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煌目瞪口呆,他真心想不出來,這些髒話都是從孔宣嘴裡蹦出來的。
而趴在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骨頭的那隻大黑狗也懵了,狗眼裡滿滿的震驚,不敢相信孔宣居然也會飆髒話。
在長達一炷香的國粹輸出後,桌子那頭,孔宣終於是滿意的吐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重新淡定自若起來,整個人也是風度翩翩,卓爾不群。
似乎剛才那個口吐芬芳宛,如市井無賴的人並不是他。
「嘯荒,他這是壓力太大,精神分裂了嗎?」
林煌咽了咽口水,然後衝著桌子邊上那隻大黑狗問道。
「帝君您別問我啊!您這不是誠心難為我嗎?我就想安安靜靜地吃瓜,我不想躺槍啊!」
大黑狗目瞪狗呆,對於林煌的提問,它根本不想回答。
開玩笑,眼前這兩位它誰都得罪不起,它此時只想安安靜靜當一個吃瓜群眾,它不想當出頭鳥啊!
這時候發表看法?那不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嗎?
「嘿,怎麼著,你現在越活越膽小了?連句公道話都不敢說了?當年那個傲視三界的嘯荒大帝哪去了?」
林煌瞥了大黑狗一眼,不屑的道。
大黑狗搖了搖頭,並不在意林煌的明褒暗諷:「您說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早就過時了好吧?時代在變化,我也在進化啊!」
「進化成慫包了?」
「我這叫識時務!」
……
「行了行了,老實說,你小子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別的事?」
看著林煌跟大黑狗開始斗槽,孔宣連忙開口制止,這倆傢伙都是神經大條,真要讓他們這麼斗下去,鬼知道得多久。
「沒有了,就是順帶過來看看你!」
林煌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我了解了,我會按時去的。」
孔宣看著桌子那邊的林煌,沉吟了片刻,而後看向桌子旁邊的大黑狗:「嘯荒,你陪這小子去人間界玩兩天吧!真龍麒麟他們在那的日子過得太自在了,你去給他們當兩天陪練。」
林煌的小院裡,那幾隻上古神獸確實過得太悠閒了,雖然說也在努力修煉,但進境太微弱了。
「我?」
大黑狗一臉懵逼,什麼情況,老闆良心發現,終於要讓自己出去玩兩天了?
這種帶在村里,千萬年一成不變的日子,要轉型了?
這特麼是什麼福利?
一時間,大黑狗已經激動到失神了。
「你先去找找你家那姑娘,別讓她走丟了,我跟嘯荒交代點事,然後讓它跟你一起回去。」
孔宣擺了擺手,也沒有多客氣。
林煌轉身就走,並不多停,反正他來本就是為了陸壓的事,既然已經有了交代,自然就萬事大吉了。
等到林煌離去,又過了一會,大黑狗才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看向了孔宣:「除了讓我去給那幾個小傢伙當陪練,您應該還有別的事要交代給我辦吧?」
「確實有!」
孔宣點了點頭。
「有些事,我不能當著他的面說,所以只能先把他支開。」
「您是說當年的事吧!」
大黑狗嘆了口氣,狗眼有些茫然的看著林煌離去的方向,烏黑髮亮的狗毛在風中微微擺動,隱約間似乎露出了它身上的幾道傷疤。
「真兇險的一戰啊!差點就狗命不保了!要不是當年有幾分手段,再加上您跟帝君去的及時,狗子我就被那群王八蛋做成狗肉火鍋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離譜!」
孔宣忍不住笑了笑,隨後把碗裡剩餘的粥都喝完了。
「我看就算我倆再晚去一會,你也撐得住。」
「真撐不住了!」
大黑狗嘆息連連。
當年的一戰,它也參加了,如果不是林煌和孔宣出手相救,它可能已經死了。
「渺落,玄羅,明熙……那麼多驚艷的仙王都戰死了,就連他都……」
「我依稀記得,那時,他用十二桿都天冥王旗鎮壓了十二位踏入帝境的絕頂仙王,庇護他們真靈不滅,又用東皇鍾,強行震碎了兩界的通道,攔住了來犯之敵。」
「他盡了全力,逆轉生死,斬絕造化,才為三界延續了這些年的命數。」
「可他自己……」
說到這,大黑狗已經更咽了。
「他如今,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還記得那個拼盡一切,也要送他離開的人嗎?」
「莫哭,所有的事,都還有轉機,但,這需要我們共同的努力。」
「雖然已成定局,所有事都在按照他的規划進行,但我還是擔心,如果他再見到那個拼了一切也要送他回來的人,他該如何自處?」
「如果真的相遇,他該以怎樣的狀態去面對?」
孔宣也是沉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
「他現在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渺落他們剛剛復甦,實力還太低,羽汐那丫頭也是如此,千羽那小子好像正在結繭涅盤,唯一能用的梧桐估計他也不捨得派出去,所以……」
「你去幫幫他吧!這次的都天旗之爭,他需要一個鎮得住場的人。」
「您是擔心那邊會有人過來?」
大黑狗的神情逐漸嚴肅,氣息起伏不定。
顯然,在提到那個禁忌的地方時,就連大黑狗都要謹慎,甚至於忌憚。
「他們一定會來的,到時候……」
孔宣沒有說完,只是再度揮了揮手,讓大黑狗也走了。
大黑狗雖然不舍,但也知道事情輕重,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這時,院子裡只剩他孔宣一個人了。
看著桌子上已經涼透的飯菜,一股莫名的情緒,開始在他心中蔓延。
那種情緒,叫做孤獨。
「能做一點是一點吧!玄奇,夜溟這倆混小子,還嫌我們事不夠多,還派人過來添麻煩,真的是。」
「要不是太忙,非得整整你們倆不可。」
太陽落下,晚霞欲燃的天空中,有一行飛鳥掠過,聲聲長鳴中,似乎有些冷了。
「入秋了呀……」
孔宣喃喃道。
……
林煌在村口的石橋上找到了梧桐,看著女孩靠在護欄上,他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秋風習習,落葉紛紛揚揚,有幾片落在了梧桐的肩上。
女孩手扶著護欄,眺望著那最後的一點夕陽,金色的光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在她的眼裡點起了燒天的大火,璀璨奪目,熠熠生輝。
那留給林煌的側臉,唯美,動人。
但是那臉上卻又是憂鬱的神情,黛眉緊鎖,眸生哀怨,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怎麼了?一個人躲到這來emo了?」
林煌還是走了過去,一起眺望夕陽,一起站在橋上吹風。
「您怎麼過來了?」
梧桐嚇了一跳,而後有些幽怨的看了林煌一眼。
林煌倒是不在意,轉過身,背靠著護欄,笑了笑「來了有一會了,看你在這發呆,就沒好意思打擾你。」
「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
「沒有?你這跟誰學的口是心非啊?」
林煌笑著揉了揉梧桐的頭髮,語氣很是溫柔。
「真沒有!」
梧桐有些沮喪的低了頭。
「感覺自己有點沒用,什麼都幫不了您!而且,感覺也不了解您。」
「噗……」
林煌噗嗤一下就笑了。
「你是因為孔宣的事?」
梧桐低著頭不為所動。
「哎呀,就為這這個生氣了?」
「要不我把我的社交朋友圈給你公開一下?」
林煌嘗試著溝通。
「我倆認識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比咱倆認識要早,而且自從當年舊天庭崩落之後,我倆就沒怎麼見過面了,所以也一直沒跟你提起過,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真的?」梧桐沒有抬頭,只是低聲問了一句。
「比真金還真,你要不信我把那傢伙薅出來做個見證。」
梧桐搖了搖頭:「我信!」
「那你還搖頭?」
「我只是想多了解您一點,我不想像個局外人一樣。」
「我從沒把你當做局外人!」林煌嘆了口氣。
女人的思維真難理解,就這點小事也要鬧脾氣。
「那我們回去吧!」
梧桐突然喜笑顏開。
「嗯??」
林煌懵了,這就是女人的變臉速度嗎?比翻書還快啊!
這時大黑狗也過來了,看著橋上正在嬉鬧的兩人,它沒有湊過去,只是看著那被夕陽無限拉長的兩道影子,它陷入了沉思。
……
此時此刻,在那副畫卷世界中,一直盤膝坐在山石之上的耿逸,突然睜開了雙眼。
這畫中世界的靈氣不僅充盈,而且品質極高,他在這畫卷中不過區區數月,但修為卻實打實的突破了一個大境界,正兒八經的邁入了渡劫期。
單以境界而論,他如今的境界直追手持化血刀的乾冥老道。
還不等他開心,就看到這方世界竟然出奇的空曠,除了不遠處那個百無聊賴的白禕之外,再也沒有了任何身影。
「大師兄,你突破了?真不錯啊!」
白禕見到耿逸站起身,連忙飛奔過來,拱手道賀。
「白師弟,鬼族那些人呢?」
「哦,你說他們啊!」白禕撓了撓頭。「他們接到上面的指令,又撤回去了。」
「撤回去了?這裡可是師傅構造的畫中世界,他們能闖的出去?」
耿逸懵了。
林煌留下的這幅畫,已經自稱一片空間甚至可以與現實世界接軌,憑藉那群連仙道層次都沒有的鬼族,根本闖不出去。
可是現在……
「是有一位自稱是師傅好友的前輩放他們出去的,而且那位前輩還交代,等你突破完成,就讓咱們去找一川他們,還說他們有危險!」
白禕如實回答道。
「師傅的好友?」耿逸皺了皺眉頭。「師傅的哪一位好友?」
自從感應到了突破的契機,耿逸就開始陷入了沉眠的狀態,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一絲前世殘留的真靈。
所以這次突破,對他而言最大的收穫並不是境界的提高,而是獲得許多關於前世的記憶。
雖然說他當年跟林煌並不是很熟,但是能跟一位仙帝稱朋道友的強者,怎麼可能籍籍無名,三界的仙帝就那麼點,說不定,他知道呢。
「他說,他姓孔!這是他留下的,說是如果我們要趕到一川他們那,這東西能幫我們,但是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麼名堂。」
說著,白禕就拿出了一根孔雀翎,神輝熠熠,萬道流光,一看就是無上至寶。
看著這根孔雀翎,耿逸當場就愣住了。
「孔雀翎,姓孔……莫非……」
「是他!」
「不好,一川他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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