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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之炮灰有毒 - 115.丑夫(二)字體大小: A+
     

    這樣英武的青年。

    沈望舒看直了眼,一時竟無法說話,也無法動作,只把自己晃悠悠地懸在這男人的手臂上。

    那雙熟悉的眼睛,令她眼睛發酸。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來,彷彿是在懷念,又彷彿是喜悅。

    這個高大的,穿著一身重甲渾身氣勢無法忽略,逼人而來的男人,同樣在靜靜地看著她,看了很久,那雙眼睛里慢慢地透出對她的懷念,垂頭喃喃地說道,「你……」

    他有些茫然,有些熟悉,更深入,彷彿連他都沒有發現的眼底里閃過的是一道冰冷的鋒芒,轉眼就消失不見,只剩下那深刻的感情,輕輕地說道,「我見過你。」他看著沈望舒一身華麗的錦衣,有些遲疑地問道,「……舒舒?」

    他曾經每一天的夢裡面,都有不同的女子。

    那些女子的面目都不一樣,也身在不同的,連他都覺得疑惑的世界里。

    他覺得那一定是仙境,因為那不同的夢境里,都是他沒有見過的景色。

    然而所有的景色在煙消雲散,只有這一個個的女子,或溫柔或狡黠,或可愛或天真,可是她們都有著同樣的一雙難以忘懷的眼睛。

    透過那雙眼睛,他可以看到那一副副面具之後的同樣的獨特的靈魂。

    她的身邊有不同的男人,他們叫她「舒舒」。他們生活得很幸福,總是和美好,他在一旁看著他們的每一天每一刻,從心裡生出深深的羨慕,還有更多的嫉妒。他覺得自己和那些男人有著同樣的心情,因為他也在深深地愛著她。

    感受著她對那些男人的愛,他同樣能感到自己心生歡愉。他不明白這些都算什麼,可是看到她在他們的懷裡安然微笑,就覺得什麼都可以為她做。

    什麼都是值得的。

    哪怕是追著她,陪著她,最後為她死去……他也心甘情願。

    沈望舒看著這個一口叫出自己名字的男人,伸手拂過他冷硬的側臉,看他似乎瑟縮了一下,突然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阿鸞!」

    就在她柔情地和自己的愛人再次相逢,彼此對視的時候,大皇女已經從宮車上穩住了身形撲了過來。她把沈望舒拉到自己面前細細地看了看,連聲問她有沒有磕到頭。

    看到這披散的長發的妹妹青絲凌亂,華服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雖然有些不整齊,然而卻又有一種凌亂美,她一時鬆了一口氣慶幸地說道,「天幸無事,不然你有個什麼,我的心怎麼能好過。」這可是她親妹妹。

    同父的。

    也就是這個妹妹了,換了二皇女,大皇女不往她身上踏一萬隻腳就不錯了。

    「多謝……」大皇女把沈望舒從那男人的懷裡拉出來,仰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和氣起來,笑著拱手看著這一身重甲越發身形彪悍的男人,目光掃過他腰間的重劍,只覺得這渾身冷硬氣場彪悍的傢伙可真不像是個男人啊,親近地說道,「方將軍。如果不是方將軍出手,三皇妹最少也要傷了頭了。」

    她目光落在這男人身上一瞬,眼角突然挑了挑,試探地問道,「方將軍?」

    這男人專註地看她皇妹做什麼?

    當然,她這個妹妹別的不好說,生的倒是一流的美艷,美名傳遍上京,是不少王孫公子的夢中情人。

    說句不好聽的,想要嫁到鸞王府上去的男人,能從後宮排到護城河去。

    因此,沒見識的方將軍看呆了她皇妹,倒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三皇女素來喜愛美色,最厭惡不美麗的東西了,這方將軍這麼看她,大皇女唯恐三皇女不高興口不擇言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

    雖然她素日覺得這位方將軍一個男人卻非和女人一起上陣殺氣有些太過彪悍,也覺得這方將軍確實長的跟女人似的不大婉約漂亮,不過並不妨礙她認為方將軍是一位保家衛國的優秀的人才。她也不會對為了天下百姓做出犧牲,流過血的男人有什麼應該被人嘲笑的地方。

    世人嘲笑這男人和女人一般剛強叫人鄙夷,可是大皇女卻覺得方將軍非常難得。

    不過男女有別,她素來是疏遠著些,也是為了方將軍的清譽。

    萬一傳點兒方將軍和皇女殿下的緋聞,導致人家嫁不出去了呢。

    本來就挺難嫁的不是?

    因此,當大皇女看著這位高大魁梧的男人就跟沒聽見自己說的話似的,沉靜地握著腰間的重劍,坐在高頭大馬上看著自己美艷的妹妹,越發為難了。

    她並指,捅了一把同樣失魂落魄的妹妹。

    沈望舒就彷彿驚醒了一樣,抬眼,看到自己的愛人還在眼前,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帶著眼淚的笑容,顫抖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當然,她的眼淚被認為是嚇哭了的眼淚。

    畢竟,從前的三皇女真是一個啥啥不行的敗家女而已。

    看到她被嚇哭了,那男人身後的幾名同樣跨馬停頓的女將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不屑,然而她們似乎非常聽從這位方將軍,見他沒有說話,就努力在臉上露出了恭敬之色。

    大皇女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到她們臉上那不容錯辨的不屑,心裡有些惱火,雖然知道這些從邊關回來的守將們性格爽直,有什麼說什麼,最看不起膽小懦弱之人,卻還是心裡不舒坦。她家皇妹就算是廢物,她也不許別人來看不起她!

    「方玄。」那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阿玄?」沈望舒試探地問道,「我可以這麼叫你么?」

    她的眼裡充滿了期盼,一雙瀲灧的眼裡流光溢彩,無限的美麗。

    他立刻就點頭道,「嗯!」

    這樣痛快與親近,倒是叫後頭那幾個打馬轉圈兒的女將露出詫異的表情,互相對視了一眼,看向沈望舒的目光多了幾分好奇。

    「今日多謝方將軍了。」皇妹竟然沒有惱怒,相反還特別和氣,大皇女覺得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又覺得心裡熨帖,覺得皇妹懂事了很多。

    所謂懂事,不是學會拉攏朝臣,而是懂得,該給人最起碼的尊重。

    三皇女若是從前,看到如此粗鄙的男人,只怕會叫著「醜八怪」而走的。

    從前就有三皇女取笑人家待字閨中的某公府家的小少爺丑得跟女人似的,結果和人家公府結仇。

    沈望舒顯然記不住三皇女從前給自己修下多少大仇人了,她同樣目光晶瑩地看著自己的愛人。

    現在鸞王殿下的腦中,就只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一行大字了。

    「是我們無狀,衝撞了兩位殿下的宮車。」方玄垂目靜靜地說道。

    他說不出方才的那種感覺,彷彿是心有所感,冥冥中似乎就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念念不忘的愛人就在這個方向。他得更快,更快地來找到她。這種急迫叫他忍不住在京中策馬飛奔。

    幸虧這一頓路是通向宮中的道路,尋常百姓不會在這裡走動擺攤什麼的,不然他都要唾棄自己擾民。他想到方才那種知內心感到的緊迫,又忍不住把目光死死地黏在了那個美艷絕倫的女子的身上。

    她美貌高貴,養尊處優,一雙修長的手白皙細嫩,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如同天上的華麗鸞鳥,另一個……就跟地里的冬瓜似的。

    不過沈望舒肯定自己沒見過這麼英俊的冬瓜,她同樣看著自己的愛人。

    他這麼英俊,英俊得叫人無法轉移自己的目光。

    不過這麼看一個男人太不禮貌了,大皇女知道一般醜男都不喜別人這麼看自己的,急忙捅了捅自己這個沒心沒肺的妹妹,迎著她無辜的眼神,輕聲說道,「方將軍只怕是要入宮?」見方玄沉默地點頭,她就溫和地說道,「方將軍簡在帝心,日後不要辜負了母皇的看重。今日之事,是本王姐妹欠了將軍一個人情,改日本王設宴,一定好好感謝方將軍今日之恩。」

    方玄抿了抿嘴角,沒有看大皇女,而是去看沈望舒。

    「你要去見母皇?」沈望舒突然問道。

    她突然就知道了。

    一個男人,還被稱作是將軍,還被女帝看重……

    滿天下也就這麼一個男人吧?

    方玄就是二皇女想要迎娶的那個?

    自己男人被覬覦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沈望舒深深地覺得,自己跟二皇女做敵人真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警惕地看著自己的愛人,看他猿背蜂腰英姿勃勃,那一身的強悍英武之氣撲面而來,令人心生戰慄愛慕,還有那彷彿刀削一般稜角分明的臉,薄唇,狹長冷厲的雙眼,英俊入骨,又冷硬入骨,身披鎧甲的時候,那鐵血的氣息和無比強勢的氣息彷彿將人壓倒。

    這到了哪裡都不是一個會被人忽略的男人。這麼英俊的男人,真是難怪被人覬覦啊。

    沈望舒哼哼了一聲。

    「本王累了,要不你送本王回家?」她突然笑了笑。

    方玄突然有種不要去見女帝,馬上帶著眼前笑容嫵媚的女子轉向的衝動。

    大皇女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叫妹妹別發瘋。

    可不是什麼男人都能調戲的。

    「咱們同騎一匹馬……哎喲!」沈望舒感到後腦一痛,回頭怒視自己的皇姐。

    「方將軍公事要緊。」大皇女笑著說道。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真的不想抽自己妹妹這一下。

    不過她看方玄顯然在那吃沙子的地方沒見過多少世面,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口花花,就叫花花皇女的,竟然真的被說動了心,想要伸手去把這笑容艷麗的妹妹給抱上馬,就覺得糟心壞了。

    她此生最恨妹妹貪戀美人,另一則就是喜歡對那些王孫公子**說笑。她是個端方的人,哪裡喜歡這等不規矩的言笑,正容對方玄賠罪道,「阿鸞素來喜歡說笑,方將軍不要和她見怪。」

    她瞪了妹妹一眼,看她敢怒不敢言,心裡冷哼了一聲。

    「將軍,陛下等著呢。」那幾個女將看到自家將軍似乎真的被這才見過一面的鸞王給迷住了,頓時露出幾分緊張。

    鸞王庸碌無能,上京皆知。

    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方玄垂目,抓著韁繩的粗糙的大手緊握,青筋畢露,卻不說話。

    沈望舒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心疼。

    他得在邊關吃過多少苦,才有了這樣的一雙手?

    「要不然,你去見母皇,我在這兒等你?」她溫聲問道。

    方玄狹長的眼裡露出一抹明亮的光,可是轉眼,他卻默默地搖了搖頭。

    「外面曬。」他輕聲說道,可是聲音卻變得有些喜悅了。

    「你的儀容都亂了,小心明天御史參你。」沈望舒身上亂糟糟的,如果在外面等著也太難看了,更何況還有一群御史最喜歡的就是拿皇女們開刀了,大皇女勸了沈望舒一聲,見她不樂意,心有所感,連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地就看了方玄一眼。

    後者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俯身,把側坐在宮車上的美艷女子扶了扶,飛快地縮回手,一張英武的臉竟然紅了,低聲說道,「見過陛下,我再登門拜訪。」

    大皇女皺了皺眉。

    方玄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如果真的出入鸞王府,那沒準兒明天他的清白名聲就沒了。

    一個男人若沒了清白名聲,以後怎麼嫁人?

    「好啊,我叫人做八寶鴨子好不好?」沈望舒眼睛頓時就亮了。

    不過她又被大皇女捅了捅。

    「將軍,您忘了?見過陛下,咱們今天要回京郊大營點兵的。」那幾個女將也知道這樣不大好,急忙說道。

    方玄再次沉默了。

    他執拗地坐在馬上,一聲不吭,頓時叫人心裡生出幾分絕望。

    從來冷硬,從不提嫁人婚配之事,甚至連二皇女的殷勤都漠然以對的她們的這位將軍,不是看中三皇女了吧?

    那還不如看上二皇女呢!

    「既然今天沒空,那就明天,咱們好好兒說話。」沈望舒情情愛愛很重要,可是愛人的前程和正事卻更重要。她看到方玄還是不走,想了想,笑眯眯地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金絲荷包來,塞進了男人粗糙的大手中。

    那粗糙,似乎帶著毛刺的手颳了沈望舒白皙的手一下,那隻大手就突然瑟縮,似乎自卑一樣地縮了縮。沈望舒心裡嘆息了一聲,伸手,握住了他那隻粗糙的大手

    粗糙與柔嫩,雪白的手落在男人的大手中,清晰得刺眼。

    「大庭廣眾,請殿下自重。」這又牽手又給荷包的,還怎麼叫方玄做人?一旁的女將臉色鄭重地對沈望舒說道。

    沈望舒頓時訕訕地笑了。

    那個什麼……她忘記這是一個男人被拉下手就要嫁給人家的奇妙世界了。

    不過……她就是等著愛人嫁給自己的呀!

    想一想,鸞王殿下牽手牽得更加理直氣壯了,還萬分鄭重地說道,「本王會負責的!」

    方玄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紋。

    不過在場的除了他和沈望舒,似乎沒人把這句話當真。

    那幾名女將看著一見面就海誓山盟的鸞王,不知怎麼就想到京中的傳聞了,警惕地護衛在方玄的身邊。

    沈望舒迎著這防賊的目光,覺得這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將軍,陛下該等急了。」一名女將低聲說道。

    方玄沉默了片刻,他本似乎不願離開沈望舒,然而摸了摸給自己穩心的荷包,還有沈望舒的誓言,這才微微點頭,垂頭從自己的鎧甲里摸出了一隻狼牙來,把它從自己脖子上的項圈上解下來放在了沈望舒的手裡,低聲說道,「我打的,狼王,最尖的那枚牙。」

    他這一世似乎是很靦腆的性子,臉上紅紅,飛快地看了沈望舒一眼,看她笑吟吟地撫摸這枚雪白的狼牙,突然不敢看了,打馬而去。

    沈望舒摸著這狼牙,感受著上面傳來的阿玄的熾烈的溫度,目光不舍地看著愛人高大的背影。

    她翹首以盼,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似的,大皇女皺眉,又拍了拍她的頭。

    沈望舒只當做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直到方玄的身影消失在遠遠的宮門,這才轉頭摸著頭抱怨道,「本就不聰明,你再打就更傻了。」

    「我倒是想把你打傻!」大皇女冷笑一聲,突然沉了臉問道,「你方才做什麼呢?」

    「難道你看不出來?」

    「方將軍可不是你從前玩笑調戲的那些浪蕩貨色!」大皇女沉了臉,露出了一副說教的表情說道,「不要說他如今是京郊大營的主將,他更是一個老實人,可跟你玩不起你那些風月遊戲!你也大了,也該知道分寸些,怎麼能這麼牽扯好人家的男兒?」

    大皇女隱在嘴邊的一句話還沒有多出來,唯恐把這皇妹嚇個好歹的。這方玄力大無窮,比女人還勇武,那個什麼,真要是妹妹辜負他,被他知道只是玩弄開心一下,說不得一刀下去把她劈成兩斷啊。

    什麼人能招惹,什麼人不能招惹都不知道?

    「我沒有調戲他,我是真喜歡他。」沈望舒覺得姐姐對自己存在誤解,努力解釋說道。

    大皇女冷笑一聲。

    從喜歡風流美人兒,一下子就換了口味,當她這麼好糊弄不成?!

    「真的,一見鍾情,你不覺得他很英武么?」沈望舒雙手合十,露出了憧憬愛慕的目光。

    她雖然是個敗家女,還挺好色還不知分寸,不過從不撒謊,大皇女本來在惱火她不知分寸對人家本分人下手,現在看見她這麼一副愛慕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一個驚悚的表情。

    「什麼?!」

    「方將軍吶,我覺得自己從沒這麼喜歡過一個男人。」這話絕對是沈望舒的心裡話。

    然而不僅是大皇女,連一旁兩家王府的下人都嚇得臉色發白。

    鸞王殿下這口味兒,可真是挺重的啊。

    「你說的真的假的?」大皇女沒從沈望舒的臉上找著開玩笑的痕迹,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架了。她雖然不許妹妹貪歡好色,不過也沒想過叫妹妹娶一個女人似的男人好么。

    她就希望妹妹能過得幸福一點,就跟她似的,娶一位溫柔賢良的正君,生一兩個乖巧可愛的孩子,沒有什麼波瀾,不過也不必有什麼風波不是?她很看重讚賞方玄,不過從未想過他誰嫁給自己的皇妹。

    大皇女突然目光一凜。

    「你不是因為老二,所以想先下手吧?」她突然開口問道。

    這妹妹之前還在跟她說二皇女試圖迎娶方玄之事,此時對方玄這麼感興趣……

    「我要皇位,可不需要你這麼犧牲。」她正容說道。

    沈望舒覺得這皇姐真是想多了。

    顯然她和這個世界的女人們的審美有點兒不一樣啊。

    那些她們覺得妖嬈柔弱乖巧懂事的,鸞王殿下看一眼都覺得渾身發麻好么。

    還塗脂抹粉,大紅胭脂的,怎麼叫人下得去嘴?

    「以後你就知道了。」她覺得世人是無法理解自己了,哼了一聲,戀戀不捨地看了看方玄消失的方向,這才上了宮車回了自己的王府。

    大皇女今天覺得她的表現大部分都不錯,因此帶了幾分興緻地和她一起進了府中,就見王府之中恢弘堂皇,亭台樓閣小謝廊橋應有盡有,無數的各地的樹木花枝的高高低低,一道活水成就了一條碧綠的湖水,碧波蕩漾,連空氣里都透著幾分清涼。

    這倒是一處非常美麗的園林,不當王府的話,當園子倒是也不錯。

    顯然鸞王府比大皇女的王府奢華多了,大皇女卻並不嫉妒。

    然而走在王府的石橋上,大皇女心情正好,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

    正百無聊賴的沈望舒轉頭就見幾個花枝招展的少年,身上穿著各色飄逸的紗衣,分花拂柳而來。

    那美麗的容貌也窈窕的身段兒,都是最出色的美麗少年。

    沈望舒默默地抹了頭上的冷汗。

    幸虧方玄今天沒送自己回家,不然看見這麼多美少年,豈不是說不清了么?

    鸞王殿下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王府中遍布天下美色的傳聞已經天下皆知了。

    「哼!」大皇女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妹妹。

    沈望舒討好地拱了拱手,看著那些笑容燦爛的少年,覺得頭疼。

    這些少年不是林貴君送的,就是各地的那些地方官進貢上來的,要不就是當初三皇女買的。三皇女喜奢華,喜美色,雖然現在還沒有睡這些美少年一睡,不過卻很喜歡美少年養眼。

    只是沈望舒是不喜歡的,然而這些少年並不是物件兒,她不覺得冷酷對待就現出自己對方玄的深情或是自己的堅定,因此想了想,也不回到屋裡去,叫一旁的侍衛個自己搬來兩張紅木雕鸞鳳的椅子來,和大皇女一起坐下。

    她又叫露出詫異表情的王府管家去命所有王府中被三皇女收藏的美人過來,之後又叮囑了幾個心腹幾句。

    那幾個人領命而去,沈望舒捧著一旁侍女給自己倒的茶,沉吟不已。

    她今日聲色不同往日,若是之前,進了王府總是會對他們調笑一番,因此那幾名走過來的少年露出幾分無措。

    不大一會兒,管家領著許多的美麗少年走了過來,立在沈望舒的面前。

    沈望舒數了數,覺得三皇女也真是蠻拼的。

    起碼七八十人啊!

    「本王……」她聲音清越優雅地開口,順便接過心腹快步回來捧給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匣子,打開,看到的是一盒子的身契,命人挨個交給這些少年,看到他們或驚喜或害怕的樣子,就笑了笑,溫聲說道,「本王有了真心喜歡的人,不能辜負他,不想叫他傷心,也同樣不願耽擱你們。」

    這裡面有林貴君的密探,不過沈望舒卻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她只會弄死幕後黑手林貴君罷了。

    「殿下?」一少年顫巍巍地喚了一聲。

    「拿了身契,日後你們就是良民,不再是賤籍。」沈望舒對他微微頷首,看到他紅了眼眶跪在地上,看著可憐,可是心裡卻無法生出真正的愛惜與垂憐。

    她收回目光,手指在紅木扶手上輕輕彈動,慢慢地說道,「你們進王府一場,也算是從前叫……我很開心,每個人一千兩銀子,足夠你們做一些小本生意,或是買些良田,尋一戶好人家。」這些少年生得美麗,雖然有些招禍,不過她難道就要庇護他們一輩子么?

    如果安分些,掩飾一些自己的容貌,安分度日,拿著她的銀子,就可以過得很好。

    就當做是他們之前侍奉三皇女的酬勞,日後與沈望舒兩不相欠就是了。

    當然,一下子沒了十萬兩銀子,沈望舒覺得渾身都疼。

    那些少年頓時嗚嗚地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然而有一部分卻露出了喜色與感激,只是唯恐沈望舒是在試探他們,不敢應承。

    不管究竟是什麼心思的,沈望舒都不預備留了。

    她再次擺手,叫人取了銀票來給了這些少年,命他們退去。

    「殿下究竟愛慕了哪位少爺?奴婢願意當個侍童,服侍殿下與未來正君!」還有不死心的,不想離開這鸞王府的榮華錦繡之處,撲上來仰頭可憐地哭道,「只要將奴婢當個小貓小狗兒,再不敢在正君面前礙眼!殿下只隨意使喚,只要偶然想起奴婢,奴婢就滿足了!」

    他伏在地上,哭得可憐到了極點,柔弱得如同風中的清荷,沈望舒卻覺得看著這一幕喜感極了。

    她真是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有求給自己當小貓小狗的。

    「再不走就拖你走。」她不耐地沉了臉。

    大皇女一言不發,然而臉上卻帶了滿意的笑容,揮了揮手,她身邊的侍衛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上前拖著這些少年就走。

    轉眼哭聲震天。

    沈望舒真是覺得耳朵疼。

    「這才對。」大皇女覺得鸞王府這才算是乾淨了,然而看到沈望舒利落地趕走這些少年,又想到她方才說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心中一動,揮手叫侍衛們站得遠了一些,這才輕聲問道,「你說喜歡方將軍,莫非是真的?」

    這皇妹方才對那些窈窕美人兒可沒留情啊,大皇女就覺得沒準兒從宮車上一滾,這皇妹的審美觀就被滾歪了,一時就露出笑容來說道,「方將軍雖生得差了些,不過為人端正,倒是個好人選。」

    「他生得多招人喜歡啊。」沈望舒抗議道。

    大概審美真歪了,不過歪的好!

    大皇女決定放棄這個關於容貌的話題,反正這三皇妹喜歡,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縱容地笑了笑,只是又叮囑道,「你若真喜歡他,素日里就更要鄭重對他,不能輕薄了人家。」見妹妹美艷的臉抽搐成了一團,她越發苦口婆心地說道,「且萬萬不能見一個愛一個。若你覺得自己不能對他一心一意,就不要招惹人家,免得日後為你傷心。」

    這妹妹審美這麼怪,萬一以後又正回來了可怎麼辦?女人可以多多納側,不過男人嫁錯了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大皇女知道皇妹聯姻方玄的好處,因此更加慎重。

    總不能利用完人家的兵權,就把人撇到身後去吧?

    「我這一生……」沈望舒卻不覺得大皇女的殷殷叮囑心煩,相反,想到阿玄,她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輕聲說道,「只愛著他一個就足夠了。」

    她素來美艷風流,可是此時鄭重起來,卻令人感到發自真心的誠意。

    大皇女微微頷首,想了想柔聲說道,「既然如此,過些天你就和陛下求賜婚的旨意吧?」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慶幸這皇妹是個眾所周知的廢物點心,並且在外人的眼裡和她的關係並不親密了。

    畢竟沒用並且和大皇女不大親近的鸞王,才會叫女帝放心地把掌控京郊大營的主將賜給她,而不會有任何擔心。不然換個人,如她或是二皇女,女帝說什麼都不會賜婚,就是賜婚,只怕也會收回方玄手中兵權的。

    女帝不可能叫方玄和大皇女二皇女有關係。

    三皇女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賜婚也不用擔心。

    而且女帝更有信心,畢竟三皇女更親近女帝更甚大皇女,且她也並不是只有京郊大營這一處的兵權。

    「一定的。」沈望舒笑嘻嘻地應了。

    她送了大皇女回府,這才回了自己那奢華無比的住處梳洗乾淨,又熏了一夜上等的冷梅香,第二天一大早把自己收拾得越發光彩照人,這才換上了皇女的華美服飾往朝中去了。

    她今日心急,走到了朝堂之上的時間比從前不知早了多少,頓時就叫一概只見三皇女姍姍來遲或是乾脆不上朝了的朝臣露出詫異的表情。不過沈望舒這個時間肯定沒時間理會她們,只是四處張望,就看到靠近角落的地方,正垂目靜靜地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身周三尺,沒有人,露出了格外的孤單和寂寞。

    雖然世人說起方玄都說是與眾不同,可是這些女人們卻都依舊看不到他的好。

    她們願意對他表示欽佩,可是卻不願靠近他。

    沈望舒心裡有些刺痛,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下來。

    如果不是女帝已經帶著內侍坐在了御座上,沈望舒就要走到他的身邊去。

    「你怎麼來了?」女帝覺得太陽打西邊兒出來,看著沈望舒笑著問道。

    「兒臣到底是皇女,怎麼也不能辜負母皇的期望不是?且……」沈望舒頓了頓,抬眼笑道,「兒臣還有事求母皇做主。」

    三皇女要求做主的一般沒啥大事兒,女帝也不大在意,而是專註地開始聽政,待所有的朝臣都說完了,女帝的臉上就帶了淡淡的笑容,一雙威嚴的眼睛,落在了一側沉默而高大的方玄的身上,笑著說道,「方卿此次在西北立了不世之功,可保我西北子民數十年的安泰平安,只是年華易老,方卿的年華都在西北蹉跎,如今依舊孑然一身。朕心中實在不忍……方卿,你可有心儀之人?若有,說出來,朕都給你做主。」

    她看似在說笑,實則令人心底都發涼。

    聽女帝的意思,這是只要方玄看上誰,誰就必須得娶的意思啊!

    一時朝中家中有俊俏女兒的,都忍不住不安了起來。

    「臣……有。」方玄沉默了很久,沉悶地說道。

    所有朝臣都在心裡默默祈禱不要是自家閨女。

    兵權雖好,不過方將軍太丑了啊!

    「是誰?」女帝還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方玄遲疑了一下,卻沒有開口。

    他知道女帝的意思,可是卻不想強迫自己的愛人,用這樣強權的方法得到她。

    「是我。」

    鸞王殿下等了半天沒等到愛人吐口,不得不風姿翩翩,實則厚顏無恥地走出來,微微一笑。

    有點兒得意,有點兒炫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他中意的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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