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小糯米糰歪著腦袋，小手在秦項南的大手上輕輕拍了拍安撫。

  「那項南哥哥這麼些年，是不是很累？」

  「我……不知道。」秦項南攥緊了拳頭。

  秦家的生活條件比孤兒院裡的要好太多太多，他的物質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又有什麼資格說累？

  真正感到累的，應該是還在孤兒院裡的阿北吧。

  這麼些年他沒敢再回孤兒院裡看他，只聽到零星的一些消息，說他成了院長的助手，幫助照顧孤兒院裡的孩子們。

  已經成年的阿北，永遠也等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看出秦項南面上的痛苦之色，小糯米糰連忙安慰他。

  「項南哥哥沒關係的！如果哥哥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把阿北哥哥也接過來呀！」

  「爹地肯定會同意的！」

  「……我不想。」秦項南咬了咬牙，「蔻蔻妹妹，我跟父親沒有血緣關係。」

  「這裡的生活都是我偷過來的，每一天我都活在忐忑之中，擔心美夢破碎。」

  「如果把阿北接到這裡的話……我總覺得有一天，他會搶走我從他手中搶走的一切。」

  「到時候我被打回原形，我……」

  秦項南目光閃了閃，「其實，就算事情重來一次，我也不會做出其他的選擇。」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很明白這一點。」

  「我一邊懷揣著對阿北的歉意，一邊又畏畏縮縮地不敢見他……」

  「甚至於我所經歷的一切痛苦，都會在心裡被美化成對阿北的贖罪，用不自由來抵消自己的負罪感……」

  「不是的！」小糯米糰堅定地搖了搖頭，「項南哥哥才不是自己說的那樣子！」

  「既然項南哥哥不願意把阿北哥哥接過來，那我們去孤兒院看看阿北哥哥總可以吧！」

  「項南哥哥如果真的壞得徹底的話，就不會這麼久都不開心了！也不會把這些都告訴蔻蔻！」

  「項南哥哥現在需要的，是一隻把哥哥從深淵中拉出來的手！」

  糯米糰子雙手抓住秦項南的手掌，「蔻蔻願意當這隻手！我們一起去孤兒院看看阿北哥哥！」

  纏在小糯米糰手腕上的黑蛇，望著兩人相握手掌，眯著眼睛吐了吐蛇信子。

  雖然不用被男孩子摸了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沒錯……可為什麼他的丹蔻姐姐又跟別人牽手手了？

  他還在這裡看著呢！

  氣憤的小黑蛇威脅似的往前探了探頭，嘴巴一張露出兩顆尖尖的蛇牙，作勢要往秦項南手上咬去。

  見到這一幕，秦項南被嚇了個激靈，頓時鬆開了小糯米糰的手。

  「它它它……它不是不咬人嗎？！」

  糯米糰子反應了過來，連忙把小蛇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是不咬人呀……」小糯米糰無辜地眨了眨眼，「可能他只是想親項南哥哥一口吧？」

  「好啦！我們走吧！一起去孤兒院裡看阿北哥哥！」

  有了小黑蛇的提醒，糯米糰子這次學乖了，只牽在秦項南的衣袖上。

  隔著一層衣物布料，小黑蛇果然沒有再做什麼，只把身子輕輕纏在她的手臂上，用小腦袋蹭了蹭她胳膊內側的軟肉。

  被小黑蛇蹭到的地方傳來一些痒痒的感覺。

  小糯米糰不自在地抓著自己衣服下擺，害羞地低著頭，撒開腳丫子就跑到了樓下。

  原本就擔心小糯米糰受委屈的蘇雯雅，一注意到樓上傳來的動靜，立馬就站了起來。

  「怎麼了蔻蔻！」看著自家女兒耷拉著小腦袋瓜，再看著小糯米糰抓在秦項南衣服上的小手手，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蘇雯雅心中激盪，使得她口不擇言地問了出來。

  「是跟項南哥哥吵架了嗎？」

  秦亭朔的目光也落到糯米糰子兩人身上，「發生了什麼？」

  雖然大人們沒有明說，但秦項南仍忍不住多心地認為，在他們心裡，自己已然成為了欺負小糯米糰的罪魁禍首。

  就在他險些掛不住面上陽光的假笑時，糯米糰子搖著腦袋反駁了蘇雯雅的問話。

  「沒有的媽咪！蔻蔻跟項南哥哥相處得很好！項南哥哥還給蔻蔻看了他養的小寵物呢！」

  「寵物？！」秦亭朔語氣一重。

  在蔻蔻來秦家之前，除了工作以外，他的心思都放在母親和項南身上，自然知道秦項南飼養的寵物，都是些不可愛的小東西。

  他雖然對飼養爬寵沒有多大的看法，甚至還鼓勵秦項南發展興趣愛好。

  可要是拿這些東西去嚇唬小孩子的話……

  秦亭朔眸光帶了些許威嚴，看得秦項南低下了頭。

  「不是的不是的！」意識到自己的話讓秦亭朔產生誤會，小糯米糰連忙擺手澄清。

  「是蔻蔻覺得蜘蛛很可愛，項南哥哥才拿出來給蔻蔻看的！」Πéw

  「蔻蔻一點也不怕蜘蛛呢！大蜘蛛眼睛黑溜溜的，身上毛茸茸，就像玩偶一樣！一點也不可怕！」

  「看完蜘蛛以後，蔻蔻和項南哥哥成為了好朋友！」

  秦亭朔微微放下心來，又無奈地笑了笑，「蔻蔻說錯了，你們怎麼能成為好朋友呢？」

  這句話讓秦項南心猛地揪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卻始終不敢看秦亭朔覆滿笑意的眼睛。

  怎麼辦，是不是自己剛才跟蔻蔻妹妹說的話，被女傭聽到了？

  所以父親才會說他不配跟蔻蔻妹妹做朋友？

  他是不是要被趕出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心跳幾乎涌到嗓子眼，秦項南額頭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

  「……你跟項南哥哥，應該是好兄妹才對啊！」

  語帶調侃地說出這句話，秦亭朔皺了皺眉，總算發現了秦項南的不對勁。

  「項南，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他伸手過去貼上對方的額頭，「沒發燒啊……是學業壓力太大了嗎？」

  「沒……我沒事……」秦項南勉強地笑了笑，「謝謝爸爸關心。」

  「項南哥哥……」小糯米糰也擔憂地望著他，像是看到對方體內被心魔壓垮的可憐靈魂。

  自從項南哥哥跟自己講完孤兒院的事情以後，整個人的狀態都有點反常。

  這件事情在他心裡積壓得太久，就連說出口，都好像連著骨血筋肉一樣，把他整個人摧殘得變了形狀。

  可是做錯了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面對和承擔責任的勇氣。

  她一定要幫助項南哥哥打敗心魔，跟阿北哥哥重歸於好！

  想到這裡，糯米糰子抓住了秦亭朔的衣袖，撒嬌般地晃了晃。

  「爹地！我跟項南哥哥想去外邊玩，你可不可以派車車送我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