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頭抽了抽嘴角，漫不經心地對她拱手行了個禮，後又將視線看向別處。

  陸啟霄在一邊都要急地跺腳了，也不見陸霜揍他。

  陸霜不僅不惱，甚至還嘴角擒笑，看著沒有一絲威嚴，新兵蛋子們一點也不害怕。

  「陸校尉沒什麼事的話，還是離遠一些，我等現在是一對一自由練式。」

  此話一出，陸霜不僅沒有遠離，反而走進了幾步，近到離那刺頭兒只有半步。

  他有些猝不及防，往後退了退，但又覺得這樣太沒面子，於是定住身不動。

  陸霜沒有停腳，又往前了一些，直到與他只有一拳距離。

  那少年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只比她略高一點，二人臉龐幾乎是正對著。

  刺頭兒瞬間沒刺了，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說什麼好。仟仟尛哾

  退又丟面子，進是不可能的。

  這陸校尉一招沒動，一話沒說，就害得他進退兩難。

  不過這種……算什麼本事啊！

  他越想越惱，不知不覺間就漲紅了臉來。

  邊上有個不知好歹的道：「老大你怎麼臉紅？」

  他偏頭一吼：「滾！」

  下一秒，他卻沒能看到那傢伙滾開，因為他的下顎被陸霜鉗住，轉正了回來。

  他又由猖狂變得無措起來。

  陸霜面無波瀾道：「你是老大？」

  他眼神飄忽了一下，道：「是又怎麼樣？」

  「什麼名字？」

  「唐歡。」

  「幾歲？」

  唐歡看到陸霜眸中倒映出來的自己完全沒有往日的威風，心裡很是不快，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立直了道：「十五！」

  陸霜繼續問道：「陸啟霄是你打的？」

  「是！」

  他才不管這校尉是不是陸啟霄姐姐，反正打了就是打了。

  怎料下一刻，陸霜道：「打得好！」

  陸啟霄：「！！！」

  唐歡：「？？？」

  不僅他倆，場上所以人都以為陸霜是來給陸啟霄打抱不平的，怎料打陸啟霄的反倒被誇了？

  而且聽語氣，並不是反話。

  那他們以後是不是都該多打打陸啟霄？

  陸啟霄嘴巴都張開了，一個「姐」字就要出口時，想起剛才挨的摔，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唐歡就更表情怪異了，動了動嘴半天沒說出話來，到最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謝陸校尉！」

  陸霜點了點頭，道：「這句聽著還算恭敬。」

  唐歡突然覺得這位校尉還蠻好的，至少不是不講理之人，畢竟軍中就是軍紀至上，在沒觸犯軍紀的前提下，就是拳頭說話，如果陸霜偏私陸啟霄，那才叫真正的讓人瞧不起。

  陸霜說完退開半步去，唐歡覺得總算是有新鮮空氣進來了，大口吸了吸氣。

  他長這麼大，就沒離哪個女子這般近過。

  雖然陸霜此時並不是女子打扮，但誰都知道她是個女子，還是個有點……有點好看的女子。

  他這回很恭敬道：「陸校尉慢走。」

  畢竟現在是他們自由對練的時間，平常是沒人看著的。

  可陸霜並沒有打算走，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唐歡，道：「我看你這老大當得挺威風，給我噹噹怎麼樣？」

  唐歡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他道：「我這赤陽營的老大也是自己打出來的，怎麼能拱手讓人呢。」

  陸霜被他說得忍俊不禁，道：「我是說，我與你打。」

  陸啟霄眼睛當時就亮了。

  唐歡卻有些為難，道：「你平日負責看訓我們，我們聽就是了，何必與我打？」

  他這話的語氣陸霜是聽明白了，這是覺得自己穩勝，打她一個女子是勝之不武了。

  這批新兵大多都是外地來京投兵的，雖知陸家威名，但對陸霜了解不多。

  估摸著她應該也就比此時的陸啟霄略略厲害一點吧，畢竟看著是個瘦弱的姑娘家。

  陸霜猜到他們心中所想，笑了笑道：「若我不懂兵法武術，平日裡訓你們，你們可心服？」

  場上無人應答。

  那自然是不服的啊。

  陸霜在一片默然中，走到邊上的兵器堆里隨便撿了杆鈍了的長槍。

  以防萬一，一對一比試時用的都是鈍了的武器。

  唐歡見她長槍在手，也瞬間被點燃了鬥志，此時若還不應戰，那他還算是男兒嗎。

  他手持長刀，朝陸霜走去。

  陸霜見狀，將手中的長槍往陸啟霄處一扔，道：「去給我換把匕首來。」

  唐歡疑惑：「陸校尉為何要換？」

  「槍是我最擅用的。」

  「刀也是我最擅用的啊，很公平。」

  陸霜接過匕首，道；「於新人而言，兵器一寸長一寸強不是沒有道理的，你的刀不及槍長，對你不公平。」

  唐歡一聽，當下就黑了臉，道：「你是在讓我？」

  陸霜還未回話，他就又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話，怒道：「不！你不是讓我，你是在侮辱我！」

  陸霜發誓她沒有侮辱的意思，解釋道：「我匕首也耍得很好。」

  但她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一寸長一寸強，現在卻握著匕首，或許確實戳到了少年的自尊心了。

  於是她又把匕首丟給陸啟霄，道：「拿把一樣的刀來。」

  「我刀也耍得不錯，這下總公平了吧？」

  唐歡沒有回話，算是默認了。

  新兵們自覺地圍成了一個大圈，陸霜和唐歡在中間比試。

  唐歡在尋找最佳出手時機，時機選得好，一招制敵不是沒有可能。

  陸霜則是持刀而立，等著他先出手。

  誘敵深入，以不變應萬變。

  見她一動不動，唐歡很快磨沒了性子，騰身揮刀砍來。

  他速度如鷹，但陸霜可以在他起身之前通過肩膀的微小幅度來判斷他的攻勢，故而巧妙閃開。

  這是經驗累積的成效。

  她雖是輕鬆躲閃開來，但也心中驚嘆。

  他的爆發力和速度確實少有。

  習武這種事，還是很看天賦的，唐歡雖傲，卻也不是一點資本沒有。

  唐歡的震驚程度絕對在陸霜之上，她雖未出招，卻可見水準。

  換了旁人，面對他的攻速，即使避開了那也是險避。

  可他那一刀才出去時，他便知道碰不著她了。

  這陸校尉反應之快完全超乎他的預料。

  唐歡也是個直爽性子，道：「陸校尉好身手。」

  「你也不……」

  陸霜「賴」字還沒說出口，他又勢如破竹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