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持續了快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內,面對那麼多的閃光燈,紀惟言始終鎮定自如,出口的聲音也低沉有力,這個時候的趙清染,才看到了他作為總統真正的模樣。
其實,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吧?
鎮定,嚴肅,每一句話都讓人信服和敬畏。
見會議還沒有要結束的樣子,她不禁擔心他連續說了這麼久的話,嗓子會不會不舒服?
終於,隨著紀惟言最後一句話落下,場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結束了。」
穆深在她耳邊低聲開口:「待會他會出來,我帶你去休息廳等他。」
「嗯。」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趙清染有些戀戀不捨。
「他待會還要去做什麼么?」
從會議廳出來,趙清染詢問旁邊的穆深。
「檢驗軍隊。」穆深如實告訴她,「不過是在一個小時后。」
「你告訴了他你在這裡等他么?」
趙清染聞言眸子里閃過莫名的情緒,不過她還是應了一句:「……嗯。」
人們相繼離開會場,趙清染坐在休息廳的沙發上,等待著紀惟言出來。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休息廳的門口,企圖下一秒,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趙清染耐心地等待著,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希望到時候面對他能不那麼緊張。
終於,從不遠處走來了一排人,統一的黑色西裝,神色嚴肅,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俊美非凡的紀惟言。
一眾人裡面,他無疑是最惹眼的,無法挑剔的五官,帶著傲視一切的王者氣質,讓她的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聽穆深說,他等下就要去檢驗軍隊了,而之後的行程都滿滿的,唯一空閑的時間,就只有這會了。
「我在這裡等你。」穆深朝她微笑,「快去吧。」
趙清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從沙發上起身。
紀惟言正朝這邊走過來,她整理了一下情緒,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
紀惟言走的通道是單獨隔離開的,旁邊有很多負責安全的人員,她選了一個最前面的位置,安靜地站立著。
趙清染看到他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隨即目光才移向了前方。
她的心跳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但男人別說看她了,甚至是掃都沒有掃一眼,目光淡淡的,一張俊臉上也是波瀾不驚。
趙清染看到他徑直走了過去,沒有做半刻的停留,完全就是漠視了她的存在,腦海里當時就是一片空白。
站在旁邊的她沒有做半刻思考,完全就是憑藉著心理的本能,幾乎是立刻就跟了上去。
「小姐,請退後。」
負責安全的人員立刻就想去制止她。
「惟言……」
趙清染叫出了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因此停下腳步。
果然,已經走過去了的男人往旁邊看了一眼,目光終於落在了她身上。
趙清染心中一喜,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他淡淡地收回了視線,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惟言?」
她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最真實的反應,當即就跑了上去。
「小姐,你這樣我們是可以把你拘留的!」
安保人員厲聲喝止,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
說話的是穆深,他見這邊的情況不對,立刻就趕了過來。
「沒事吧?」他把她帶向了自己身邊。
趙清染看著紀惟言越走越遠,心裡當即就冰涼一片。
「他怎麼不理我?」她的聲音帶著几絲顫抖。
穆深的眸子也驟然深邃:「來,我們先出去。」
他保護著趙清染離開。
「你們殿下在哪裡?」
外面,穆深詢問著一個總統院的人員。
那人當然是認識穆深的,畢竟兩國的來往也不淺,當即就給出了回答。
「殿下在晏宮。」
晏宮是總統專門休息的地方。
來到晏宮,外面滿滿的都是守衛。
「殿下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擾。」
趙清染看著那無比輝煌的住所,眼裡已經一片暗淡。
穆深似乎是打了個電話,低低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片刻,守衛就接到了來自晏宮內部的電話。
「穆總統,這邊請。」
得到準確的命令后,守衛才帶著穆深進去,態度極為恭敬。
晏宮很清靜,每隔幾步就有守衛,趙清染走在路上,看著周圍優美的風景,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情。
「還好么?」穆深突然出聲問。
「嗯……」
前面就是紀惟言休息的房間了,趙清染和他一起走到門口,心情已是無比的複雜。
「殿下就在裡面。」
守衛替穆深打開了門。
房間內很是寂靜,帶著一種熟悉的氣息,又好像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裡面完全就是紀惟言喜歡的布置,異常的簡約單調。
桌上的煙灰缸里零散地落著很多煙頭,手工沙發上放著幾份報紙,趙清染環顧了一圈四周,卻並沒有發現紀惟言的身影。
「紀先生。」穆深笑著喊了一聲。
片刻,最裡面的房間里走出來一個男人,男人已經脫下了西裝外套,只著一件襯衫,面容冷峻,周身的氣息簡直令人壓抑至極。
趙清染看到紀惟言依舊看也沒看自己一眼,眸子不禁往下垂了垂。
「沒想到,穆先生會出現在這裡。」
紀惟言走過來,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他就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身上的氣息熟悉得讓她沉迷。
見他完全不看趙清染,穆深的眸子也微微眯起:「這裡沒有外人,紀先生沒有繼續裝下去的必要。」
紀惟言聞言眸子也眯了起來,不禁低低笑了一聲:「哦?」
「清染一直想要見你。」
趙清染定定地向他看了過去,但眼前的男人只是輕輕勾了勾唇,目光並沒有落到她的身上。
「那是誰?」
她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話,已經徹底地掉落到了谷底。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他是不認識她了嗎?
穆深的語氣也變得沉重了起來:「紀惟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么?」
紀惟言的目光閃過几絲危險,神色有些冷:「我沒有時間聽穆先生說些廢話。」
再也忍不了了,趙清染極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出聲道:「惟言,你是不認識我了么?」
她的話剛說完,紀惟言的眸子就往這邊看了過來,他終於正眼看她了,只不過目光卻帶著滿滿的寒意和陌生。
「你……是誰?」
和電話里一模一樣的語調,趙清染心裡像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來。
「趙清染。」她清楚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顫抖,沙啞,極其的難聽。
紀惟言聞言神情沒什麼變化,他往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是完全的審視。
「你是那個給我打電話的女人?」
他似乎是沉思了一會,聲音帶著几絲輕微的嘲諷。
趙清染用僅存的理智回答:「是。」
紀惟言輕輕地笑了,目光中透露出些許玩味。
「這位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但是……」
他低下頭來,正好讓趙清染看清了他眼裡毫不掩飾的寒意。
「我一向最討厭主動送上門的女人。」
他一番冰冷刺骨的話,讓趙清染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紀惟言,你太過分了。」
一旁的穆深看不下去了,皺著眉出聲。
「呵。」
紀惟言冷笑一聲,語氣異常的嘲諷。
趙清染的情緒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她抬起頭,最後問了一遍。
「紀惟言,你真的想不起我么?」
男人淡淡抬眸,這次什麼也沒說,面無表情的臉讓她的心都一陣陣刺痛。
「惟言,你不記得了?」趙清染扯扯嘴角,心裡一陣酸澀,「那次的地震,讓你失憶了么……」
他不可能不認識她,而這一切的解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失憶了,不記得了……
紀惟言輕笑了幾聲,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什麼也沒說,當即就把守衛叫了進來。
「帶穆先生離開。」
說完男人就轉過了身,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趙清染看著他冷漠的背影,不禁低低叫了他一聲:「惟言……」
紀惟言卻並沒有因此轉身。
守衛已經進來,試圖帶著他們離開,趙清染吸了吸鼻子,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樣冷漠的他,她到底要怎樣接近……
「柏宜斯。」
正是這個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道甜甜的聲音。
她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一怔。
cisity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盤櫻花慕斯。
cisity臉上洋溢著笑意,只是在望見還沒來得及離開的趙清染時,笑容稍微凝滯了那麼一下。
但也僅僅是一下,立刻她又恢復了笑容。
「你在休息么?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完全當她不存在,cisity表現得像從未認識她一般。
對於cisity的出現,趙清染只覺得心裡壓抑至極。
「穆總統,還請儘快離開。」
守衛在旁邊出聲提醒。
穆深側頭,輕聲對趙清染說:「清染,先出去吧。」
趙清染只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沉重萬分,她知道這個時候,無論怎麼做,他都不會相信她,甚至還可能再一次把她趕出來。
就快出房間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一看,發現cisity已經走到了紀惟言身邊,正親密地沖著他笑。
因為紀惟言是側對著她的,所以她並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趙清染的手暗自一緊。
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