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龍這會兒還想不明白洛楊為何會故意派精銳前去送死，但與這個相比，眼前的利益顯然更加重要。

  他斟酌片刻說道：「孤老弟與霸江北如此關係，我跑一趟腿倒也無妨，只是那個女人不簡單啊！她拉攏了好幾個頂級公會的勢力，這些頂級公會現在唯她馬首是瞻。就連江北兄被她捏了軟肋也不得不服軟一回，更何況是我孤家寡人呢！」

  洛楊似乎早料到他會推辭，笑道：「此言差矣！俗話說邪不壓正，她就是再強，也不敢犯眾怒！我大荒樓在這件事情上就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沒招誰沒惹誰就被滅了。不但滅了，還不許盟友替我們出頭。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別的不說，就說這幾天的熱搜風向，那就是一邊倒的風評！」

  「此時若是您能站出來振臂一呼，那可是一面俠義的大旗！混幫主您行此俠義之事，聲望自然也就水漲船高。況且我們大荒樓也不可能異想天開指望您替我們復仇，我們只是想利用您的影響力調劑一下，至少讓悅風樓不再痛下殺手。」

  洛楊一邊說一邊為混江龍倒茶，緊接著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當然了，讓您如此大費周章我們大荒樓也過意不去。定會奉送大禮！」

  混江龍聽到這裡才虛偽的一擺手:「誒~！孤兄弟又客氣了。我又不是圖這點好處，若是孤兄弟如此說來，我倒可以試上一試。只是成與不成的，我可不敢打包票！」

  成與不成，當然是要看禮物重與不重了。

  洛楊也沒廢話，將那顆心臟拿了出來往桌子上一擱。

  「您也知道雪玉當初跟我們差一點就聯盟了，那時江北兄為了讓我們領地快速達到縣級，特意資助了一些祭品。只是這最後一顆最大的祭品還沒來得及用，大荒樓就已然覆滅。這東西雖然是各大公會的剛需，但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卻是無用之物。與其放在我們這發霉，倒不如投桃報李！混幫主，還請笑納！」

  雪玉公會手中有祭品boss的事已經不再是秘密，所以這一顆心臟的來歷也就不奇怪。混江龍瞥了一眼就再也收不回目光了。

  這可是加五百進度的最高檔次祭品，對面這小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卡脖子！！！

  「這這這，我本無意拿好處，孤兄弟這齣手又正好是我公會之急需！這不是讓我為難嘛！這樣好了，事我照辦，這東西我絕不白拿。我願出資收購！」

  洛楊都快噁心壞了，這幫人演戲有癮的嗎？？

  「誒~！我既已拿出，焉有兜售之理?混幫主俠義之心，但我又豈是小氣之人。您這不是給我錢，您這是打我臉啊！」

  混江龍十分配合的面露尷尬之色，隨即一副吃了奧利給一樣的表情道：「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只能我厚著臉皮接收了！」

  講道理，混江龍還真十分願意出錢收購，因為東西再好也有個價，這價再貴不會超過一次人情的。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一些非常珍貴且美味的雪茄出世，就算世人再怎麼趨之若鶩，也不能給出一集團總裁都買不起的價格。

  這個祭品只是剛需，卻不是必須，沒了它一個公會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混江龍知道洛楊不可能給他買的機會，所以他想要這個東西就必須當禮物收下。

  望著眼前的祭品，混江龍看洛楊的眼神一變再變。

  他終於想明白對方的真實目的，可想明白之後卻開始忌憚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年輕人了。

  一直在暗中觀察的五號看著兩個人攜手攬腕出了小屋，這才冷笑著捏碎土靈符。

  妄霜凝聽著手下的匯報，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情報是滿意的，這些敏銳的斥候們在八個人分頭行動的時候馬上就意識到調虎離山的可能性，於是隊長當機立斷留下五號迅速折返。

  果然，深夜時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再次進入小屋之內。

  半個小時後又一個黑衣人進入其中，這一次，他們終於點了燈。

  五號沉住氣，最終在二人出門之時辯出了身份。

  「混江龍，孤痞？」

  混江龍的身份是很好認的，洛楊就更好認了，昨天中午他才在悅風樓大放厥詞。

  妄霜凝本能的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內心卻愈發疑惑。倒不是說他們的目的有多難猜，只是這一連串事情銜接的太不合理了。

  始終想不明白的妄霜凝不由得低聲沉吟。

  「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對手？？？」

  翌日清晨，混江龍不出所料的遞上了拜訪貼。

  這件事雖然彼此心照不宣，但混江龍要處理起來卻十分麻煩，這就非常考驗他的斡旋能力了。

  寒暄已畢，混江龍颳了兩下茶碗兒，開始拉扯。

  「妄幫主，我聽聞昨夜裡悅風樓被人偷襲了？還聽聞數千偷襲之人被妄幫主悉數斬於城下。不愧是少年英才！那偷襲之人可曾查明？」

  「呵，混幫主才是好靈通！偷襲之人身份基本是明的，除了前些日子被我滅掉的大荒樓還能是誰呀！」

  「哈哈，實不相瞞。這件事大荒樓之人已經告訴我了。他們倒是坦誠。」

  「哦？混幫主也夠坦誠的！」

  「妄幫主不必揶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且問一句過分點的話，妄幫主，打算做到哪一步啊？」

  妄霜凝到此已經基本明白了混江龍的來意。他眼珠一陣微微轉動，隨即笑了笑。

  「混幫主此話誅心了呀！哪裡是我想做到哪一步，現在是他們大荒樓要打我們，我妄某人自保反擊而已。」

  「反擊到，，，什麼地步呢？」

  妄霜凝斜眼瞟混江龍，混江龍保持姿勢不變。

  「混幫主到底何意？」

  「呵呵呵呵，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悅風樓已經把大荒樓滅了，現在又挫敗了他們復仇的氣焰。可以說全面勝利了。妄兄弟，這兩天論壇里關於江湖雜談的版塊可全是你們跟大荒樓的討論呀。先前輿論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大荒樓，但是經過昨夜一戰，恐怕就要變天了。」

  「哦？還請混幫主解惑。」

  「咱們的江湖文化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意恩仇。之前你們滅掉大荒樓一戰，可謂是雷霆出擊，一戰定乾坤！從戰爭層面來說，妄兄弟這一仗打的非常漂亮。可是從江湖層面來說，難免被人冠以偷襲之名。尤其是最後一戰，大荒樓主要人物集體跳樓殉城，那可是名垂大荒的壯舉，在這種情況下，人心是不可能向著你們悅風樓的。」

  「如果這是打牌的話，他們大荒樓原本手中是握了一張非常重要的道義之牌。可是昨夜一戰，大荒樓數千人以同樣的方式報復你們。從道義上來講那無可厚非，可是這樣一來等於是他們自己把道義這張牌給打了出去。若是勝了也就罷了，可結果卻是功敗垂成。其代價就是牌打出去了，卻沒有任何收穫。」

  混江龍把茶杯擱置，總結道：「如此一來，你們悅風樓欠他們的道義就等於奉還了。到這一步，他們大荒樓既失城池，又失人心。已經不成氣候啦！」

  見妄霜凝仍不接話，他把身子湊近了些，又道：「妄兄弟，遊戲不比現實。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斬草除根！悅風樓已經大獲全勝，若再糾纏在這件事上，你不但撈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會惹一身腥。沒必要啦！」

  混江龍這番話不假，甚至可以說是肺腑之言。原本妄霜凝也是這個打算，混江龍此番前來正好遞上台階。可妄霜凝內心深處始終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困惑。

  直到混江龍把這一切信息對著他重新攤開點明利害，妄霜凝才終於想明白自己那一份困惑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