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為不見了。
就在萬良昏迷住院那天離開的,這事萬良醒來後才知道,氣的急火攻心差點又過去了。之後罵了前來和他說這話的汽水廠員工,著急忙慌的打電話叫人去找。
想找黃有為的可不只他一人。只黃有為走的太徹底,幾乎可以說是無影無蹤,找不到任何蹤跡,只聽有人說看著阿平開車往高速口那邊去,之後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白道黑面也查不出,黃有為這人就和江湖上傳的一樣,來去無蹤。
倒也不算突然消失的,萬良出事那天晚上,包括陳老闆在內的幾個有合作的老闆都接到了阿平的電話,說黃有為要離開安城了。
幾個老闆就急了,這裡面除了琉璃廠的陳老闆,別人都沒開國際戶頭呢,賠了幾個月的小心,黃有為說走就走,這些人可不幹了。
不過阿平之後的話,更讓人迷惑了。按阿平的意思,黃有為這個人特信命,安城的生意接二連三出人命,見了血,他就不做這份生意了。
那些人急了在電話里和阿平爭執,阿平也沒多說一句就掛了,和這些人說的都差不多。唯獨打給陳老闆時,阿平多說了兩句。
意思是,國際帳號不做數了,陳老闆可以把錢取出來,這單生意沒了。
陳老闆最近一直沉浸於馬上走向國際的美夢裡,不知多神氣,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為此還和萬良起過幾次正面衝突。
此時聽了這話直接就懵了,一個勁問,都到這一步了,怎麼就不作數了,合同都簽了。
可阿平根本沒給他任何詢問的機會,就掛斷了電話。
一開始陳老闆覺得之前已經給他搭上了國際線,就算沒黃有為,他自己和那邊聯繫就是。結果,無論他怎麼聯繫,國外那個羅伯特先生都沒了蹤影,電話那頭竟然是郵局。
陳老闆找了好幾個會外語的,一個勁問是不是弄錯了,翻譯們面面相覷,後來有個翻譯小聲試探的說,這好像是個騙子。
陳老闆才有點回過味來。
第二天趕緊去銀行把錢取出來了,全能取得出來,帳戶也沒被轉走。陳老闆頓時不解,要是騙子,錢怎麼還留下了。當真是不合作了?氣不過跑去酒店找黃有為。
可到那,找黃有為的大把人在。很多人被黃有為吊著就差簽合同那一步了,黃有為突然就說不幹了,任誰都受不了,這些老闆當孫子一樣的賠笑了好久,怎麼咽下這口氣。
可都找到酒店找到娛樂城了,也找不到黃有為,這些人都是人脈廣路子多的人,可硬是沒找到任何黃有為去了哪裡的線索,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似的。
陳老闆甚至找了官方渠道打聽出入信息,可惜,黃有為和阿平是開車走的,只有人說看到阿平開車上了高速,至於去哪了,沒人知道,打聽不到,這黃有為真是有遁地的功夫,竟然徹底消失了。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新奇事,之前黃有為在南方時,就被人傳失蹤過幾年,才又重出江湖,這種飄著的江湖生意人,自然要保密好自己的行蹤。
可這些老闆們不甘心啊,找了不少日子才消停。
最懊惱的應該是被人看笑話的琉璃廠陳老闆,開了戶頭,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他後知後覺的找人去調查之前搭橋的國外羅伯特,竟然打聽不到,隱約覺察到了黃有為可能有什麼問題。
但他沒往騙子方面想,主要是錢沒被轉走,錢實實在在還在他手裡呢。
這黃有為還真是奇怪。
不過後來不知誰放出來的風,說黃有為南方仇家找來了,他許是逃命跑了,所以連生意也不做了。什麼信命這話,就是為了不傷自己面子,不然怎麼可能跑的這麼快。
那些老闆找歸找鬧歸鬧,但很快也就接受了現實。
等萬良醒來的時候,這些事早就塵埃落定了。
但萬良真是啞巴吃黃連啊,他即便把借款還了,還欠著利息錢,那兩條賠錢的酸奶生產線賣也賣不出去,只能扔在那,抵押了房子廠子的虧空堵上了還差著錢。
他腦震盪住院,昏迷了幾天,廠里早就亂成一團,不少員工覺得他醒不過來了,追債的還上門,覺得汽水廠完蛋了,就罷工了。那些別的老闆沒處發泄,都說是萬良惹了黃老闆,讓他們生意泡湯,集體孤立汽水廠使絆子。
總之都亂套了,會計頂不住壓力也跑了。留下一堆爛攤子。
可以說,萬良這場車禍昏迷三天,世界都變了個樣。
他也無心在醫院住下去,不顧醫生護士阻攔,拔了點滴瓶就要回廠里處理。結果在廠里混亂的局面壓力下,直接就暈過去,又被送回醫院。一片焦頭爛額。
萬誠戈在萬良昏迷那三天來醫院看過,勉強攔住來找萬良理論的那些老闆和員工們。
可以說這三天對萬誠戈來說是地獄般的存在,他爸昏迷不一定能醒來的謠言不知誰放出來的,汽水廠員工和那些老闆們逼迫不了昏迷的萬良,就逼迫他兒子,說是父債子還,讓他簽東西。
萬誠戈雖笨但不傻,知道這些東西不能簽,就一直挺著,不敢在醫院呆了,跑到外面網吧躲起來,也不敢回學校。
一切都亂了,萬誠戈害怕極了,萬良要是不醒,汽水廠一破產,他怎麼辦啊?
萬誠戈這輩子最怕沒錢,最怕被人瞧不起,他也許馬上淪落成一個窮光蛋,還是個負債纍纍的窮光蛋。
萬誠戈早就習慣了什麼都聽父親的,現在孤身一人,一點主心骨都沒有。
他甚至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他姐萬瑩,他想著如果萬瑩在也行啊。
他被逼的沒招了,給那個號碼打電話,可就是打不通找不到萬瑩,情急之下的他都找上楚鵬飛了。可楚鵬飛也是生氣,說萬瑩一直有影子,就是找不到。
萬誠戈整個人都崩潰了。
所以也根本顧及不上葉顏那邊。
那天葉顏在廖塵宇懷裡暈過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她和鍾明終於考上了大學,離開了安城,在校園裡漫步,再也沒有家人拖累。他們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後來結了婚,再後來出了國,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夢到了她和鍾明中年時的樣子,他們在國外,幸福的坐在綠茵草地上看著夕陽。
那個夢好長,好像在另一個世界裡,她和鍾明過完了一生。
所以當護士輕輕喚醒她,葉顏睜開眼看著醫院熟悉的白熾燈,那一瞬恍惚,隨即而來的是內心無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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