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方昊天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被綠色的光吞噬之後，他看到了一個男人。

長得跟深淵上方，那個不停喊話的男人一樣的男人。

只是這個男人正在敲打著一根骨頭，遠處，一群乾瘦如材的人，正在啃噬著自己他們的手，骨頭，甚至一切。

那個男人你看到了方昊天，張開了森白的牙齒，眸中閃過貪婪的神色。

他靠近方昊天，嗅了嗅方昊天，咧開嘴說：「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過你這樣的好食材了！既然來了，先割一塊肉給我吃。」

方昊天皺眉退了一步，強忍著身上的不適，盯著他說：「為何？」

「不為何。我就是餓了。」

這個人說，搖了搖手中的骨頭說：「這裡的人，實在難吃，骨瘦如柴不說，還有一股臭味，一看就是吃人多的！但是你不一樣，渾身散發著靈氣，簡直是這個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方昊天點點頭，忽然從自己的手臂上割裂一塊肉丟給他，然後催動靈氣將傷口修復。

那個人接過肉，頓時啃噬起來，不多時肉完了。

他舔了舔嘴角，露出腥紅的舌頭，帶著貪婪道：「好吃！可是還是不夠飽，你再割些來。」

方昊天凝眉看著這個人，久久無言，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是不是只要我還在這裡，你就想吃？你是吃不飽的對吧。」

方昊天一語道破了他的貪婪，讓他愣了很久，然後他懊惱的說道：「奇怪了為什麼你不傻呢？」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傻？」

方昊天也是一臉莫名奇妙，真不懂這個傢伙為什麼會以為他方昊天也是傻子，給了他一塊肉，就一定會再給他。

「這是善事，能夠積德的。你應該給我。」

這個傢伙接著說著，語氣中帶著蠱惑，想方昊天給他肉吃。

只是，方昊天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樣的話，他如何會信。

輕笑著道：「你想不勞而獲？」

「不是想，而是只能不勞而獲。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男人撇撇嘴，對方昊天說。

方昊天愣了一下，看著那一些不停啃著他們自己血肉的人們，久久無言。

「嗯，那我不給了。」方昊天說，隨即踏出一步，離開了那個人的身邊。

那個人愣了一下，連忙趕了上去，追上方昊天，大吼道：「休走！休走！速速給我吃了！我餓死了！」

方昊天不理會他，一直朝前走，跟在他身後的傢伙一路嚷嚷，也吸引了無數人的主意。

他們看向方昊天的眼中滿是貪婪。

逛了一圈，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日，方昊天終於頓住了腳。

回到了原地，熟悉的一切。

「喂……快給我吃的！要不然，我要動手了！」那個人很大聲吼，對方昊天喝道。

方昊天搖搖頭，無語。

這都追了一路，要是他能夠吃了自己，早就吃了自己了，如何會跟著跑一路呢？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規矩，是不勞而獲。

如果為了要吃掉自己而動手，那就是捕獵，捕獵就是勞動。

既然勞動了，想來他也吃不掉自己。

「真想吃掉我？」方昊天輕輕一笑，道。

「對！我要吃掉你！徹底的吃掉你！」

這個人很大聲吼，張牙舞爪。

「給你，我現在要跑，所以你要抓住我。」

方昊天伸出手遞給他，作勢要走。

那個傢伙想都沒有想，才伸手一抓，頓時一道寒光閃過，這個傢伙的腦袋頓時咕嚕嚕的掉在地上。

「我靠！你小子算計我！」

地上那個腦袋滾了很久，這才抬起頭來，驚恐的對方昊天大聲怒吼著。

方昊天搖搖頭，一腳將這個聒噪的腦袋踢開，讓自己的耳根子清凈了。

「為什麼這裡跟我知道的輪迴不同？」

方昊天蹲著，大量著四周的一切，久久無言。

「算了，還是出去吧。」

喃喃自語著，方昊天忽然站了起來，對著自己原本出現的地方靠攏。

才站在那個位置，被自己坑了的人已經合攏了身體，萬分氣氛的沖了過來，「混蛋，別想走！留下來陪我們！陪我們！」

「出去？」方昊天呵呵一笑，又搖了搖頭說：「出不去。」

那人，這才站定。

「對！這裡是出不去的！」

大笑起來，那人對方昊天張牙舞爪的說道：「趕緊把肉給我。要不然我吵死你！」

方昊天懶得理會他，有輕笑道：「為什麼不讓出去？」

「出去了，難道擔心他們禍害人？外邊可以有一個深淵的。出去了，他們也不見得能夠上去。」

坐在地上，方昊天久久無言。

那個傢伙看著方昊天坐下，也跟著坐下，嘟嘟喃喃的一直在說話。

總結起來，就是想要吃了自己。

讓自己趕緊孝敬他。

不過方昊天懶得理會他。

每天除了修鍊，就是看著外邊的人。

這一些人都在啃噬著自己的血肉，而看不見其他的人。

有時候，方昊天回心血來潮的丟出一塊肉，然後看著這一群餓死鬼互相廝殺，再然後這個世界的執行者。姑且這麼叫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這樣一道詭異的寒光，只要一有人選擇動手，就會被砍掉腦袋。

然後很久很久之後，才會有恢復。

「很有意思。」

每每看到這些人恢復了原樣，他都會淡淡的說一句。

而他的身側，那個一直對他虎視眈眈的傢伙，只是撇撇嘴，對這個傢伙的惡趣味很不屑。

「喂，你就這樣干坐著，不選擇出去？」

一眨眼就無數春秋，方昊天的模樣都從青年變成了中年。只是他每次除了枯坐，就是丟下一塊肉，看著餓死鬼們廝殺。

而且還總是樂此不疲的感覺。

「出去？為什麼要出去？」

方昊天瞟了一眼這個傢伙，嘴角卻勾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

「怎麼不出去啊！這裡很無聊啊！又沒勁的緊！你一直在這裡，我總想吃你！可卻吃不到！百抓擾心的感覺，很不爽啊！」

這個傢伙吐槽著，手中骨頭不停敲打地面，很是不悅。

方昊天聳聳肩，放下端坐姿態，簸著腿，雙手后撐，抬頭看天，灰濛濛的天上很陰冷，卻也在這無數歲月中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會無聊。這裡的生活很平淡。蠻好。」

眯著眼睛，方昊天忽然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不錯，總比外頭那無數的腥風血雨，要好得多。

「我說你一個小年輕，到底經歷過什麼？竟然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個傢伙很驚奇，看向方昊天很意外。

「沒什麼，一路走來殺戮無數，手中沾滿了鮮血，現在我在懺悔。」

方昊天擺擺手，說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信的話。

「懺悔？懺悔什麼？」

這人鬍子抖了抖，有點意外。

「懺悔，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不會弄得這麼血腥。殺人不要見血才好。」

方昊天淡淡的說著，渾身無意間散發的煞氣，差一點沒把這個傢伙嚇死。

「我去，你這是懺悔？你這分明就是執迷不悟吧！」

聽著這個傢伙的怪叫，方昊天淡然的說道：「執迷不悟么？天下執迷不悟的人多了去了！你不也是其中一個。」

「我……我怎麼就執迷不悟了？」這人挑了挑眉頭，手中胡亂敲打地面的骨頭也放了下來，很好奇問他。

「為何想吃我？」

「我餓啊！」

「那你餓了，也不能吃我啊！」

「不吃你，我吃什麼？」

「吃你自己。」

「憑啥？」

「就憑你餓了。」

「可我餓了，我可以吃你，為啥我還吃自己。」

「不為啥，因為你吃不了我。」

「……」

兩人一言一語，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中，傳得很遠。

這個人瞪大了牛眼，看向方昊天，硬是過了許久，這才搖頭說：「餓了，就要吃東西。」

「想吃，就要付出。」

方昊天冷冷的抬頭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不讓你付出，所以你只能吃你自己。終究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世界，一個令我意外的世界。」

「為什麼這麼說？」這人問。

「不為啥。畢竟這才是現實。」

方昊天淡淡說著，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張圖，上頭是一張磨盤。

如果仔細一看，或許能夠看清楚這一張磨盤上的一切，與外界多麼像。

「生靈為了生存，互相攻伐。」

「為了攻伐，放棄了道德。死了之後，就跟你一樣，沒有任何的道德可言，只想吃。」

方昊天呵呵一笑，拍拍屁股站起來。

「外邊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我想你很清楚。」

「因為我遇到了你在外界的兩個身體。」

「一個有面目的人，懷著道德卻帶著邪惡。他在深淵邊上，喊著，宛如天使可這樣的人，這樣的話，就是惡魔。」

「他希望我們往下跳！」

「第二個人，沒有面目。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冰冷的。無欲無求，彷彿他才是這個世界最好的答案。他的存在，宛如冰冷的天道，監督著一切。」

「至於第四個，我剛剛看到了。他有福，卻貪名利，有了更大的野心，更大的貪婪。」

「第五個，是地獄，接收的都是比較悲慘的人。他們在進行審判，有功賞，有過罰，不姑息。」

「第六個，就是我丟出的肉。或者說你們吃的身體。都是那個。」

長嘆一聲，方昊天一把抓住那個傢伙，一拉，頓時天地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