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事發突然，溫停雪旁邊就是牆，扶得快，沒摔著。

  對面的小姑娘就慘了，直接摔倒不說，手裡的東西還散了一地。

  溫停雪上前一步想拉她起來。

  不料她就地跪下，邊撿東西邊說：「沒事沒事，你走吧。」

  「我幫你吧。」

  溫停雪不好意思地跟著蹲下。

  沒撿兩樣東西，女生突然攔住她道：「別！這些東西我來就好，小意姐不讓別人碰的！」

  小意姐？

  溫停雪指尖一蜷，隨即注意到女生萬分小心地拾起那個黑皮本子。

  上面染的薄灰，被她用袖口輕輕拭去。

  那個本子……

  溫停雪神色微變，「你是謝錦意的助理？」

  「對啊，」女生抬頭，笑問：「你認識小意姐？」

  溫停雪戴著口罩和帽子，露出來的只有一雙眼。

  女生瞧不清她的長相，她卻能清晰看到她的模樣。

  眸光微閃。

  聞聲趕來的卻游也是一愣。

  「嗯。」

  眾目睽睽下，溫停雪不好過多隱瞞，免得日後出事被扒出來，都是麻煩。

  敷衍著應一聲後，幫著她把剩下的東西收拾到盒子裡。

  完事，拉她一起起來，「確定沒有傷到嗎？」

  溫停雪再次詢問。

  卻游跟著說：「還是活動一下手腕腳腕吧，圖個放心。」

  「沒事，」女生笑著擺手，「真的沒事，我叫小亞，小意姐就在前面的休息室，要我帶你過去嗎？」

  她以為溫停雪跟謝錦意關係不錯。

  「直播快開始了，我就不打擾她了，等錄完節目，會見的。」溫停雪婉言謝絕。

  小亞覺得她說的有理，「也是，那我就先走了。」

  溫停雪和卻游給她讓路。

  等她抱著盒子過去後，卻游又湊過來，小聲耳語，「有沒有覺得，她特別像曾經的你啊。」

  溫停雪收回視線，沒接話。

  -

  七點，直播準時開始。

  謝錦意給的票，位置不錯。

  既方便觀看舞台，又能很好的躲避鏡頭。

  喬熙熙作為新晉博主，這麼好的優勢，當然要充分利用啊！

  直播搞起，各種互動跟上。

  在線觀看人數很快就飈了起來。

  「雖然但是，我還是覺得這票不值那個價。」

  喬熙熙小聲跟溫停雪吐槽。

  溫停雪對這種比賽，興趣不大。

  完全就是衝著郁溫禮來的。

  所以，前面幾位選手的舞台，她都沒有看。

  一心沉迷工作。

  聞言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許可心說：「炒起來的東西，一般都超出了本身的價值，不過買的人，買的也不是那個價值。」

  「哦。」喬熙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下一秒，燈光暗下。

  整個現場，唯有遠處打來的一束強光。

  不大不小的圓點，剛好圈住二樓樓梯口的少年。

  白襯衫被照的發亮，宛若降臨的神祇。

  鐵質可伸縮樓梯，每一步都能看的真切。

  細腰大長腿，直播間直接瘋了。

  【啊啊啊！好帥好帥！】

  【什麼叫天籟之音，這就是天籟之音啊！好聽炸了！】

  【這個出場我可以看一萬遍！】

  【羨慕搶到票的人！】

  【等等！郁老師的聲音怎麼有點啞？】

  【但是更好聽了啊！磁性滿滿，我的菜！】

  【我也覺得，比起之前的清冷乾淨，這種聲音更戳我！】

  「你們在後台幹了什麼？」

  喬熙熙忍不住揶揄，「這得多激烈啊？聲音都變了。」

  「……」溫停雪臉紅的推開她，「看你的吧，哪那麼多話！」

  「哎喲喲，說好的禁慾系男神呢？」喬熙熙促狹地點了點溫停雪略微泛腫的唇瓣，「真狠啊。」

  溫停雪一把拍開她。

  ……

  攝影師故意把鏡頭對準少年握話筒的手。

  再經過舞台上的大屏幕放大。

  根根修長，潔白如玉。

  性感喉結隨著歌唱幅度滑動，隔著屏幕都能讓人臉紅。

  【這個攝影師是懂鏡頭語言的。】

  【好澀情，好喜歡！】

  【想親。】

  「突然覺得，這票價也挺值的哦~」

  喬熙熙對許可心說，許可心點頭表示認同。

  溫停雪：「……」

  「值什麼值！一點都不值！」小姑娘黑臉。

  唱歌就唱歌嘛，拍手和喉結做什麼？！

  過分！

  喬熙熙和許可心對視一眼，前者說：「我們說的是歌。」

  「你在想什麼啊？」後者無辜發問。

  溫停雪：「……」

  -

  投票環節，分為現場和網絡。

  六名歌手全部唱完，回到舞台，大屏幕開始依次公布票數。

  郁溫禮雙第一，成功奪冠。

  江途恨得牙痒痒，但還要維持面上的笑意，給他頒獎。

  「恭喜啊，我們的冠軍。」

  「謝謝。」

  郁溫禮無視他眼裡的毒辣恨意，表情淡淡地接過獎盃。

  「發表一下獲獎感言吧，」江途皮笑肉不笑地說，「畢竟，得來的並不容易呢。」

  郁溫禮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確實不太容易。」

  江途笑一聲，準備下台。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低聲嗤笑，「珍惜吧，好運氣不會永遠在你那邊。」

  郁溫禮充耳不聞地越過他，站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中央。

  足以讓手控瘋狂的右手輕輕握上立著的話筒。

  之前站在這兒公布票數的，是江途。

  但郁溫禮比江途高。

  所以，他動作優雅的調了調高度。

  剛落座的江途：「……」

  靠！

  就不能給他留點面子是嗎？！

  長得高了不起？！

  ……

  一身潔白的少年站在光亮最盛的位置。

  高貴而清雅。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鶴。

  「誠如江老師所說，兩個月的時間，能走到這一步，能擁有這個獎盃，並不容易。

  「我很榮幸，也很感激。」

  郁溫禮後退一步，很認真地對著觀眾們鞠了一躬。

  紳士溫柔。

  起身後，他扶了扶話筒，很認真地說：

  「但我更想感謝的，是我的女朋友。」

  溫停雪的位置並不好找，但他還是一眼看了過來。

  直播鏡頭下，他的愛意毫不掩藏。

  「是她一直陪著我，無論順境逆境，她都堅定的留在我身邊。

  「舞台上，我唱的每一首歌，寫的每一句詞，背後都有她的影子，她的付出，她是我的靈感繆斯。

  「是她讓我相信了，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愛情。」

  【這是什麼獲獎感言，這是公開撒狗糧吧！】

  【撐了，真的撐了！】

  【有一說一，敢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公開戀愛，公開表白自己的女朋友，真是個男人！】

  【這簡直就是把事業和愛情綁在了一起啊，不怕日後出事嗎？】

  【我突然就相信愛情了。】

  -

  直播結束，溫停雪溜到後台找郁溫禮。

  卻在轉角看見謝錦意一群人。

  路就這一條，溫停雪不想跟她撞上。

  正準備轉身避開，小亞先一步瞧見她。

  歡喜道：「小意姐，你朋友真的來找你了！」

  朋友？

  謝錦意挑眸看過來，散漫表情在看見她後，變得認真。

  「剛剛幫我撿東西的，也是她呢。」小亞高興地說。

  謝錦意笑笑，「她是我閨蜜。」

  「哇！」小亞驚喜，「原來就是這個姐姐啊！終於見到真人了！」

  周圍有人，溫停雪配合地上前，「外面下雨了，我來接你。」

  「那你們就先回公司吧。」謝錦意順勢把人支開。

  然後，熟稔地挽上溫停雪胳膊，撒嬌說：「走！陪我上個洗手間。」

  過分熟悉的姿勢。

  一秒夢回上學時。

  -

  謝錦意知道她不是衝著她來的。

  去的呢，也不是洗手間。

  而是無人經過的消防通道。

  「做戲做全套，現在盯著我的眼睛很多，你就陪我站一會兒，等車到了，我會找理由解釋。」

  剛剛，溫停雪給出的藉口是『外面下雨了，我來接你』。

  很多工作人員都聽見了。

  如果處理不好，分分鐘鬧出事。

  溫停雪就算不混娛樂圈，也知道她現在地位不穩。

  很多人等著她翻車。

  霸|凌的事，她既然撒了謊，以後也是要繼續撒下去的。

  不然就是無用功。

  「嗯，」溫停雪淡淡應聲，「需要多久？我給他發個消息。」

  免得郁溫禮以為她出事了。

  「大概十分鐘吧，」謝錦意解釋，「車都被同事開走了，我只能讓文彬來接。」

  「好。」

  溫停雪跟郁溫禮交代一句後，蹲在地上玩消消樂。

  謝錦意走遠些抽菸。

  風送了些煙味兒過來。

  溫停雪皺皺鼻子，準備換個位置。

  剛起身，謝錦意接了通電話。

  不小心摁了擴音，溫停雪聽的清清楚楚。

  「謝小姐，您母親毒|癮又犯了，您快過來處理一下吧，看護被她傷了兩個，已經送到醫院了……」

  後面的，溫停雪沒聽到。

  因為謝錦意關掉了擴音。

  但謝錦意的反應，溫停雪看的清清楚楚。

  她站在窗口彈菸灰，眉眼間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早已習慣般，淡淡『嗯』了一聲，說：「我半小時後過去，麻煩你們先摁著她，實在不行，打針吧。」

  很輕飄的語氣，帶著點麻木的清醒。

  溫停雪很難想像，她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能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死氣。

  謝錦意掛斷電話。

  回眸時，正好對上溫停雪未來得及收回的複雜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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