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大成手邊的拐杖掉了下來，直接砸在了那條傷腿上。
他疼的臉色一獰，五官頓時皺在了一起，「啊！呼呼……蔣姐姐，你瞎說什麼？我哪有！」
嘴上為自己辯白，可心裡卻慌的一匹，額頭上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流。
蔣姐姐怎麼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他哪兒暴露了？
「你句句話不離禾苗妹子，我還聽不出來麼？」蔣淑嫻淺淺地笑了，安慰他道：
「你別怕，我不是笑話你。其實我也喜歡長安哥呀，我還傻的跑去人家家裡求長安哥收了我……若說笑話，我才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大成瞬間鬆了一口氣，高高揪起的心落回了肚子裡，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別這麼說，這有啥可笑話的？我是喜歡禾苗妹子，我從來沒瞧見過她那樣好的女人呢……
可惜我沒長安哥那個福份！蔣姐姐，咱倆都是偷偷喜歡人家，又沒有做壞事，問心無愧的，你說是不是？」
蔣淑嫻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還是你看的開闊。」
大成擺了擺手，「什麼開闊不開闊的，我就覺得時常能瞧見她，跟她說說話，就挺好。
蔣姐姐，要我說……咱倆都差不多，只要看著喜歡的人好咱們心裡就高興，是不是？」
這是他心裡的小秘密，從未跟人家說過。
跟蔣姐姐說說，他心裡暢快了不少，也越發覺得這個姐姐親近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蔣淑嫻勾唇苦笑。
大成呲牙咧嘴地抱住了腿，求她：
「蔣姐姐，我剛才碰到傷口了，實在疼的受不住！你扶我回家吧，不然天一亮我娘起來瞧不見我，該著急了。」
蔣淑嫻頓時沉默。
她……真的要回去麼？
「蔣姐姐，禾苗妹子真的給你想了個好去處！」
看她猶豫，大成又趕著說，「真的，我沒騙你！禾苗妹子親口告訴我的！」
蔣淑嫻眸中一片茫然，「我……能去哪兒呀？」
「說是讓你去將軍府當丫鬟去！」大成急急道：
「你不知道，禾苗妹子是將軍夫人的義妹，她倆處的可好了，我們全村都知道！」
蔣淑嫻驟然一愣，蒼白的臉上滿是訝異的神色，「她是將軍夫人的義妹？」
怪道這個小妹子被婆家人寵著，嬸子晚上說起她來更是讚不絕口，長安哥對她也好的不行，原來人家還有個這麼厲害的身份！
大成連番勸著，「禾苗妹子說，入府雖是丫鬟，可將軍夫人必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好好干，將來能為自己掙個好前程也說不定！」
蔣淑嫻驚訝的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
心裡一陣陣的感動，她何德何能，讓人家小妹子為她費這些心思！
大成接著說，「蔣姐姐，我不會勸人，這些都是禾苗妹子說的話……她跟我說，做人沒有絕路的！
她小時候差點被她後娘打死餓死，她都沒絕望過，她認命但是不怕命，沒有人會一直倒霉，只要熬過去了總會好起來的。」
蔣淑嫻默默地聽著他說話，心裡跟著燃起了希望，對蘇禾苗更是添了幾分敬佩之情。
蘇禾苗看著文靜柔弱，誰知道她竟是這樣一個有著頑強生命力的女子呢？
「蔣姐姐……」
大成還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村口那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去官路找找，沒準還沒走遠！」
「那閨女怕不是又癔症了吧？就這麼悄沒聲地走了，遇到歹人可怎麼是好！」
「我就怕她又想不開去尋了短見！好好一個閨女，可惜了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可見老話說的沒錯！」
……
王氏一群人焦急的聲音傳來，不多時，村口呼啦啦冒出一群人往官路上張望。
大成心頭一喜，趕緊抬手招呼他們，「嬸子！娘！我們在這兒呢！」
大伙兒都來找她了，她一定是走不了的，他也好跟禾苗妹子有個交代了。
「大成……」
蔣淑嫻臉色緊張，想攔著他已經晚了。
「大成？你咋也跑出來了！」
王大娘聽見兒子的叫聲，又看見他旁邊坐的竟然是蔣淑嫻，臉上頓時黑了一下。
她還以為兒子在屋裡睡覺呢，沒想到竟在這兒看見他！
竟然還跟蔣淑嫻在一起，倆人並排坐著……
誒喲我的傻兒子，你是不是缺心眼兒！不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說不清嘛！
蔣淑嫻又是那樣的名聲……
可憐歸可憐，可你也不能跟她混一塊兒啊，以後讓人家怎麼看你！
名聲還要不要了？
「淑嫻！閨女喲！」
看見蔣淑嫻，王氏懸著的心頓時落回了肚子裡，捂著胸口直喘氣，「你咋又犯傻呢！可嚇死我了，快跟嬸子回家！」
幸虧她眯了一會兒，聽著外面半天沒動靜，蔣淑嫻又沒回屋就感覺不對，趕緊下床去看。
院子裡到處沒有，王氏心裡騰騰的厲害，生怕這孩子又想不開去尋短見了，就去了大成家和晨光家叫了人出來找。
「嬸子……」
蔣淑嫻未語淚先流，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哽咽道說不出話來。
自從出了事兒，爹娘都沒有這麼心疼過她，人家嬸子一個外人真拿她當閨女疼啊！
「嬸子……誒喲！」
大成本想起身說話，結果剛站起來腿上就傳來一陣劇痛，疼的他臉都白了，身子一歪就要倒。
「小兄弟！」
蔣淑嫻趕緊扶住他，「你、你小心點兒……」
「行了！」
王大娘暗戳戳的加快了腳步，趕到兩人面前抬手把大成接了過來，眼神有些忌諱的掃了蔣淑嫻一眼，責備兒子的語氣很是不善：
「咋啥事兒都有你呀！誰讓你出來的！腿上的傷不疼啦？等回頭傷口裂開了，看不疼死你！」
蔣淑嫻默默的垂了眸子，她知道王大娘這是嫌棄她呢，不過她也不怨人家，到底是自己名聲不好，連累的大成兄弟。
「娘，我瞧見蔣姐姐……」大成沒聽出他娘話里還有話，還想說呢，就被他娘一眼瞪了回去。
「跟我回家！」王大娘呵斥了兒子一句，唬著臉說了一句，「二妮，人找著了就算了，我先扶大成回去了，還得給他看看傷！」
「回吧回吧，勞煩你們幾個跑一趟！」
王氏不傻，聽那話的意思就知道她嫌棄蔣淑嫻，忙陪著笑道，「回頭再謝你們啊！」
王大娘擺了擺手，揣著一肚子的惱火扶著大成回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