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將軍，那秋葵乃是二姨娘院里的老人了，在府中待了十數年，沒出過什麼差錯，當時確是人贓俱獲，小陶手裡拽著那隻玉簪不肯鬆手，偷偷摸摸的樣子，又像是要溜出府去，這才將她拿下——」

不待張全說完，師夜白已是重哼一聲，猛地一拍桌面。

「她一個丫鬟，如何進得了夫人的院子？那院子上了鎖，全府上下只有我和煙兒才有鑰匙！」

結實的檀木桌抖了三抖，嚇得張全全身一顫。

他其實想說，可能是那丫頭從大小姐那裡偷來的鑰匙，也說不定。

但，終究不敢觸怒將軍，只得垂頭閉了嘴。

沉默了片刻，師夜白沉聲開口：「還有什麼事要彙報？」

被將軍威嚴震懾到的張全，本來不敢再多說什麼，但轉念一想，將軍正著力徹查府中大小事，若他瞞報，只怕更慘，還不如當下開口，即便被罰也能輕些。

想清楚了之後，張全深吸了一口氣，將另一件大事說了出來。

「稟將軍，前些日子，大小姐曾告訴老奴，她從未領到該得的月銀，老奴大驚之下，竭力詳查此事，后得知，這十年來，大小姐的月銀都是被香雲領走……」

「真是膽大包天！」

師夜白簡直雷霆大怒！

在將軍府里，竟然發生這種事！

大小姐的丫鬟被一個侍女冒領十年，現在才查出來？

受欺凌的，還是他的寶貝煙兒，這叫他如何敢相信？

「月銀的事，經你負責，你竟到現在才知道？香雲又是誰！」

張全抬頭看了一眼盛怒中的將軍，知道此事關係甚大，也不敢推卸責任。

「老奴知錯，發給每個院里的月銀，是奴才記好，由底下人發的，每次回報上來都是好好的，要不是大小姐前些日子提出，老奴實在是不知情。那香雲算是大小姐的奶娘，給大小姐奶過幾日，大小姐幼時與她還算親厚，她冒名認領，底下的人也一直沒發現——」

「她人呢？」

師夜白看桌上燭燈燃了一半，心情也似這燈，昏黃昏黃的。

「稟將軍，前幾日，奴才查到了她，要她交回月銀，她卻說銀子都給她那賭鬼丈夫給賭沒了，現如今是一點兒也沒剩，奴才將她關了起來，聽憑將軍審問。」

師夜白眉頭緊皺，揮了揮手道：「明日將她帶過來，你先退下。」

張全得令，先行告退，委實出了一身冷汗，外頭涼風一吹，冷颼颼的打了個噴嚏。

這府里，真是要變天了。

師夜白無心睡眠，書房裡的燈，亮了一夜。

影煙閣倒也安靜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

子都轉了轉僵硬的身子，又開始糾結昨晚的問題。

最後，實在畏於師將軍的威名，不想他家主子英年早逝，決定自作主張將他叫醒。

但又不敢貿然進去。

怎麼辦？

摘了片樹葉，吹了聲暗哨。

主子若沒出什麼事，應該是能聽見的！

可等了半天，房門和窗戶都依舊沒開。

這可有些怪了。

只得換了個聲調，繼續吹了一下，暗示情況緊急。

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主子淺眠，從未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子都不禁有些疑慮。

莫非，這師大小姐，對主子做了什麼？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窗戶，準備貼在窗紙上，聽聽裡面的聲音。

好半天，毫無動靜。

正自焦急，床上傳來低低的聲響。

是人在床上翻動的聲音——

子都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身子僵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實在不是故意要聽牆角的……

一聲輕嘆，正是玉無邪的聲音，子都辨了出來，遂有些放心，主子沒事。

正準備再吹下暗哨，以示提醒，卻聽見一聲撩人的喘息——

「嗯——」

真真切切是他家主子發出的聲音。

從來沒有聽過主子發出這種聲調，嚇得子都扔了樹葉，一下躥出去老遠，躲回樹上。

再不敢吹哨了。

大清早的，這就晨運開始了？

真不愧是主子。

「小狐狸，別壓那兒——」

玉無邪發出痛苦又愉悅的喘息，嘴上說著不要，手卻誠實地將身上的人兒，抱得更緊。

痛苦中，更有情動的喜悅。

師煙煙還沒醒，根本不知道他一個人在搞什麼。

軟軟的身子，被他攬在懷裡，整個人幾乎都是睡在他的身上。

一床棉被完全裹住兩人，玉無邪睜開眼，就見頸側，胸膛上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

呼吸均勻地噴洒在他散開的衣襟，小臉正貼在他露在外面的頸側肌膚上，溫熱的呼吸和嬌軟的小臉，讓玉無邪有些做夢般的感覺。

清晨起來，能聞到她的氣息，實在醉人，他一點兒也不願起來。

身下堅硬得難受，可他不敢亂動，怕擾她清夢。

輕嘆了一聲，玉無邪又閉上眼，臉上是揮不去的滿足和喜悅。

一夜安睡，面具不知何時掉落在枕頭上，晶瑩如玉的俊美臉龐，此刻暴露在微弱的晨光下，顯得格外震撼和誘人。

銀髮散落肩頭，和師煙煙軟軟的黑髮糾纏在一起，銀與黑的交織，美得好像是一幅畫。

待到身體慢慢平息，玉無邪知道，再怎麼不舍，他也該要走了。

他不捨得放手，單手圈住師煙煙的一截小腰，另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小臉。

最美的事，也不過是擁她在懷裡，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她的容顏。

不知道是不是觸碰她的臉頰，引起了她的不滿，她睫毛一抖，眉頭輕輕一皺，幾乎就要睜開眼睛。

小手煩躁的一揮，揮在他的臉上。

軟乎乎的，正貼著他的臉龐。

玉無邪這才猛然驚覺，臉上毫無遮擋。

趁她未睜眼之際，急忙將兩人身上的被子一提，瞬間遮住二人腦袋。

「——」

師煙煙感覺不對，眼睛沒睜開，就先給了身下的人一拳。

聽到熟悉的悶哼，還有不陌生的味道，師煙煙想起昨晚的事，又毫不客氣地賞了一拳。

「再打就真的受傷了！」

玉無邪急忙拉住她的手，又想到面具還未戴上，只得一個翻身，將她瞬間壓在身下，另一手扯過枕邊的面具，迅速戴上。

「小狐狸，還沒開眼，就要打人，真是——」

玉無邪一捏她的鼻尖，語氣中滿是無奈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