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只會讓爺爺更生氣。」
說完雲笙先一步上了車。
車停在門口,晚上十一點,豪華的大院燈光依然亮著。
顧辭抬頭望了望二樓,爺爺的睡房燈沒亮,可書房燈是亮的。
「老爺在書房等著。」
兩人剛到,家裡請的阿姨便立刻出來提醒。
「什麼事,這麼著急叫我們過來?」
顧辭立在一旁,眉頭微微蹙起,手臂上的傷口這會兒不知怎麼回事,疼得厲害。
「老爺,知道你受傷的事,在家裡發脾氣。還聽說了之前在醫院的事情。」
顧辭神色微變。
就算是知道,為什麼這麼著急叫他們兩個過來。
「你在外面等著,一會兒我們回沁水苑。」
牽起雲笙的手,顧辭沖小張說道。
「以前在這邊呆晚了,不是都直接在這裡住下嗎?」
雲笙不理解顧辭這會兒怎麼這麼反常。
「那邊住得舒服。」
只有小張,緊張的神色,被顧辭淡淡的掃了回去。
「扣扣——」
敲了兩下門,書房門就開了,開門的是梁妍。
沒想到梁妍這會兒也在這裡。
雲笙顯然愣了片刻。
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這麼晚,把她和顧辭叫來,又叫了梁妍。
見狀,顧辭輕輕捏了捏雲笙的手,以示安慰。
「站在門口乾什麼?進去吧。」
梁妍站在兩個對面,微微低頭看到兩人十指緊扣的手,醋意被憤怒所替代,直到顧辭出聲,才立刻反應過來。
將所有情緒快速收斂。
「阿辭,今天我真的是無意間碰到爺爺的。」
梁妍先開口,把自己撇了乾淨,卻不想想,碰見是一回兒事,把事情說出來又是一回兒事。
「嗯,我知道了。」
語氣不冷不熱,梁妍心底更加難受。
走進去,雲笙才發現顧辭的父親也來了。
「爺爺,爸爸。」
「來了?」
顧老爺子的聲音,夾雜著怒意,一雙渾濁的眼睛,像是帶著尖刺般看向雲笙。
「醫院的事我都知道了。」
兩人都安靜地站在一邊,等著雲笙的後話。
「正好我和你爸都在這裡,離婚協議你們現在拿去簽了吧。」
拿出一份協議放在桌上,顧辭爺爺的蒼老的手覆在上面。
顧辭猛的皺起眉頭,斜眼看向自己的父親,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母親沒在這裡。
「你也想讓我離婚?不怕媽知道?」
「她知道又能怎麼樣?比起你的安危,誰輕誰重,她難道心裡沒數!」
顧老爺子的語氣加重。
望著自己爺爺,顧辭輕聲一聲,眸色隨之一沉。
「那你覺得我娶誰合適?」
顧老爺子絲毫沒注意顧辭情緒的變化,侃侃道,「以前你就喜歡妍妍,現在她回來,做你身邊的人,她更合適。」
梁妍一聽,嘴角忍不住上揚。
雲笙背脊一僵,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顧辭爺爺居然是這個意思。
就因為她當時在醫院衝動之下用水果刀威脅了梁妍嗎?
所以覺得她的存在會威脅顧辭的安全嗎?
「爺爺,我當時那樣做是有原因的——」
雲笙話說到一半,顧老爺子舉起手制止道,「不用再說了,事情經過,妍妍都告訴我了。」
喉間一哽,雲笙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顧辭爸爸喜歡梁妍她知道的,她沒想到顧辭爺爺也這樣喜歡梁妍。
那顧辭呢,這樣好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會怎麼選擇?
雲笙望著站在自己身前,肩膀寬闊的顧辭,心裡沒有了底。
「我不會離婚。」
顧辭的聲音清洌,好似山間清泉,沁潤著雲笙的心。
「不行!以前爺爺什麼都依著你,唯獨這件事不行!你必須離婚!」
顧老爺子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憤怒地拍向桌面。
整個房間發出劇烈的響聲,頭頂的燈都好像在隨之搖擺。
「你,我給你足夠的錢,跟顧辭離婚。你最開始不也說過,嫁給顧辭,只圖他的錢嗎!」
「爺爺——」
沒想到顧老爺子又把矛頭轉向雲笙,顧辭將手攥緊,雲笙動作輕柔地將手掌附在顧辭的拳頭上。
「爺爺,我也不會離婚。」
「好啊,雲笙,難怪你當初有膽量指責我,連一個大活人你都敢拿刀威脅,有什麼事你是做不出來的!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說完顧老爺子又從抽屜里拿出另一份密封的資料,重重地扔在雲笙的面前。
「你一個有精神病的,憑什麼做我顧家的兒媳婦!」
雲笙動作僵硬的掃過落在自己腳邊的文件,一股電流從全身經過,那上面的印章熟悉到讓雲笙一時說不出話。
顧辭聽到自己爺爺這麼說話,也來了脾氣,帶著隱忍的怒氣道,「爺爺!」
「你自己看看文件里的內容!」
顧辭望著雲笙腳下的密封文件,指尖輕輕顫抖著。
他不是怕自己爺爺說的是真的,他怕雲笙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遭受過痛苦的折磨。
甚至,他一秒都不敢想像那樣的場面。
雲笙的手漸漸鬆開,慢慢從顧辭的手中滑落。
顧辭偏著頭看見雲笙顫抖的睫毛,動作慵懶地走上前,將地毯上顯眼的文件踢到一旁。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顧辭!不要意氣用事!」
一旁的顧瀚對於顧辭的舉動也有些坐不住。
他的妻子,受了多少苦難,才有這麼唯一的一個孩子。
如果身邊放個定時炸彈,他每天都要跟著提心弔膽!
「意氣用事?當年你堅持娶我媽的時候,爺爺也這樣說過你。」
被自己兒子以自己為例子反駁回來,顧瀚氣憤地大步走到顧辭面前。
「你媽媽的病,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你敢保證雲笙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嗎!」
「我可以保證。」
顧辭不經意的模樣,讓顧瀚狠狠咬了咬牙。
兒子隨老子,他能怎麼辦!
「雲笙,你嫁過來,我和雪華對你算得上掏心掏肺。如果你還有良心,希望你主動離開。」
這是三年來,雲笙第一次見到顧瀚態度這麼強硬。
以及這樣嫌棄的口吻,好像她是骯髒的垃圾,黏住了都甩不掉。
雲笙低著頭,鼻子一酸,眼角慢慢紅了起來。
「笙笙——」
顧辭望著雲笙,心口跟著一緊,帶著一絲祈求的呼聲,讓雲笙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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