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像了。
和她初來齊南時見到的那位鍾氏皇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都說生子像母，不會錯的。
當年的鐘氏皇后雖美，但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平淡如水的模樣，與皇上也只是相敬如賓，可後來她來了，她才是得聖心的那一個，而鍾氏滿門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可是他怎麼可能沒死？
嘉貴妃見鬼一樣，「不可能……不可能！你易容！」
當年的事情，是齊南帝交給於都督親自處理的，而於都督能以一個宦官能做到如此高位，靠的就是他絕對的忠心。
在他眼中沒有是非黑白，齊南帝要做的，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支持，齊南帝下令滅了鍾氏滿門，怎麼可能還會有活口？而且還是這麼關鍵的活口！
於都督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他是齊南帝的刀，什麼血沒沾染過？還能心慈手軟了不成。
她不明白一個老閹人的心境，於都督此生不能有子，皇上卻能被人蒙蔽而要殺自己的親生子嗣，他即便是一把刀，也有下不去手的時候。
孩子和妻子於他而言都是此生的奢望，而身為帝王卻能將他們隨意斬殺，於都督此生就這麼一次惻隱之心，救下了鍾黎一條命。
嘉貴妃瘋道：「你若不是易容，你就是鬼！呵呵……鬧鬼了……」
「不對，你不是鬼，你是當年沒有殺盡的鐘氏逆黨！本宮要告訴皇上！」
「來人！來人！」
她扯著嗓子嚎叫，鍾黎陰沉地凝視著她，墩三則是識趣地撕了布條來把他的嘴堵上，「貴妃娘娘，您就別白費功夫了，這椿西宮的人幹事不利索，這都是我們東廠的過錯，我們已經幫您處理乾淨了。」
嘉貴妃瞪著眼睛直搖頭，墩三又安慰她道：「不過娘娘放心，明日就會安排新人來伺候娘娘，您的身份在這兒呢，必然受不了委屈。」
這分明是要監視她。
嘉貴妃恨不得把嘴裡的布咬碎，什麼東西，也敢這麼陰陽怪氣地和她說話。
這是皇上的後宮，他們東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她堂堂貴妃他們想綁就綁？她就不行，她好歹是有皇子傍身的，皇上還能永遠不來看他。
皇上來的那日，就是他東廠遣散之時！
她不斷地用舌頭將嘴裡的布往外頂，頂得她舌尖無力，腮幫子酸疼時，終於將布給吐了出去。
一番折騰，她知道直接掙扎無用，即使在害怕，也迫使自己冷靜了一些。
嘉貴妃道：「大都督，假面都摘下來了，是什麼意思？你敢去皇上面前摘嗎？」
墩三見她不胡亂喊叫，也就沒再堵她的嘴，鍾黎也開口道：「貴妃能這麼問我，可見很有底氣。」
嘉貴妃把自己的處境盤算分析了一下，道：「此時本宮看似處於下風，可本宮有的是底氣，狗急跳牆的，才是輸家。」
鍾黎溫和道：「願聞其詳。」
「大都督，鍾氏逆黨，哈哈哈哈真是天大一個秘密，想必今日這般氣急敗壞，是知道那胡老頭的藥少了吧？想給他解蠱？想讓他來誣陷本宮？想得美！」qqxδnew
鍾黎中肯地點評道：「誣陷這個詞，用得不對。」
「大都督好心情，還跟我咬文嚼字呢，你難道沒有意識到，你想做的事，永遠也成功不了嗎？」
「胡安兒已經死了，想從胡長坤入手，沒這個可能了！解不了蠱，他就是死也不會說出不利於本宮的話，你以為你位高權重，一手遮天？其實你什麼都做不了。」
「皇上把宮中安防交給你，也斷然容忍不了你如此行徑，你說皇上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會不會把你凌遲啊？哈哈哈哈哈本宮有子！絕不可能與皇上此生不見，若是不想留後患，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本宮！」
她說完後胸口劇烈起伏，說實話，她還是怕，就鍾黎的面色，她是真看不透，她怕自己真被殺死，但她又賭他不敢。
真要殺，還留她說這麼多話幹嘛？
不就是氣極了，想嚇嚇她嗎？
鍾黎瞳孔如黑潭深淵，邊上的幾根紅血絲如彼岸花一般纏繞，他嘴角微揚，竟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你笑什麼！」
嘉貴妃覺得瘮人，音量又不自覺太高。
鍾黎身姿傾長地立在她面前，漫不經心道：「蠢而不自知，也挺好。」
嘉貴妃顯然沒懂，可鍾黎不再逗留，說完便轉身離去。
她見人走了，便咽下疑慮不再問，只擺出勝態道：「蠢？呵，本宮就知你們不敢。」
「難道不蠢嗎？」
在桌邊坐了許久的陸霜出聲道。
嘉貴妃這才想起她也在屋中，道：「本宮竟忘了你這小賤人也在，你竟敢說本宮蠢？」
彼時鐘黎一行人已經都出了嘉貴妃的寢宮，只有陸霜還留在裡面，墩三正要進去催她，被鍾黎攔下，他往裡與陸霜對視了一眼，道：「玩完出來，等你。」
陸霜沖他點了一下頭。
「玩？」墩三道：「多大的事啊，主子您還讓陸姑娘在裡頭玩？」
鍾黎不做解釋，墩三便知道自己多問了，拿手掌拍了拍嘴。
鍾黎心裡清楚，陸霜深夜湊了這麼大一個熱鬧，不能讓她一點參與感都沒有，便由著她去氣氣嘉貴妃。
屋內，陸霜走近了兩步，道：「娘娘不覺得自己蠢嗎？您想不通他是怎麼活下來的，也想不通我為何會在此處，還想不通大都督為何不殺您，難道不蠢嗎？」
「貴妃娘娘真以為大都督是不敢嗎？」
她這一問，問得嘉貴妃膽戰心驚，她道：「怎麼，難不成不是不敢？難不成胡長坤那邊還不是死局？這不可能！」
陸霜順著她道：「娘娘覺得不可能，那就不可能。」
可她清楚，如果胡長坤的毒沒救了，他會直接弄死嘉貴妃。
她越是順著嘉貴妃說，嘉貴妃反而越不心安，她看著眼前一身黑衣的少女，竟突然改變態度，求道：「陸霜，陸霜，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幫本宮一個忙可好，日後你要什麼，本宮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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