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約推門而進,幾乎都快摔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前,身上的衣服還沒穿好,領子更是歪歪扭扭。
「少,少爺……」
「不是說吃了葯之後就沒事?現在這樣又該怎麼解釋?!」紀惟言此刻的臉色簡直是可怕,只是一個眼神,就無不讓人顫抖。
看了一眼床上的趙清染,喬約忐忑著開口:「趙小姐,是不是有很嚴重的情緒波動……」
紀惟言聞言眼前又浮現出了她狼狽至極的小臉,他銳利的目光往旁邊一掃,喬約覺得,如果不是因為趙清染還在,自己現在的下場可能就不會太好……
「為什麼不早說?」男人的聲音冷成了冰,喬約咽了咽口水,盡量讓自己不要發抖。
「之前情況太急,一時沒想起來……」
在紀惟言面前,一直都是處於驚嚇的狀態,特別是之前來的時候,嚇得根本就想不起來其他的事。
「先看病!」紀惟言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陰沉著臉退開,喬約連忙上前,腿軟得差點坐下來。
「盡量讓趙小姐保持平靜的心態,如果一旦情緒有波動,可能會引發si毒素的更加深化……」他一邊觀察,一邊向紀惟言開口。
「這種葯只能控制前期,隨著病情的加重,就可能需要研究出其他的藥物了。」喬約的聲音抖個不停。
「後期的沒有應對的方法?」抓住了話里的重點,紀惟言的眸子往這邊掃了過來。
在男人極具壓迫的目光下,喬約點了點頭:「這個,我們目前正在研究……」
「連痛也止不了?」紀惟言面臨著爆發的邊緣,他的目光落在趙清染蒼白的臉上,臉上已是一片陰暗。
「再過一段時間,研究應該會出結果。」喬約從醫藥箱里拿出幾個瓶瓶罐罐,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少爺,現在需要配藥,您等會扶著趙小姐就好。」
「如果什麼結果都沒有,你這輩子就別當醫生了。」紀惟言從嘴裡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把趙清染扶好,讓她半躺在了自己懷裡,手輕輕替她撥弄著凌亂的髮絲。
喬約給她掛的是專門調製的點滴,當針頭扎在她的手上時,紀惟言的眉頭不禁皺了皺。
「確定掛了這個就沒事了?」紀惟言低頭看了一眼趙清染。
「點滴只是加大了之前藥物的用量,另外經過了特別調配,可以抑制目前的疼痛。」
可是,如果病情繼續加重了,就真的沒有葯可以緩解了……
喬約說到這裡頓了頓,聲音也有些小了下來:「不過,因為是加大了用量,副作用還是有的,所以,要極力避免類似情況的發生……」
白天的時候,趙清染的疼痛還算是輕微的,用瓶子里的葯就可以止痛,但這次的,卻是白天的兩三倍,所以必須另外調製。
「什麼副作用?」紀惟言眯起了眸子。
「睡眠的時間會增多,所以,掛完點滴后,趙小姐可能要過很久才能醒過來。」
「多久?」
喬約聽到問話,猶豫了一會,然後才說出了口:「最短也要一天……」
紀惟言忍住沒有發火,再次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握著她的手也緊了緊。
趙清染需要掛兩瓶點滴,所以整個過程紀惟言就一直守在她身邊,半步也不敢離開。
夜裡只要她微微一皺眉,他的心也就跟著提起,緊緊地盯著她,視線根本就沒有移開過。
紀惟言的手描摹著她的面容,一想到她哭泣的模樣,眸子里就有多種情緒閃過。
清染,你怎麼會死?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很久很久……
……
「他還沒離開?」穆深看了一眼紀惟言所在的房間,眉頭微皺。
「紀先生貌似在房間里待了一整天了。」
簡秦也覺得疑惑,按理來說,紀惟言不應該會在這裡待這麼久啊。
而且整整一天了,都沒有出過房間,也不知道能在裡面做什麼?
夜已經深了,但是紀惟言卻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穆深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了一眼轉角處的房間,神色複雜。
已經整整一天了,趙清染還是沒有醒,但是離喬約說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所以紀惟言即使急切,但還是要耐下心來。
女人的神色平靜,已經沒有昨天那麼蒼白了,稍微有了些許紅潤,但眼睛還是緊閉著,沒有要醒的跡象。
「清染,怎麼還不醒?」床邊,紀惟言握著她的手,忍不住在上面親了親。
「再不醒過來,我就要罰你了……」男人的吻輕輕淺淺地落在她的臉上。
趙清染是被吻醒的,她睜開眼的時候,男人正在吻她的臉頰。
「惟言……」她低低地叫了一聲,聲音還帶著剛醒之後的沙啞。
因為哭過,所以她的眼眶依舊泛紅,又帶著些許乾澀和疼痛,趙清染看著他,視線略微有些模糊不清。
本以為紀惟言至少都會說些什麼,但沒想到,他只是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然後低沉著聲音問道:「餓不餓?」
聽到他這句話,趙清染只感覺心裡不知道被什麼填滿了,她吸了幾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我想去衛生間。」
說著她就想下床,但一旁的紀惟言卻直接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把她帶到衛生間,趙清染看到他一直站在前面不出去,不由得開口道:「我要上廁所……」
但她的這句話並沒有讓男人有什麼動作,紀惟言仍然站在前面,完全就是一副極其自然的模樣,沒有感到半分不好意思。
「上。」
簡單的一個字,但趙清染卻讀懂了什麼意思。他要讓自己在他面前上廁所?
「清染,在我面前,沒什麼好害羞的。」紀惟言見她一直待著沒有動作,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就轉過了身。
雖然隔著一扇玻璃門,但是趙清染還是感到不自在,她匆匆上完廁所,洗完手就從裡面出來了。
「感覺怎麼樣?」聽到後面的動靜,背對著她的男人便轉了過來。
「沒什麼事了。」聽著紀惟言關切的話語,趙清染吸了吸鼻子,「我睡了……多久?」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亮起了燈,看起來似乎很晚了,她這是昏睡了一天,還是兩天?
紀惟言沒有回答她,又是扶她坐下又是喂她喝水,趙清染看到他臉上明顯的倦色,不由得伸手撫上了他的臉。
她昏睡了這麼久,他一直都在照顧她?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刀疤男的聲音隨即在外面響起:「少爺。」
「進來。」紀惟言低著聲音開口,趙清染還以為他有什麼事,沒想到刀疤男卻端著飯菜進來了。
「吃點東西。」
紀惟言接過刀疤男手裡的東西,用勺子勺了一小口,然後就喂到了她的嘴邊。
很清淡的粥,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熬的,但喝下去味道卻很好。
他喂一口,趙清染就喝一口,她倚在床頭,看著男人專註的神情,只覺得莫名的難受。
「我自己來吧,你快去休息。」她倒睡了這麼久,而他呢?
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紀惟言低下頭,輕輕吹了一口碗里的粥,又再次抬起了手。
他越是這樣,趙清染就越難受,只覺得那些粥吃進肚子里,也莫名的堵的慌。
他不說話,她也不開口,房間里安靜異常,趙清染默默地喝著粥,始終都是低著頭的。
一碗粥見底,紀惟言放下碗,拿起紙巾去幫她擦拭嘴角。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終是趙清染打破了沉默。
男人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臉上,紀惟言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低地笑了。
「明天就回去。」
近距離看他的臉,趙清染在他眼裡看到了輕微的紅血絲,她什麼也沒說,伸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紀惟言的下巴抵著她的頭,他的手在她背上輕輕地安撫,靠在他懷裡,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向趙清染襲來。
「紀惟言,你快去睡一會。」
「不累。」紀惟言輕聲問她,「還想吃點什麼?」
他這幅態度,讓趙清染難受得快喘不過氣來,她抬起頭,語氣也帶上了几絲強制。
「快去睡覺!」他真以為他的身體是鐵打的么?
「你再不去,我就……不和你說話了。」她又補充了一句,接著也從他的懷裡離開。
幾句低笑聲傳來,紀惟言聞言只能應了一聲:「好。」
「先把這些吃了。」桌上還有一些飯菜,應該是刀疤男專門給紀惟言準備的,因為趙清染記得,那些都是他喜歡吃的東西。
她本來想餵給他吃的,但手上的東西卻被人拿了過去。
「我來。」紀惟言拿起勺子,不讓她動手,「你好好躺著。」
見他終於開始吃東西了,趙清染別開眼,看向了別的地方。
習慣了他的溫柔,如果有一天再也感受不到了,應該會難受得無法呼吸吧?
這種感覺,只在知道爸爸出事時才出現過,而又再一次的,湧上了心頭,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劇烈。
在知道自己病情的時候,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她不想離開他。
他們才剛在一起不久,甜蜜的時光簡直屈指可數,本來以為能一直這樣下去,但現實卻給了她狠狠的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