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追悼會辦得很簡單，只是在殯儀館的靈堂里舉行一個告別儀式。

  來的人不多，只通知了關係親近的，還有就是街坊老鄰居。

  提早來到靈堂外的林牧和肖先森意外碰了頭。

  一個是曾經天天跟在易褚檸身邊的人，一個是曾經天天跟在寧初一身邊的人，以前易褚檸和寧初一還是對著幹的關係時，這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基本沒有說過話。

  現在兩老大是一家人了，他們再見面那是分外的覺得親切。

  「牧哥，你也來了。」肖先森先打招呼。

  「是啊，這位去世的潘老先生也是看著咱老闆長大的人，我當然得來。」林牧看了眼靈堂，嘆了口氣。

  肖先森跟著嘆了口氣，「我老大也是潘爺爺看著長大的，之前我還經常蹭吃他給老大準備的午餐，所以我也來了。」

  林牧突然退開了一步，用一種驚奇的目光打量肖先森。

  「怎，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肖先森被嚇了一跳。

  林牧摸了摸下巴，嘖嘖道：「你小子可以啊，聽說你之前還帶著寧小姐打遊戲抓娃娃，做各種咱老闆都沒跟寧小姐做過的事，你竟然還能完好地生存在寧小姐身邊，簡直是奇蹟。」

  肖先森沒由來地感覺心裡一涼，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珠轉了轉，湊近林牧，小聲問：「牧哥，你該不會就是之前靠我老大太近，才被老闆給支走的吧？」

  林牧：「……」

  怎麼有種真相了的趕腳……

  難道自家boss派自己專心打理工作室真的是出於肖先森說的這種原因？

  想了想，易褚檸確實是做得出來的人。

  敢情自己以為的器重原來是一種流放，林牧都快被曾經一廂情願的自己給蠢哭了。

  「牧哥，你該不會是我被說中了吧？」肖先森嬉笑地問。

  林牧看著眼前有點幸災樂禍的小崽子，突然覺得這傢伙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是人家靈堂外，別嘻嘻哈哈的，太不尊重人了。」林牧抬起下巴說教道。

  肖先森立馬收起了臉上的笑，背過了身去不知在做什麼，幾個呼吸後他就轉過了身，露出了他通紅而濕潤的眼睛，他臉頰上還掛著兩行眼淚。

  林牧：「……」

  現在的小崽子套路這麼深的嗎？

  這時一行人過來了。

  林牧和肖先森同時認出了為首的兩人。

  安寧，顏子熙……

  「顏總，安小姐。」肖先森出聲打招呼道。

  安寧掃了眼他，目光怪怪的，沒有出聲回應。

  倒是顏子熙停了下來，「你們也來了。」他的語氣很平和，不帶半點針對和鋒芒。

  「潘爺爺在世時，我受過他的間接照顧，」肖先森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潘爺爺是多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去世了。」

  「子熙哥，我們進去吧。」安寧出聲道。

  顏子熙禮貌地朝林牧和肖先森點了下頭，然後和安寧進了靈堂。

  他們剛進靈堂，寧初一和易褚檸也來到了靈堂外。

  「老大！」肖先森立馬迎上去。

  看到肖先森兩眼發紅哭過的樣子，寧初一挑了下眉，問：「你怎麼了？」

  「嗚~~我難過，潘爺爺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走了，以前在公司遇到他，他還跟我說了話，還拜託我督促老大按時飲食。」肖先森抹著眼淚，結果眼淚越抹越多。

  寧初一抬手拍了拍肖先森的肩，「不枉潘爺爺對你的讚賞。」

  易褚檸看了眼肖先森，倒是沒有拆穿他的假哭，只是對寧初一說道：「我們進去吧。」

  寧初一點頭，囑咐肖先森收拾了眼淚再進靈堂，然後和易褚檸走進了靈堂。

  全程幾乎被無視的林牧酸酸地朝肖先森說道：「你老大都說了，叫你把眼淚收收。」

  「牧哥拜託你一件事，」肖先森將臉湊上去，「幫我擦擦眼淚。」

  「你自己沒手啊。」林牧嫌棄道。

  肖先森流著眼淚：「我手上有洋蔥汁，越擦眼淚越多。」

  林牧：「……」

  他終於明白，這小崽子為什麼能在寧初一身邊混了。

  忍了忍，林牧問道：「小肖啊，你還有洋蔥汁嗎？」

  靈堂里。

  寧初一剛踏進靈堂，就看到了正在和穿著孝服的潘爺爺女兒一家說話的一行人。

  安寧顏子熙還有小胡叔等人。

  早上才跟她見了面的安嫻並沒在行列里。

  寧初一和易褚檸走過去的時候，潘爺爺的女兒立馬注意到了她。

  「初一你來了。」潘女士的態度比應付其他人更多了些親近。

  因為潘爺爺這個中間人的存在，雙方對彼此都不陌生，潘女士一家三口每次回國來都會主動拜訪安家，然後再接潘爺爺回家小住。

  「潘姨，節哀。」寧初一從易褚檸手上把捧花拿過來，親手遞給潘女士。

  潘女士眼眶又濕潤了，她借著接花束的動作掩飾，抹掉眼眶的眼淚。

  「初一，我爸他有給你留遺言嗎？」

  寧初一神色沉重，「潘爺爺去世前確實給我打了電話，但遺憾的是我錯過了，很抱歉。」

  「沒事，你不需要抱歉，」潘女士搖頭道，她往寧初一身後看了看，「安伯伯沒來？」

  「外公他聽到潘爺爺去世的消息受到了刺激病倒了，現在正在醫院療養。」回答的不是寧初一，而是安寧。

  潘女士有點奇怪地看向安寧，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沒來得及詢問，你是？」

  安寧心裡一堵，臉上控制不住流露出了一絲難堪，語氣並不是那麼好地說道：「我是安家真正的繼承人，你剛剛問的是我的親外公。」

  她才是代表安家來參加追悼會的，結果人家竟然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說氣不氣人。

  但潘女士顯然是真不清楚安家的變故，她第一時間看向寧初一，目光里透著疑惑，問：「初一，這是什麼情況？」

  寧初一還沒開口，安寧就爆發了：「事情都發生了快三個月了，潘爺爺難道都沒告訴過你們，寧初一根本就不是安家的人，她只不過是一個頂替我的冒牌！」

  潘女士驚住了。

  靈堂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氛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