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系統時間閃動了下，比剛才增加了一分鐘。劉絳卿望著這句話腦子一團亂，不知該如何回答，手指只在鍵盤上輕輕停著。

佟年發問，必然是有了足夠讓他相信的證據才會提問，而不是僅僅因為魯雲茜一句話。如果隨便敷衍一句「不是真的」，劉絳卿都能在腦子裡想象出佟年犀利的眼神，只怕下次見面都沒臉正眼看他。

「看來是真的了。」

見對面遲遲沒有回復，佟年就猜到了答案，雖然早就有過心理準備，但還是不免驚訝。

「魯道恆，其實是遊戲角色恆刀一劍，對嗎？」

「他從你們玩網游的時候就在了吧？有幾次我覺得茜茜操作很像魯道恆手法，但又沒辦法解釋，只能認為茜茜是從魯道恆那學來的。這次就解釋通了，原來真的是他在操作角色。」

「突破生死界線以這種方式回歸，帶著你們混網游組戰隊打預選賽，到現在都兩年多了啊！這傢伙是怎麼堅持得住的？不可思議！」

「魯道恆借妹妹報名的機會打比賽，壟斷單人局首發24連勝，應該是想打出個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滿分記錄吧，除非NFL以後改賽制才有人能破他這個記錄。啊……真是個有野心的人。」

佟年幾乎無視聊天框另一頭的劉絳卿，自顧自地在聊天框里發出一大堆文字泡，每句話都帶著滿滿的驚嘆。他和魯道恆僅僅只是在比賽中認識，私下交流不多，但倆人都喜歡玩戰術，經常會在採訪里或者論壇上評論對方比賽。確認魯道恆真的回歸比賽后，佟年心情立刻變得激動無比，少有地在Q里喋喋不休起來。

劉絳卿幾乎想關了對話框不看上面的文字泡，但對面畢竟是佟年，無法視之不理裝死掉線。他明白佟年渴望見到魯道恆的心情，但是他從得知這件事的開始就盡量在生活中無視恆刀一劍的存在，更沒有主動和人說過，所以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佟年解釋這件事。

「我還是頭回知道你這麼話嘮。」劉絳卿勉強發了一句，尷尬症都快犯了。

「你不說話，只能我自己驗證猜測了嘛。」佟年笑了笑，「哎，我猜的對嗎？」

「魯道恆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有茜茜能和他交流。不過你猜的也八九不離十，就是這樣。」劉絳卿淡然地說。

「我真該早點找你問問。」佟年微微嘆了口氣，顯得很遺憾，「我浪費了太多時間做猜測，一直沒敢確認指點茜茜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魯道恆。如果早點確認是他，我一定想辦法好好跟他交流交流戰術上的事情。」

劉絳卿神經倏地收緊了，快速打了幾個字：「你不怕？」

「怕什麼？」

「他……」

「呵，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他是我認識的鏖戰里最好的戰術選手，其他都無所謂。」

劉絳卿看著這行字忽然笑了出來，笑的十分放鬆，還帶著些許欣慰和認可。

無論肖遠還是佟年，又或者是樂天、喬文，以及所有知道恆刀一劍事情的知情者。在他們眼裡恆刀一劍和「鬼」、「幽靈」完全沒幹系，只是個身處於特殊世界的頂級選手，依舊對他充滿敬仰，渴望有接觸交流的機會。

能有這樣的待遇，也足以證明魯道恆究竟是多麼有魅力的選手了。

他用實力聯繫起真實和虛擬兩個世界，在兩者交匯處重新塑造出新的自己，甚至連死亡也被毫不客氣地藐視。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恆刀一劍的存在，他的影響力也在不斷擴大，這樣的「人」比真實世界里的人還要活得有存在感，還需要糾結他究竟是生是死嗎？

毫無疑問，在佟年面前已經不需要過多對這件事的警戒，他給出了和肖遠一樣可以安心的答案，認定魯道恆是活著的人，是他們中的一員。

劉絳卿翹起二郎腿，心情愉悅地看著電腦屏幕，做好了回答他疑問的準備。

「上次你們和EDO打的那場比賽上，開局的團戰站位是魯道恆設計的嗎？就是那個五角星站位。」佟年問。

「嗯，那是他早期設計的梅花陣法，可以完美切割對方陣型，攻守兼備。」

「梅花陣法，這名字挺像武林秘籍的。我看過幾遍視頻，發現你們每次只需要動用兩個人，移動很少的距離就能產生出不同陣型和作用，五個職業相輔相成，簡直就像下棋一樣精妙。不過到比賽後期你們就沒再用這個陣法，為什麼？它的作用不該僅限於開局。」

「從茜茜決定用梅花陣到比賽那天，我們只有四天時間練習配合，而且對付EDO這點梅花陣的效果就夠了，你說呢。」

「哈哈哈哈哈，確實，對付EDO已經很夠了，可是對於看的人來說就像剛讀一本有趣的書的開頭就沒了下文，很難受啊。哎，要不下次咱們比賽的時候你們就用梅花陣來打我們，讓我看看梅花陣的全部實力，怎麼樣？」佟年饒有興趣地說著，眼中已經刪除了渴望的光芒。

「我做不了主，況且……」劉絳卿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看完這本書的代價是你們止步於和我們的比賽，你願意嗎？」

「噫！」佟年抖動了下眉梢，沒想到劉絳卿會這樣回答，「你覺得你們能贏？」

「當然能贏，而且贏得漂亮。」劉絳卿堅定地答道。

佟年停住了準備敲鍵盤的手，眼睛里露出複雜的情緒，多一些的是驚訝，少一些的是嫉妒。

劉絳卿變了，他變得更有信念感，堅信自己的戰隊一定能贏，甚至沒有絲毫懷疑和動搖。

這些是劉絳卿在明月閣時從未有過的，佟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堅定，這麼信賴自己的團隊，但這句話足以讓佟年心生嫉妒，嫉妒零一戰隊能擁有這樣的劉絳卿，也嫉妒給劉絳卿這種信賴感人的不是自己。

不過，這也正是佟年希望看到的劉絳卿。

「好，等我淘汰了千魂黯，咱們半決賽見！」

……

千魂黯與明月閣的最後一場季後賽比賽越來越近，各家媒體幾乎每天都在挖兩家戰隊交戰歷史，八卦消息更是多到真假難辨。不過和這些消息比起來，另外一件事更駭人聽聞，甚至到了讓圈外人都吃驚的地步。

千魂黯主場比賽的門票被黃牛炒出了神仙票價，甚至被稱為B市半平米，一票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