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秦亭朔大驚，第一反應去看跟在自家母親身邊照顧她日常起居的女傭。

  女傭哪能不知道主人家心裡在想些什麼，臉色一白連忙躬身道歉。

  「秦少，是我疏忽了！」

  「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老夫人大部分時間都和項南少爺待在一起，沒讓我進房間，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秦亭朔眉頭一皺，擔心秦項南想多，接著補充一句，「難道你懷疑項南少爺會害老夫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女傭手足無措，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秦項南嘻嘻一笑，滿不在意地替女傭解圍。

  「爸！她想說的應該是我比她更清楚奶奶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不是說我動的手。」

  女傭投來感激的目光，秦項南對著她點了點頭，「你放心，有什麼就是什麼，不會讓你被冤枉的！」

  「爸！你不用這麼照顧我，我都知道的。」秦項南放下碗筷，乖巧地看著秦亭朔，「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看爸的，但是在我心裡，爸是一個很偉大的人。」

  「我相信爸爸的責任感，也相信爸爸對我的愛不是假的。」

  「所以我不會像別的孩子一樣，擔心爸爸的親女兒到了家，就會把我趕走。」

  直白的話讓秦亭朔些許怔忪，隨即他心裡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心疼。

  項南才十五歲，竟然就能懂事到這種地步，把所有事情都想透，不願意讓他操心。

  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秦亭朔想到這，不由得目光柔和起來。

  「好孩子，你的想法是對的。你就像我親生兒子一樣，這點從我領養你的那時候起，就永遠不會改變。」

  「所以奶奶手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弄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秦項南解釋道，「是因為奶奶惦記著爸你的生日，最近正在動手縫製一幅刺繡，想作為你的生日禮物。」

  「爸你知道的，這種手工活，要用到剪刀之類的工具。」

  「奶奶不讓我幫忙，非得自己一針一線地趕工，還說到了小時候的故事，說太奶奶原本就是手藝超群的繡娘。」

  「我靜靜聽著，沒想到奶奶越說越遠，竟然提到了當時嫁進秦家的事。」

  「我要阻止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太奶奶想起以前的悲慘經歷，神情一下子怔住，連剪刀刺進手臂都沒有發覺。」

  「還好我攔得及時，只是在皮膚上劃破道口子，不深，做點消毒處理就好了……」

  秦項南走到姜琴枝旁邊，幫她攏起綢緞布料的長袖，露出半個手臂那麼長的血痕。

  確實不深，看上去就像被貓抓了一樣，但還是讓秦亭朔心中生出痛意。

  他不由出聲喚她，「媽……都這麼久了，你還沒放下麼？」

  姜琴枝含笑看過來，微微點頭。

  秦項南嘆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姜琴枝的手，「奶奶，下次要小心，可不能傷到自己了，知道了嗎？」

  姜琴枝繼續點頭，一如既往地沒有說話，倒是叫蘇雯雅察覺出不對勁來。

  自從踏進這棟別墅起，不管她和秦先生怎麼跟對方聊天，得到的都只是她的含笑點頭回應。

  一開始她還以為這是姜家小姐的優雅，但到現在也慢慢覺出味來。

  這分明就是秦先生的母親對外界沒有回應，只刻板地用一個單獨的動作處理信息！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方式！

  可聽秦項南說，明明秦先生的母親也是會說話會聊天的啊？

  為什麼她們進屋以來，沒有聽到阿姨開口說過一個字？

  蘇雯雅咬著下唇，百思不得其解。

  秦項南看向秦亭朔，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原本還想瞞著爸你的……」

  「沒想到奶奶用餐時手臂一彎，衣袖縮短，一下就被蔻蔻妹妹給發現了。」

  「蔻蔻妹妹……」秦項南笑呵呵的，語氣卻似有若無地帶著深意，聽上去就像責怪一樣，「你的眼睛怎麼那麼尖啊？」

  因為心思都放在母親的身上，秦亭朔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孩子們之間的玩笑。

  蘇雯雅雖然覺得氛圍哪裡不對，但也只皺著眉頭沒有出聲，靜靜觀察著場面。

  只有小糯米糰，面對秦項南陰陽怪氣的語調，愧疚得低下了頭。

  雖然項南哥哥好像什麼都沒有跟她說，但她都聽出來了。

  如果不是她大驚小怪發現了血痕的話，爹地就不會因為這道小小的傷口而傷心。

  說不定等過幾天傷口癒合以後，這件事就永遠埋在了時光里，不會給爹地帶來任何的消極情緒。仟千仦哾

  就是因為她一句話，不光破壞了吃飯的團聚氛圍，而且還把奶奶給爹地準備的生日驚喜都毀了。

  所以項南哥哥才會怪她，沒有她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看出小糯米糰的低落，藏在糯米糰子衣服里的小黑蛇用尾巴輕輕撓了撓她的胳肢窩。

  「丹蔻姐姐，你不要被他繞進去了。這件事情你一點兒錯都沒有。」

  「你想想，如果事情不是這樣，而是奶奶真的受到了什麼欺辱呢？」

  「要是你不出聲的話，很可能奶奶會受到更多的折磨。」

  「為了避免這種最糟糕的情況，關心是值得的。如果奶奶沒有精神疾病的話，她肯定也會因為丹蔻姐姐的關懷而感到高興。」

  「相反，把奶奶準備的驚喜毀了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他明明可以不把生日禮物這幾個字說出來的呀！那樣等到奶奶送給秦先生禮物時，依然還會是一次驚喜。」

  「但他偏偏不遮不掩，弄得好像是丹蔻姐姐的過錯一樣。他就是故意的！」

  「對哦！」小糯米糰眼睛一亮，忙用植物的聲音回答著小黑蛇的話。

  「小黑蛇好機智！蔻蔻差點就要跟他說對不起了！明明都不是蔻蔻的錯！」

  氣鼓鼓地嘟著嘴，小糯米糰回視著秦項南，用小鼻子哼了哼氣，滿臉驕傲。

  「謝謝項南哥哥的誇誇！蔻蔻最關心爹地媽咪還有奶奶了！肯定要看得仔仔細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