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剛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聽雲嵐來報,說是門口有人來送信。
又是信?
那信雲嵐已經取了進來,還道:「家主,方才那個送信的看著面生,說是宮裡有貴人拖他送來的。」
「宮裡?」
陸霜忙取過來,她這些日子時常發呆,便是因為上次去了宮裡,總覺得柔美人與她有話要說。
她沒有理由進後宮去見她,而柔美人也沒有恰當的理由召見她,可她隱隱總覺得她會再找她。
她等了好些日子,直到今日方才來消息,可見她身居宮牆內要私寫一封信出來也並非易事。
那信中寫著:拜求,陸姑娘請無論如何暗中進宮相見一趟,有要事相問。
信中就這麼簡短的一句,再無其他,絲毫沒有提及所問何事,可見是極其隱秘。
但陸霜猜測與無風有關,因為上次柔美人無端提及,而無風又是陳謹弈曾經的心腹。
陳謹弈,嘉貴妃……西蠻?
陸霜心頭一緊,快步走回屋中將信燒掉。
進宮,她今夜就要進宮。
她又看了一眼鍾黎的信封,將它先收置起來。
這些事情關起門來處理就是,不必著急,當務之急還是先去宮裡,陸霜翻出一身黑色勁衣來。
是夜三更,她悄然出了府,隻身往皇宮去。
只是她前腳剛出,就被前來稟報事情的墩三瞧見了聲音,他遠遠跟了兩步,確認是陸霜後,飛快地去了鍾黎屋中。
墩三這次難得的沒有廢話,開口直言道:「主子,陸姑娘出府去了,您知道嗎?」
鍾黎倚在窗欞前,翻卷著一些當年鍾老太傅遺留下來的殘卷,聽到這個消息,他神色剎時嚴肅了幾分。
他問:「往哪裡去?」
墩三道:「穿了夜行衣,往宮城方向去,但不確定是不是去宮裡。」
鍾黎道:「夜行衣,若不是要夜闖宮門,她穿什麼夜行衣?」
墩三道:「主子說的是,要不要小的去將她抓回來?」
鍾黎掃了他一眼,他又改口道:「或者是主子親自去將她抓回來?」
鍾黎手指輕輕敲點著殘卷,似在思考什麼。
陸霜想來沒什麼瞞著他的,她沒有太多仇怨和秘密,他竟一時間想不通她去宮裡作甚。
鍾黎吩咐道:「你飛速去宮裡,同今夜值勤的都說一聲,叫他們早些休息。」
他倒是也想看看,她深夜不報備行蹤是悄悄去幹嘛。
墩三領了命,剛要出門又退了回來,道:「對了主子,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比陸霜還重要?
鍾黎神色凌冽了幾分,問道:「何事?」
墩三醞釀了一下,小聲道:「是……是春閨閣那便出了點事。」
鍾黎往日的波瀾不驚,可今日的這兩條消息他實在做不到毫無波瀾。
他眼皮跳了跳,手指也停止了敲動,沉聲問道:「何事?」
小的聽說是胡大人的藥少了一顆,那邊查了說是被一個西蠻女子偷了。
春閨閣各國的姑娘都有,當年於都督開設春閨閣,為的就是招攬錢財,裡面的姑娘自然口味也多的很,胡長坤以往最喜歡西蠻的女子。
但是這藥確是放在鍾嫣的心腹手裡,胡長坤每去一次,便問那個姑娘拿一顆,那藥外人不該知道才對,又怎會被偷?
十二顆藥,少一顆都不行,如今胡安兒已經命喪黃泉,這十二顆藥必須要全數進胡長坤肚子裡才行!
鍾黎喉間一緊,壓著怒意繼續問道:「還查出來什麼?」
墩三感受到他是真的怒極,臉上也沒了往日的欠揍模樣,很嚴肅地答道:「那姑娘抓到了,她在這春閨閣已經好些年頭,查了她的來歷,當時也是一位西蠻女子引來的,而當年那位西蠻女子年紀大了,早些年就離開了,如今不住去向。」
鍾黎微微低著頭沉思,少頃,他道:「嘉貴妃,是知道本座休了胡氏,她猜到了。」
「主子是說那些西蠻姑娘都是嘉貴妃的人?不太可能吧,她都嫁來二十幾年了,那春閨閣的姑娘可是三五年一換,而且現在也在主子掌管之下,若是這樣還有她的人,那也太……」
鍾黎打斷道:「春閨閣不一定,但宮裡是該清理一下了。」
他這麼說,墩三才明白過來,春閨閣中不一定要有她的人,只需要宮裡有人能出去,就可以用銀子讓春閨閣的姑娘按照他們說的做。
鍾黎給了墩三一個眼色,墩三飛速出了門,他輕功好,抄了近路很快便近了宮中,先提醒執勤宮人和禁軍道:「大都督命爾等今夜早些休息。」
那禁軍的隊長憨憨一笑,道:「墩三公公,幫我們謝大都督關心,我們不累,會好生執勤的。」仟千仦哾
墩三扯了扯嘴角,但對方好歹是個禁軍隊長,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將話翻譯了一下,道:「大都督的意思是,讓你們今夜不必太過認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
禁軍隊長張大了嘴巴,隨後長長地哦了一聲。
墩三又隨意點了幾人,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寒風刺骨,這廂,陸霜在外將身子活動開,又細細探聽了一下宮牆內的動靜,隨後翻身躍上了牆。
她自知輕功不足,所以選在深夜前往,冬日深夜,想必執勤人都會有所鬆懈。
若是做不到掩人耳目,她逃離的把握還是有的,實在不行,只能改日請陳江吟幫她演一場戲,或是找那個住在她陸府扮豬吃老虎的大都督。
可誰知她翻過牆後無一人值守,順利得離譜。
陸霜來不及思考太多,一路往柔美人寢宮的方向去,期間偶爾有幾個執勤的身影,也都懶散隨意,並沒有發現她。
柔美人的寢宮透出黯淡的燈火,陸霜先是落到她房頂探聽了一番,確認今日齊南帝不在此處後,才落到地上,輕輕扣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