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心中一顫,猶如被人捅了一刀,又狠狠地攪動幾下,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他無法呼吸。qqxδnew
有他在的地方,不是家。
這一刻,顧辭萬分悔恨,昨晚因為心底的怒火,將雲笙一個人丟在了酒店門口。
現在一切對他來說都於事無補。
沒等顧辭開口,雲笙揚起頭,淡漠道,「你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
「笙笙,你不要這樣好嗎?」
顧辭用力將雲笙抱在懷裡,心裡感到一陣害怕,怕雲笙下一秒就會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雲笙就像個木偶,被顧辭抱在懷裡一動不動,表情麻木。
「就當我求你,可以讓我一個人呆會兒嗎?」
雲笙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生氣,一字一句說出來連聲調都沒有一點變化。
過了許久,顧辭才緩緩鬆開雲笙,「好。」
見顧辭消失在走廊上,雲笙將臉埋在掌心,心中淚意洶湧,眼睛卻掉不出一滴眼淚。
顧辭站在拐角處,背靠在牆上,就這樣站了一整晚。
三天後師母監護室出來。
站在師母病房外。
顧辭主動拉住雲笙的手腕,解釋道,「師母的事——」
雲笙垂著眼眸,將顧辭的手緩緩摘了下去,「我知道,我沒怪你瞞著我。」
他們之間所有的問題,也不僅僅是瞞著師母病情這一件事。
避開顧辭的視線,雲笙向病床上的師母走去。
師母醒來的時候,看到身邊的雲笙,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聲音溫柔地輕輕詢問道,「知道啦?」
師母的一句話,讓雲笙潰不成軍。
看著師母消瘦的身形,雲笙強忍著眼淚,怕影響到師母。
控制好情緒後,雲笙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哽咽,「師母,我害怕。」
第一次聽雲笙說害怕這兩個字,顧辭的手緊了緊,他一直忽視了雲笙師父師母在她人生里的意義。
想到雲笙第一天晚上說的那句話,顧辭的黑眸越發幽沉。
心裡湧起一股懼意,如果師母走了,雲笙還會留在他身邊嗎?
默默站在一旁的顧辭,看到手機上發來的消息,悄悄退出了房間。
師母偏頭看了眼被關上的房門,又將視線落在雲笙身上,聲音很是虛弱道,「傻丫頭,現在你有老公,以後你還會有寶寶。師母又不是長生不老,怎麼可能陪你一輩子。」
如果是平時說這句話,雲笙肯定還會撒嬌打諢,可是這一刻她真的害怕。
她從小沒有父母,四歲被師父師母從孤兒院帶回家,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彌補了她原本缺憾的人生。
老天爺奪走她的父母,又奪走她的師父,她殘缺的人生里只剩師母。
雲笙拉著師母的手,再也控制不住洶湧的淚意。
師母笑著伸手替雲笙擦著臉上的淚珠,「有顧辭在呢,師母也能放心地離開。」
聽到這句話,雲笙忍住鼻尖的酸澀,用力地點頭。
她不能讓師母為她擔心。
出來接水的空蕩。
雲笙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顧辭的爺爺。
早上知道師母下午就可以出觀察室的喜悅蕩然全無。
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雲笙甚至覺得有些荒唐。
「今天來只是通知你,無論你同不同意,妍妍和顧辭的婚事我已經開始籌備。如果你知點趣,你就應該快點和顧辭斷絕關係,不然到時候撕破臉,難堪的只會是你。」
雲笙握著手裡的離婚協議,因為太過用力,紙張明顯的皺了起來。
「爺爺,你就不怕你的獨斷專行會產生惡果嗎?」
「惡果?」
顧老爺笑了笑,眼神一凜,「娶了你才是惡果。」
雲笙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渾身像個冰塊般,連自己都感覺不到外面的溫度。
顧辭爺爺嫌棄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如同螻蟻般可以讓人隨意輕賤。
「別忘了,你師母還需要顧堯的救治。只要我出手,她只能等死!」
「你別太過分!」
雲笙的指尖甚至快要戳破細嫩的掌心,憤怒的情緒不言而喻。
顧老太爺笑著望著雲笙,「這樣就失控了?你還想怎麼跟我斗?」
「你自己選把,顧辭和你師母,我只給你一個。」
走到門口,顧辭爺爺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望著雲笙,「不對,就算是顧辭,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離心。」
雲笙只覺得心臟被巨石反覆碾壓,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腥紅的眼眶昭示著自己的憤怒,而戳破皮的掌心訴說著她的無能為力。
熬了三天夜,處理完手裡的事情,匆忙趕回來的顧堯,在爺爺出來的前一秒,快速閃身,離開現場。
顧辭來時,顧堯特地將顧辭拽到一邊。
「今天爺爺來了。」
「爺爺來幹什麼?」
「找嫂子的,本來嫂子這兩天氣色就不好。和爺爺談話出來後,整個人面色慘白,嚇人得很。」
顧辭的臉也立刻黑了下去,心底的一團火球越滾越大。
晚上顧堯來查房時,將雲笙叫了出去。
站在樓頂,雲笙望著四周繁華的夜景,心裡卻莫名地覺得荒涼。
「嫂子,對不起。」
顧堯一開口就是道歉,反而讓雲笙愣了愣,隨後搖搖頭,柔聲道,「盡人事聽天命,醫生也不是神,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該謝謝你。」
顧堯垂下的眸子裡帶著愧疚,卻不敢將師母為什麼會躺進監管室告訴雲笙。
「我哥他——」
「顧堯,我聽說顧爺爺在籌備梁妍和顧辭的婚禮。」
雲笙打斷顧堯的話,反問道。
「啊?這是有這麼回事。」
顧堯撓了撓後腦勺,面色窘迫。
雖然他對這件事提出了異議,但在顧家從來沒有說話地份兒,反而被爺爺給教育了一頓,說他是養不熟的狼崽子,一心偏向外人。
「嫂子,你就當爺爺老糊塗,這事哥會處理的。」
雲笙沒有答話。
「嫂子,你也別怪我哥。師母這事,他廢了很多心。」
雲笙一怔,不解地看向顧堯。
「你只知道我是醫生,但是你應該不知道,我的醫療小組是目前全世界最頂尖的團隊。就算是再有錢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我們的救治。那天我哥直接派人將我從實驗室抓回來的,就是為了給師母治病。」
「我回來才知道,他為了這事推了很多公司的重要合作,包括一個顧氏的大客戶。」
「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有誰能讓我哥這樣分心,你是第一個。」
顧堯說了太多,雲笙心底湧起一陣陣浪花,眸光中隱隱有淚光閃過,轉過身,低聲道。
「回去吧,晚上天台上有些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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