被他吞噬。
屆時,再也無人能與他抗衡。
「我……」
那一魂已經抬步走到戚逐面前,將懷中人遞了過去。
他這個動作讓鸞姜的話說不出來了,只呆呆盯著這蒼白又無神的臉。
戚逐唇角勾起,緩緩伸手。
勾住她的腿彎,緊扣住她的腰肢,毫不費力接了過來。
「……」被成功轉移的鸞姜。
那一魂最後看了鸞姜一眼,兩隻巨大的翅膀扇了扇,猛地飛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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