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溱溱懷揣著緊張忐忑的心情走到老師傅跟前。

  老師傅眼裡精光一閃，又轉瞬即逝，快到唐溱溱壓根兒沒有發覺。

  「為什麼想要學習古籍保護？你覺得什麼是古籍保護？把它束之高閣的做法，你認同嗎？理由是什麼？」

  一上來老師傅就語速極快地丟了幾個連珠炮，炸得唐溱溱表情有一時的錯愕。

  老師傅笑眯眯地看著她。

  迅速整理好思緒，唐溱溱還算順利地回答完了老師傅的問題。

  「好了，出門左拐，慢走不送。」老師傅伸手示意了一下，便低著頭在名單上找到唐溱溱的名字，準備下筆。

  瞄到唐溱溱悄咪咪偷看的視線，老師傅一瞪眼：「看什麼看？還不走？」

  唐溱溱只好略帶遺憾地轉身走了出去。

  嵐嵐幾人正在外面等著她，見她出來，都湊過來詢問她的問答情況。

  「我自己覺得回答的還不錯，不過我看老師傅的臉色不太滿意。」唐溱溱此時已經沒有了緊張氣息，語氣淡定多了。

  「哈哈，老師傅他就那樣，看誰的臉色都臭臭的。可不是只對你。」嵐嵐笑著說道。

  「可是我看他對你的表情就很和善。」唐溱溱把自己剛剛觀察到的情況說給嵐嵐聽。

  「興許是其他原因呢。反正大家都覺得老師傅不苟言笑，看樣子是個嚴師。」嵐嵐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獨特之處。

  「算了，我們在這猜來猜去的也沒用，下午再來不就知道結果了嗎，走，先去填飽肚子吧！」

  ……

  心情頗好地享用了一頓美味的午飯，幾人溜達著早早來到上午考試的地方。

  原以為這裡除了他們應該沒有別人，可是來到了才發現，不但有人，還不少。

  房間門口貼了一張白紙，上書「告示」兩個毛筆大字，幾人上前圍觀，原來是老師傅親手所寫的「入選名單」。

  參與考核的人數一共189人，名單上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人左右，這競爭也是相當激烈了。

  當下幾人就屏住呼吸從上往下開始搜尋自己的名字。

  「江夢茹、夏嵐、盛清川、沈勁松……」唐溱溱看到好幾個眼熟的名字從眼前晃過，卻遲遲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按捺住又不由緊張起來的心弦堅持看到最後，倒數第二個名字「唐溱溱」終於出現。

  「呼」。輕輕吁一口氣，唐溱溱心裡總算踏實了。

  他們這些入選上的人一會兒會有人來帶著去見老師傅，正式學習、接觸古籍保護工作，其餘沒有入選的人也不是從此就沒有了機會，仍然有學習意向的，可以繼續參加考核，直到入了老師傅的眼。

  名單上沒有名字的玩家紛紛遺憾離去，只剩二十幾個人等在門口。

  不多時，一個他們之前在老師傅身邊見到過的工作人員過來，帶著他們去了老師傅的工作室。

  說是工作室，其實是一間很大的屋子，靠牆的兩側安放了幾排書架，一面書架上面放置著許多光看書脊就覺得十分古樸的書籍，另外一面更多放置的是各類修復工具，瓶瓶罐罐等。

  「來了就好好看著，今天時間有點晚，你們就不用上手了。以後也記著，要洗乾淨手才可以觸碰這些書籍，必要的時候需要戴著手套。」

  老師傅把滑落鼻樑的眼鏡往上推了推，目光從這二十幾個人臉上一一略過。

  「通過我的考核不代表你們就可以不認真聽我講話了，這些書籍有多寶貴我相信你們自己心裡都有數，成為一名古籍保護工作者，就相當於成為了一名必須小心謹慎心無旁騖的醫者，而你們的病人，就是這些存在各種棘手問題需要緊急救治的古籍。」

  唐溱溱抬頭看著老師傅講話時不時反光的鏡片，和他清瘦卻站得挺拔的身形，心裡對他的刻板印象開始有了些改觀。

  這個小老頭兒，其實遠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近人情。

  好像，隱隱有點可愛在裡頭。

  「盛清川，唐溱溱，酒時進，你們三個本來就是醫者身份，應該能理解我說的意思。希望大家都能像愛護自己的身體一樣去愛護古籍。」

  「好了，都老老實實圍過來，今天下午你們的任務就是認真觀摩就行，有什麼問題一會兒可以提問，明天過來正式帶你們從最基礎的工序做起。」

  老師傅說罷一揮手，便走到自己的工作桌台前開始繼續手裡的工作。

  在老師傅身後，還有三名「師兄」在埋頭做著古籍修復，其中一名就是剛剛去領他們過來的人，除了他們進來時的大陣仗讓他們抬頭看了一眼，老師傅給雙方簡單做了介紹，其餘時間都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世界裡。

  注意到這一點，唐溱溱不由往他們那裡多看了兩眼。

  她似乎有點明白了老師傅為何要進行一次考核來篩選徒弟，這項工作註定是要常坐桌台前圍著古籍打轉的，需要的是性子沉穩踏實的人，他們能夠坐的住，能夠沉下心，不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這一下午，玩家們都安靜地圍在老師傅桌前，全神貫注地看著老師傅的古籍修復工作。

  不知為何，本應感覺很枯燥的事情，但幾乎沒有人走神，反而從老師傅每一步的修復操作工序中感受到了難得的治癒，親眼見證原本缺損的書頁漸漸煥然一新，幾乎完整如初，每個人心裡都湧上一股難言的激情——是不是以後，他們也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也能憑藉自己的雙手，將沉眠於時光洪流中許久的古籍喚醒，讓它煥發出它本來的光彩？

  等到了下午六點，老師傅一個徒弟走過來悄聲告知他們可以離開了，有問題可以留下來，並特意囑咐明天早上的集合時間，不可遲到等等事項。

  眾人確實有問題，不過問題太多，因為不懂的也太多，一時反而不知從何問起，便都默契地和這位師兄告別，悄悄退了出去。

  唐溱溱心裡想著事情不知不覺走在了後面，宋元澤來到她身旁，輕易看穿了她：「有心事？」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正經行個拜師禮，該有的儀式感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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