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門而入,單黎夜跟著他下了一道樓梯,瞬間滿鼻酒香。
地下酒窖,無人。
一張四方桌,一盞微佛的燭火,滿房的酒。
「偷酒?」指尖擦過紅色酒蓋子,單黎夜望著他:「莫不是葉大樓主以前經常做這種雞鳴狗盜的事?」
葉南翌微微笑:「那倒看是和誰。」
烈火劍放於桌上,他隨手搬下一大壇酒,拍開塵封的紅色封印,揭碗,倒酒。
一股清淡的酒味,撲鼻而來。
未請自拿,大碗在她鼻尖划過,入口,她道:「新豐酒?」
他再倒,斟滿:「我還以為你只會品茶,沒想到對酒也有貪念。」
「有一個喝酒的師父,當然要有一個懂酒的徒弟,不過這酒名雖好,但這酒里卻插了四分的水,並不算得酒中上品。」
單黎夜抬眼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最終的視線落在酒窖最後一層擺上的酒,微微一笑,借著踏蹬的力,一躍而上。
落地時,手上多了另一小壇酒。
「這是什麼?」葉南翌看著她揭開那一壇小酒的紅蓋子,滿滿的倒滿了兩杯。
「屠蘇烈酒,若是飲一小杯倒是可以寧清氣爽,若是一次喝完這一小壇,估計得醉一兩天才能清醒過來。」她將其中一杯酒端給他:「這普通客棧里的酒只能圖個樂子,要想喝到真正的美酒,只有去一個地方。」
「那地方是皇宮?」他遲疑接過,在她面前,竟然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答案。
「當然不是。」單黎夜一笑:「皇宮裡的酒最多算好喝,卻不能說美,真正的美酒,在那些喜歡珍藏酒的名家手中,皇帝算什麼,他們才不捨得把美酒進貢給皇帝妃子賞樂。」
他喝了一小杯,味道確實不錯,沁了心脾,有一種爽然開朗的感覺:「沒想到喝個酒,還有如此複雜的講究。」
「這樣的喝法,太簡單了,葉大樓主要不要來點刺激的。」單黎夜將小杯子放在桌上,轉身,搬動一大壇酒,置於桌上:「你酒量怎樣?」
他挑眉一笑:「比得過你。」
她輕笑,再搬來兩壇,置於桌上,裙角掀起,一腳踩在凳上:「那葉大樓主敢和我比嗎?一壇酒,一個問題,輸的人必須回答,如何?」
「有何不可。」他轉身,兩壇酒被伶在手中,擲於桌上,看著她微微輕笑。
酒香味,瀰漫,散落。
比試開始。
舉壇就口,她清淡的唇緊貼著壇口,一滴未落,盡數入腹,再看他,酒罈舉過頭頂,如流水般顫顫流入他的口,胸處衣衫浸濕。
一壇酒見底,他伶空酒瓶擲於桌上。
卻見她早已微微附在酒罈上,指尖輕輕拍打空空的酒罈,挑眉看向他:「你輸了。」
另一隻手勾住第二壇酒,單黎夜輕然道:「葉大樓主,這次別再讓我,我可是不會手下,不,嘴下留情。」
葉南翌抹去嘴角殘留的第一壇酒的酒漬,單手覆在第二壇酒上:「好,這一次,我保證不讓。」
瀰漫濃烈的酒香,在小小的空間散漫,映在兩人身上。
清淡的薄唇一張一合,酒香悉數落入口中,嘴角笑意不斷,第二壇盡。
她抬眸,他手中酒罈已在手中旋轉許久,她有些踉蹌不穩,勉強抓住桌角才微微立定,後來乾脆直接躺在桌上,微微抬眸,看到他的笑態。
她只好道:「算你贏。」
她的臉頰,已微微泛紅。
她無力的躺在四方桌上,忽然道:「葉南翌,你為什麼,肯陪我喝酒?」
「我看你太悶了。」
他一直跟著她,想必應該對龍懌山莊的事有所耳聞,單黎夜輕輕微笑:「我只是有點難過,不過還是謝謝你,肯答應我這麼無禮的要求,陪我痛飲。」
「難道以前沒人陪你喝過?」
「沒有。」她笑了笑:「一個人,喝習慣了。」
「這第三壇,你還喝不喝?」放下酒罈,他附身靠近她,兩人身上酒氣瀰漫。
手掌卻微微用力,她拽住了第三壇酒,不肯放鬆。
緩緩舒著胸中的悶氣,打在他臉上,她出口:「當然喝,莫非葉大樓主怕了我?」
「我怎麼可能會怕你,輸了,你可別哭。」手肘寸在她頭旁,他一手纏繞她的髮絲,一不小心,打了結。
「我才不會哭,等會哭的是你。」
她字字鄭重有聲,不等他,先他一步,隨手拿起第三壇,觸口頃酒,點點吮吸入腹。
他嘴角笑意淡濃,抓起第三壇,仰頭,喉結更咽。
她躺身,酒傾入,他仰首,酒灌入。
醇酒一壇飲盡,他看著她,那綿延回憶的眼神,不知是誰先醉醉深墜。
她微微的醉態,酒罈在指尖鬆手,滾動,落下,碎裂成片。
沉著,從容,端莊,嫻熟……
他嘴角笑意濃濃,慢慢擴大,他看到的是她的放任,不羈,快意。
「誰……誰在偷我的酒?」
房外,響起令人不滿的聲音,慌亂的腳步聲。
再看她,臉頰醉意幾分,手仍抱著空空如也的酒罈,她躺在桌上,每一個動態都讓人遐想萬分,風情萬種。
他再看桌上,方才那小壇屠蘇烈酒的酒罈子傾斜滾動著,搖搖晃晃,難怪她會如此醉態,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她不僅喝完了第三壇,連那壇小小的屠蘇酒都已被她飲得一乾二淨。
那第三壇,自然算她贏。
笑意在唇邊慢慢擴大,他單手摟過她,最後一撇桌上空空的酒罈,完全不理房門外燈火一片的喊打喊殺,支身躍上了屋頂。
如此迷離月色,該去什麼地方好呢?看著懷中沉睡不醒的人,他心底已有了主意。
這是一間很空曠的房間,最醒目的,只有數塊垂下飄飛的紗簾,他把她放在了地上,她雙目緊閉,臉頰紅色,微微的喘著氣,已然是深醉。
他突然有點看不透她。
面對一個對她圖謀不軌的無恥無賴之徒,她竟然敢在他面前喝的這樣不清醒,不怕他會做點什麼嗎?
他蹲下身,靜靜的看了她許久,她忽然翻了個身,往旁邊滾了滾,背對著他,他有點不高興,把她撈了回來,許是地板太硬,讓她不舒服了,她又翻了過去。
見著她長發落地,妖嬈曲線的背影,他神情恍惚,頭腦發脹,動了一些其他的念頭,他側身躺在了她背後,然後,手掌在她腰間向前游移,寬厚的臂膀,從身後將她抱入滿懷。
她喝了三壇酒外加屠蘇酒。
他也喝了,又何嘗沒有醉呢。
她的髮髻很簡單,只挽了幾抹辮子,他湊過去,聞著她發上不散的香味,一時入神,再往下,看到被長發遮蓋的雪白膚色。
撩開後頸的墨發。
唇,印了上去。
她感受到後背的熱度,以及脖子上那抹狂熱輕撩,微微縮了一下,模模糊糊意識到什麼,她想動,腰間卻被緊鎖,不一會兒,她人被翻了過來,一個人影,覆在了她身上。
他的撩吻,在脖頸處徘徊。
她的手剛要推拒,卻被他抓鎖住,緊扣在地板上,不知多久,他終於消停了會兒,但人還是在她上面,她醉得睜不開眼睛,只聽到細細碎碎的衣袂擦聲。
以及她腰間的長長紐帶……
他挑開左邊的,又扯開右邊的。
手上沒有被禁錮,她剛要觸地起身,冷不防又被壓了下去,這回,她的手,碰到了肌膚的溫度,沒有衣物相隔。
繞是再醉,此刻也是異常清醒。
房間沒有燈火,只有窗外潔白的月光透過樹影點綴,灑在地板上,如一地的碎銀。
她本來就熱,現在被他帶的更起勁兒,鎖骨處衣襟化開,他在這處,很熟練的運用。
許是忍不了了,趁他沉醉其中不注意,她的手勾住他肩甲,用力一扭,直接把他翻到了身下,滾燙的臉頰,碰到起伏不停的胸膛,一跳一跳的。
她的意識又清醒了一些,正要退開,忽地,餘角眼光撇到他的心口處。
那裡,有一抹刺青。
準確來說,那是一朵花。
這朵花,她見過。
身體被他撩起了異樣的火,以至於她有了一個很大膽的念頭,唇瓣,放在了那朵花上,長長久久,然後她一路往上,鎖骨處被填滿,喉結處被占據,吼聲低壓,從這裡震震傳出。
葉南翌呆愣,不敢再動了。
她反客為主起來,倒是一點都不用人教,她的鼻翼靠在了他側面臉畔的輪廓處,炙熱的呼吸環繞,鼻翼的磋磨,讓他焦躁難忍。
不到片刻,她終於摸索到了他的唇在哪裡,毫不猶豫蓋了上去……。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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