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甚呢！」
王氏眼睛一瞪，抬手戳了她腦門一下，嗔道：
「我摳唆，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我就是疼兒子，你有啥意見！讓你托長安的福下回館子你還不樂意了！」
「樂意樂意！」
李翠蘭笑嘻嘻的說，「反正吃到我嘴裡，托誰的福我都樂意！不過我可不領娘的情啊，要領也領人家長安的情！」
一家子都笑了起來。
酒樓里倒是跟街上蕭條的樣子不一樣，熱鬧非凡。
很多官軍都在裡面吃飯，酒肉擺滿了桌子，一個個吆五喝六的吃肉喝酒，烏煙瘴氣的。
「喲，這不是王大娘嘛……」
櫃檯上，秦老闆本愁眉苦臉的，看見一家人進來，立刻換上副笑臉迎了上去，「稀客稀客，快裡面請！」
看一屋子官軍，王氏小心翼翼的問，「秦老闆好，我們中午找地方吃口飯……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咋不方便呢！」秦老闆引著他們往裡面走，一邊兒悄聲道，「大娘別管外面那些人，我帶你們找個清淨地方。」
王氏瞅了瞅那些傢伙，不由的問，「街上擺攤兒賣吃食的都沒了好多呢，瞧著您這兒生意挺興隆的呀！」
秦老闆把他們引到一間客房，擺了擺手滿臉無奈的說：
「大娘快別提了，我這還不如外面擺攤兒的呢！」
王氏好奇的問，「這咋說的？」
「這些官軍都快把我酒樓吃倒閉了！」秦老闆苦笑道，「原說的還好，吃飯給銀子！誰知道也就那兩天給了銀子……
這幾日就開始托賴，說什麼軍費不足，先欠著，有什麼吃喝儘管上以後必不會欠我的！
我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東西，他們給我打一堆白條子管什麼用？再這麼吃幾天，我這酒樓遲早倒了！」
錢長安微微眯了眯眸子，臉色微沉。
暫時還不知道這批隊伍是哪個總兵帶的，不過從上到下爛到了骨子裡，日後必要好好整治一番才行！
「喲，那可真是難為你了！」王氏嘆了氣說，「憑他什麼官軍，哪兒能不給銀子白吃人家的！」
秦老闆拍了拍手，「可不是嘛！我跟他們講道理，他們給我耍官威，說我不為國效力，要給我拉去戰場上打仗……
我能有什麼辦法？這生意沒法幹了，吃黃了拉倒！」
「東家！東家外面有人找……」
夥計在外面叫了起來。
「來了！」秦老闆無奈的應了一聲，忙著道，「大娘想吃什麼給夥計說，幾位儘管點菜，這頓我請了，千萬不要客氣！我先去忙了……」
「那怎麼行！」王氏趕著道，「我們又不是那些官軍，哪兒有那臉皮白吃飯！」
秦老闆擺了擺手，叫了夥計來招呼，自己趕著出去了。
夥計送了熱茶上來，詢問眾人吃什麼。
錢長安淡淡問道，「小哥兒，知道這些軍官是哪個隊伍的嗎？他們的總兵是誰……」
「長安！」
話音未落，王氏就趕緊瞪了他一眼，提心弔膽的囑咐，「這不是咱們老百姓能管的事兒，你別瞎打聽！」
看娘這麼緊張，錢長安也不好說什麼了。
娘幾個點了菜，就聽到秦老闆在外面跟人吵了起來：
「大人行行好，前面的銀子要是不結清，小的就真沒銀子進貨了！總兵大人的宴席小人也沒辦法呀……」
「少廢話！總兵大人宴請貴客，你小子要是搞砸了，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
一個軍官粗聲粗氣的喝道，「老子不管你那些，到時候擺不出酒宴，就把脖子洗乾淨等著砍腦袋吧！」
「大人你可不能這樣啊……大人！」秦老闆哀嚎一聲，追了上去。
屋子裡氣氛也跟著凝重起來，錢長安臉上波瀾不起，心中卻密布了一層烏雲。
蘇禾苗看他眼神陰翳，在桌下悄悄抓住了錢長安的手。
錢長安抬眸看了看她，眼神示意自己沒事兒，一邊兒拿起空茶壺道，「娘，我去要點兒熱茶……」
「你別動！」王氏怕他出去惹事，忙攔著道，「娘去！」
錢長安有些無奈的遞過了茶壺。
「娘，我去！」蘇禾苗一把搶了過來，笑嘻嘻的說，「我正好問問秦老闆要收什麼東西，回去咱們準備上也好賣點兒銀子！」
說罷，她拎了茶壺就走。
這邊兒菜陸續的端上來了，李翠蘭拿著筷子直咽口水，「看這情況，說不準這館子什麼時候就倒了呢！幸虧咱們來吃一頓，不然以後可就吃不上了！」
王氏無奈的瞪了她一眼，「吃吧你，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話雖說的沒錯，可聽著揪心的慌。
人家秦老闆可是個不錯的人，眼睜睜瞅著他生意黃了，王氏心裡格外的替他不值。
……
蘇禾苗裝了茶水過來，經過大堂，官軍們的眼珠子就不停的往她身上瞟。
「喲呵，這麼水靈的丫頭可是不多見呀！」
「小美人兒，過來給老子倒一杯茶！」
「哈哈哈哈……在酒樓幹活兒能賺幾個大子兒？不如跟大爺們尋尋開心，哄的大爺高興了，隨便賞你點兒銀子就夠吃了！」
……
蘇禾苗悶聲不吭的低頭走過去，不做理會。
這些人真是討厭的很！
他們不是替老百姓守衛國土的嗎，怎麼還能這麼作賤老百姓？
突然，有人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旋即狂妄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嫩！小美人兒的屁股，真是又香又嫩……」
蘇禾苗渾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凜著臉看向那個傢伙，暗暗咬牙。
「怎麼，沒見過軍爺嘛！」
那人似乎是個什麼官，已經頗有醉意了。
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腳踏著凳子站起來沖蘇禾苗嚷道：
「軍爺摸你屁股，那是給你臉面！模樣長得這麼水靈，不如陪軍爺睡一覺，以後軍爺讓你吃香喝辣怎麼樣？」
「哈哈哈哈……」
滿屋子的人猥瑣的大笑起來。
蘇禾苗氣的含著熱淚，咬牙道，「你敢！」
「喲呵，小模樣不錯，脾氣更是厲害！」那人大笑起來，「軍爺就喜歡潑辣的，來來來，讓軍爺香一個……」
「軍爺！」秦老闆嚇得魂兒都飛了，趕緊過來陪笑，「軍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人家姑娘是良家婦女，也是來小店吃飯的，可不敢這樣！」
那人把秦老闆狠狠推開，醉醺醺的嚷道，「滾一邊兒去！敢管老子的閒事兒，你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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