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美人會意,道:「據我母親說,她是受了西蠻皇室的控制,我兄長被帶來齊南,我被留在西蠻,這樣遠隔萬里也能掌控我母親。」
陸霜不解,她看著姜媽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道:「為何要掌控她?」
柔美人嘆了口氣,道:「此事告知姑娘,我便是將身家性命給了姑娘,還請姑娘莫要食言。」
陸霜點頭道:「自然。」
柔美人頷首,醞釀一番後,朱唇輕起,道出一個驚天秘密:「要掌控我母親,為的是她無人能及的蠱術。」
「蠱術?!」
陸霜一聽這二字便聯想頗多,她心跳加快了幾分,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極輕微的響動。
那聲音極輕極快,但卻極不合理,若是尋常人,或許根本不會察覺。
可柔美人也察覺了,她神色忽然凌厲起來,怒視著陸霜:「陸姑娘?」m
她這語氣,自然是懷疑是陸霜設計了局,找人早早在外布下了埋伏,就等著她說出些什麼。
而陸霜則自知沒有,所以神情之中只有警惕和疑惑。
兩人靜聲半晌,外面沒有再傳來聲音,柔美人見她神情,也分析出她並不知情。
為保險起見,她還是起身道:「我去看一眼。」
她起身,壓著腳步,毫無聲響地走到門口,緩緩將門打開一條縫,緊張的朝外查看。
「啊!」
下一瞬,她驚呼一聲,接連後退幾步。
她是有武功在身,竟還會如此驚慌,陸霜頓時心提到嗓子眼,蓄了力準備隨機應變。
那門隨著慣性慢慢開大,陸霜眯起眼凝視著門外,可慢慢映入她眼帘的,是那身再熟悉不過的深色官袍,視線再往上走,是那張純白假面。
陸霜緩緩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見是他便沒有了緊張感,甚至那張早先最讓她恐懼的假面,現在在她眼中也視若無物,她仿佛可以透過那張假面,看到他那張昳麗的臉。
可是陸霜很快又慌了。
因為隨著門又開大了一點,他看到了鍾黎垂著的手上,拎著一顆人頭。
一顆還在淌著血的,沒有瞑目的人頭!
門開的更大了,有幾顆雪花飄落進來,就在方才陸霜與柔美人談話的時候,京城落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此時外面已經鋪了薄薄一層,他肩上發上幾點雪白與他手上的猩紅遙相呼應,那一刻陸霜覺得自己仿佛從來不認識他。
她見了他的溫潤、無賴或是動情,獨獨忘了他鍾黎還有這樣可怖的一面。
陸霜都驚慌地呆坐著,雪夜,假面,還有他手上的人頭,若是尋常人,被他嚇昏過去也是正常,柔美人只是後退了幾步,可見她遠勝常人的沉穩。
那些被亂風出進來的雪花落地後瞬間消失不見,鍾黎提著那顆人頭,緩緩跨過了門檻,索命般徐徐逼近。
「站住!」
柔美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喊出了這兩個字。
可鍾黎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現在很危險,非常。
他在外聽到了方才柔美人的話,此時的瘋態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就連後面的墩三也對他敬而遠之。
陸霜看出,他這是殺人的氣勢。
「大都督!」
陸霜喊道。
她猜到他是聽到了關於蠱術的事,但這是在後宮,在寵妃的屋裡!
鍾黎頓住了腳步,但身周氣勢絲毫沒有減弱。
柔美人有功夫在身,但正是因為她是懂武之人,便更能判斷出實力差距。
她反抗上幾個來回,無非是死得更加慘烈罷了。
但她不知道鍾黎為何有這麼大的敵意,她唯一能想到得罪了大都督的事,就是胡安兒死在了她的宮中。
可是,他自己都把她休了啊。
柔美人實在疑惑,正想開口問時,姜媽突然衝過來擋在她身前。
而正是姜媽這麼一個後知後覺的護犢子行為,更加刺激了鍾黎。
畢竟真正玩弄蠱術的,是姜媽啊!
陸霜見她手背上青筋愈發明顯,可見是蓄滿了力,只需一掌,姜媽必死無疑。
可陸霜更清楚,鍾黎不會想讓她現在就死,她還有用。
她現在這般,只是因為一時之間太過激憤,有些難以克制,而他自己也在忍耐,否則柔美人和姜媽在開門的那一刻就歸西了。
陸霜見他還在步步緊逼,又喊了一聲道:「阿黎!」
她不敢喊她鍾黎,在這宮中,他的姓氏若是萬一被聽了去,恐有不妥。
好在這聲阿黎,或許比鍾黎二字有用的多。
鍾黎渾身一陣,晦暗的眸子稍稍清明了幾分。
他身周戾氣散了些許,轉過頭來看著陸霜。
他本是親自去查了與嘉貴妃有聯繫的所有人,墩三深夜帶著人,把那些有嫌疑的挨個從床上抓出來。
最後揪出了一個在御膳房做事的宮女與她椿西宮的宮女來往密切,可見是嘉貴妃通往宮外的線人。
就是這個線人,讓嘉貴妃成功弄丟了胡長坤一顆藥,少一顆藥,意味著他多少心血付諸東流!
他割下了這個宮女的人頭,並且要把她的人頭拿去椿西宮,去送給那正在禁閉的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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