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還以為陸啟霄會八卦些什麼，結果腦子裡竟還是報那點仇。
她道：「他身份擺在那，你這仇你姐沒法報。」
陸啟霄道：「你倆不都睡一塊兒了，怎麼不能報？」
陸霜道：「怎麼，我趁他睡著的時候將他綁了？你信不信你姐落下個謀殺未遂的罪名？」
陸啟霄一手拖著臉，道：「也是，可是他白日裡是大都督，晚上睡你身邊的時候不還是你的妾嗎？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面首，對吧，不管他在外是什麼，是他自己將自己賣身給你的，我姐就是該壓他一頭。」
他說得有理有據，陸霜居然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她道：「你說得對，但是自己的仇自己報，多大人了什麼都找你姐。」
陸啟霄道：「我也不是不敢，是他那假面太嚇人了，你讓他摘了，我第一個揍他。」
「是嗎？」
他這話才說完，背後冷不伶仃響起這兩個字。
陸霜一聽就知道是誰，也懶得回頭去看，只顧自己洗臉。
陸啟霄回頭一瞧，頓時嚇得身子一震，跳下石頭往陸霜邊上走去。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磕磕巴巴說了一句：「見……見過大都督。」
鍾黎往他走去，緩緩抬手摘下假面，露出他那張剛柔並濟的臉，道：「你想綁我報仇，現在可以。」
陸啟霄咽了口唾沫，道：「大都督說笑了。」
陸霜洗完臉站起身來，朝陸啟霄看了一眼，道：「不報仇就快回去，催催他們。」
有了她這話當台階，陸啟霄鬆了一口氣，兔子似的往回跑去。
他一跑走，鍾黎的目光便落到陸霜臉上。
泉水冰涼，她才洗完臉，指尖與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睫毛和額前的碎發上還帶著些水珠。
陸霜讓了讓身，道：「大都督洗吧，我先回去收拾。」
鍾黎用身子攔住她，道：「你弟弟很討厭我？」
陸霜道：「誰讓你見他第一面就將他綁了，他不討厭你才不合情理吧。」
鍾黎道：「那時是他先打我的。」
陸霜道：「當時你在我屋子裡，他自然以為你不是好人。」
即便是貼窗花，他也不該獨自進了她屋子啊。
鍾黎道：「是你沒與他說清楚我們的關係。」
陸霜笑出了聲，難不成他是想將這筆舊帳拎出來翻一翻？
她道：「他不過十歲，與他講面首，講男侍？堂堂大都督還在乎他一個臭小子的喜歡與否嗎？還是你想責怪我一二？」
鍾黎道：「他是你弟弟，我自然在乎他對我喜歡與否，你得幫著我一起，將他與我的關係處理好，並非責怪於你。」
他剛說完，後頭樹影背後就遠遠傳來一陣咳嗽聲。
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胡長坤那老頭醒了，正往泉水邊來。
陸霜道：「大都督快些吧，莫要說這些無意義的，大都督心裡清楚，你我之間隔著什麼。」
她說完將冰涼涼的雙手捂到自己脖子上，往邊上撤了撤，繞著鍾黎離開了去。
他們兩之間隔了太多，有他最初的謊言，有都督府里的胡安兒，當然也有恩情在，但是更多的是矛盾。
她陸霜不可能明面上是妻主，實則窩囊到與人共侍一夫，那她簡直比上一世還要可笑。
俗稱白活了。
陸霜回去時，眾人已經都陸續起身，將自己的帳子都收拾好，分工有序。
天大白時，隊伍再次起程。
是日，路過城鎮的時候陸霜說什麼也要多給鍾黎買一個帳子。
她雖然想不通鍾黎為什麼會在夜晚的林間有莫名的恐懼，但，總之，不能總粘著她睡啊。
接下來幾日，行程還算是順利，只是越往邊界處去，越覺得蕭條，民風也越發剽悍。
一隊人馬每日天微亮便出發，中午並不休息，知道夜色微垂才歇息。
越往西行，沙地越多，幾乎見不到綠植時，也就證明快要到邊界處了。
到了邊界處後，又在邊界處的破陋客棧住了兩日，城牆上才有兵將來報，說是看到了西蠻使臣隊伍的影子。
鍾黎聽罷，親自上城牆看了看，遠遠望去，黃沙漫天，風沙中有浩浩蕩蕩一隊人馬，遠遠看只是一排整齊的小點再往前移動，隨著他們走近，那些小黑點也越來越大，讓人逐漸看清，那是一個個行走的人。
只是這來人遠比他們想像的多。
不說西蠻，就是大大小小的鄰國，但凡派來使臣，都不會有這麼多人，有些甚至單槍匹馬，只帶上一兩個侍從，以表誠意與信任。
稍微謹慎些的也就帶一小隊人馬，畢竟兩國交戰都不斬來使，更何況當下並無戰事。
此次西蠻刻意帶來這麼多人馬，威脅之意甚濃。
鍾黎在高出望了一會兒後，陸霜與胡長坤也走了上來。
胡長坤身為禮部尚書，也不是第一次接待來使，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他道：「來者不善吶，一個小小使臣嗎，都能擺上這麼大陣仗，看來咱們人手還是帶少了。」qqxsnew
他說完還特意看了一眼陸霜，意思是她的過失，只帶了這五十餘人，簡直就丟了氣勢。
陸霜道：「又不是交戰打仗，無非是以防不測罷了，西蠻來使總不至於要對胡大人您下手吧。」
胡長坤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出事了第一個拿你問罪。」
陸霜不屑與他計較，眯起眼也打量了一番西蠻的隊伍。
此時的隊伍已經走近不少，她可以勉強看清隊伍前西蠻的旗幟。
她細細看了看，很快察覺有所不對。
西蠻隊伍中的正中間有一輛馬車，是駟馬馬車。
若是使臣，那馬車最多是能是兩匹馬拉車，這四匹馬，只能是與皇室有關之人才配如此待遇。
陸霜皺了皺眉，道：「此次西蠻來使，並非是使臣？」
胡長坤道：「不是使臣是什麼？是西蠻皇上不成？」
鍾黎開口道：「是皇室中人，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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