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月白。
斷汐風看著身上的鐵鏈子很是礙眼,不知已經是多少次使勁想要弄斷,但紋絲不動,在旁邊的傅花隱勸他:「別費勁了,韓玄鐵鏈,你是弄不開的,你身上有鎖龍骨,各處大穴且打了骨針,你再這麼較勁傷筋動骨,後半輩子怕是要躺著度過了。」
「傅花隱,我發現你坐著說話不腰疼。」斷汐風想不通:「你說他們為什麼不給你弄個鐵鏈偏只鎖著我」
「我這麼虛弱,也沒必要吧。」傅花隱動了動唇,微弱的月光將他慘白的臉色映的更白了幾分:「再說了,每天軟骨散伺候,我也沒力氣動。」
「那你還吃。」
傅花隱白了眼:「我不想餓死。」
斷汐風放棄了,身上有鎖龍骨,越用力越疼,只得隨意撥動鐵鏈,靠著牆壁坐下來。
看著傅花隱脆弱的身子骨,斷汐風難免嘆氣,傅花隱上次被人打的筋骨寸斷,傷還沒好透,又被無心送了兩掌,這存活能力讓他嘆為觀止。
說實話,要不是他顧念情分,辛辛苦苦把傅花隱背出蝶谷,只怕傅花隱就要交代在那裡了,但哪裡想到,兩人剛踏出蝶谷就遇到一撥不善的人,緊接著就來到了這裡。
這裡的人好似並無惡意,見傅花隱半死不活,竟還願意請個大夫來看看,要是再給他打鎖龍骨,估計當場人就得沒了,於是每日只給傅花隱餵軟飯。
傅花隱故意不被醫好,多次裝病,從大夫身上零零散散探出這個地方是龍吟城,但具體位置,一無所知。
此刻,傅花隱看著牢房窗口,之前窗邊還有點縫隙,能讓那隻紅羽鳥飛進來,但不知為何,這裡的人忽然警覺,把窗口縫隙縮小,這幾天,他也再沒見到過紅羽鳥。
就在傅花隱要閉目休息時,他聞到一股香味,皺起眉間,喃喃了聲:「幽蘭香」
念頭剛起,他屏住呼吸,但剛才已經吸入一點,睡意止不住,斷汐風也是搖搖欲墜,強撐著意識。
外邊有動靜,鐵門響動,傅花隱微微抬頭看了過去,有個人影閃了進來,傅花隱盯著眼前人,不可置信。
不由分說,這人先餵了兩人一顆藥丸,因幽蘭香帶來的昏睡感減弱,然後走過去,拉了拉鎖著斷汐風的韓玄鐵鏈,見純力弄不斷,便抽出背後的劍,一劍斬斷。
斷汐風得以解脫,瞬間爬了起來,警惕的看著這個黑衣男子。
傅花隱只覺得身體能動了些,軟骨散的功效也弱了許多,斷汐風摻著他起來,兩人再次望著這個收劍回鞘的男子。
男子沒說話,在前面帶路,斷汐風帶著傅花隱一路跟隨,牢房兩側都是昏睡倒下的人,直到出了牢房,站在牆邊高處,傅花隱看了眼背後囚困之地,不禁有點驚訝,這深山處,竟還有座似宮殿的地方。
待飛身翻越過幾堵牆,三人隱入叢林,確保後面沒有人追上來,男子才停住腳步,把手上帶著的兩個人扔置地上,便背過了身。
「花隱!」
斷汐風爬起,率先查看傅花隱,畢竟他體弱多病,怕他被摔的不輕。
傅花隱卻只是看著前面的那道背影,在聽到斷汐風叫他的名字後,忽然的轉過了身,眼中帶著濃濃敵意,忽既問:「你叫花隱」
傅花隱不明白他的敵意,只是笑了聲:「幽冥樓主,別來無恙。」
花隱……
蕭南翌反覆念著這個稱呼,狠狠壓制住心底的情緒。
那隻紅羽鳥,她念的那個名字!
斷汐風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已經被蕭南翌掃到了一邊,蕭南翌身影很快,近至傅花隱面前,拽著傅花隱的衣襟,眸子裡既有疑惑又帶著隱忍:「凌門那夜,你竟然沒死」
「代我多謝蕭天寒手下留情。」傅花隱笑意很大,念出眼前人的另一個身份稱呼:「魔教少主。」
蕭南翌凝眉:「你怎麼知道」
傅花隱想起那天和鬼面人交手時,鬼面人露了幾手魔教的武功,沒有強勁內力支撐,普通人根本練不了那種詭異的功夫,放眼魔教,能練的只有一個人,再加上黎夜被魔教少主帶走,這個幽冥樓主又失蹤不見,他已經有些猜測,現在,只不過是肯定了而已。
當然他沒必要跟這個人解釋,傅花隱抿唇道:「是黎夜親口告訴我的。」
「你叫她黎夜……」
蕭南翌縮緊著眉目。
這個花隱,不僅送她螢火蟲,還知道她另外的名字,還與她用紅羽鳥通信,而她那時念著這個名字,會有那樣燦爛明媚的笑容……
要說他們沒有什麼。
鬼才信!
蕭南翌冷聲:「以後,離她遠點。」
傅花隱卻笑:「由不得你說了算。」
兩人周邊空氣,寒意蔓延。
傅花隱看出了這個人眼中瞬間閃過的殺意,想把他碎屍萬段的狠意。
斷汐風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儘管他已知道,黎夜這個名字好像是傅花隱和少主兩個人之間的稱呼。
而這個幽冥樓主魔教少主,不是好貨色,對自家少主沒幹過什麼好事。
斷汐風身上骨針未除,難以行動,眼見這個魔教少主掌風襲至,這拍下去傅花隱非死即殘,斷汐風只能道:「你們魔教趁人之危,算什麼好漢,你若是想打架,等傅花隱好起來,再痛快打一場。」
蕭南翌最後隱忍住了,收回掌意,將他衣襟鬆開,退到側邊,冷冷說道:「她已經是我的人,她所有的事,當然是我說了算。」
斷汐風呆住,瞧著傅花隱。
傅花隱臉色鐵青,長期積壓的鮮血,被激得吐了出來,吐完後,傅花隱突然有點想笑,看著面前這個沉面冷傲的少年,說道:「她永遠都是她自己,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就算她與你做了什麼,你以為,我會介意嗎」
蕭南翌擱下一句:「再讓我看見你對她有別的心思,我定會殺了你!」說完,便閃身離去,不見了蹤跡。
斷汐風看著那道離去的背影,再盯著傅花隱看了會兒,長長虛嘆:「你要不要命了,真不怕他一掌宰了你。」
「怕什麼。」傅花隱道:「他剛才救了人,不會殺人的。」
「該不是少主讓他來的」
「不像是。」
斷汐風八卦之心燃起:「花隱啊,少主要是被這個少年的美貌所迷,喜歡上了他,然後他們……你真的不介意」
傅花隱吭聲,白了他眼:「少主喜歡誰,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看不慣他剛剛這個態度,我保證,他能氣得三天睡不著。」
斷汐風搖首:「要說最狠,還是你傅花隱厲害,殺人誅心。」。
心底里補道,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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