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協議里關於戰隊運營的部分念給我聽。」戴上耳機后，恆刀一劍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我找找……」

魯芸茜連忙低下頭翻起手上協議，在中間一頁看到了關於簽約選手參與俱樂部運營活動的部分，便裝作閱讀般輕聲念給恆刀一劍聽。

「……乙方需出席甲方所舉辦的各類運營活動，包括但不限於演出、代言及視頻媒體製作……」

越讀下去，魯芸茜就越明白哥哥要她看這一部分內容的原因。雖然不懂商業運營條款里的套路，但她還記得哥哥就是因為血戰天下利用職業明星們瘋狂攬錢才選擇簽下「君子協議」，帶著難以承受的委屈和遺憾離開了戰隊。

這件事足以見協議里關於運營的內容對職業選手來說有多重要，幾乎等同於未來的人生規劃。若不慎重，最後難過的只是自己。

然而商業運營是一個俱樂部存活的重頭部分，沒有商業活動作為收入，僅靠比賽得來的獎金很難維持競技俱樂部日常開銷，甚至連選手簽約的酬金也難以拿出。沒有收入的俱樂部留不住職業明星，沒有職業明星的俱樂部接不到活動，參加比賽也拿不到好名次。長此以往就會變成惡性循環，直至整個俱樂部消失。

再者說職業明星，有像魯道恆那樣單純只希望比賽而不想被包裝成商品的，但卻是極少數，更多的人反而不滿俱樂部給自己帶來的收益。他們在意每年能接到多少通告，每年有多少曝光量，粉絲能漲到幾位數等等，徹徹底底將自己當做藝人對待，而不是普通的競技選手。在俱樂部和職業明星雙重需要下，商業化，商業活動，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樣的路子其實並無不妥，正如體育類明星一樣，在國際比賽上打出名次后就靠接廣告和商業活動賺錢，然後走明星路線不斷提升身價。等名氣達到頂點，人脈也有所累積的時候就直接宣布退役，改做其他行業或者繼續活躍在熒屏上都沒問題。

但對於新生的俱樂部和選手來說，魯道恆非常清楚商業活動就是一把雙刃劍，即可殺敵也可能自取滅亡。尤其是管理者和隊員都趨於理想化的時候，自取滅亡的可能性更大。

聽完魯芸茜念出所有的運營條款后，他的眉頭沉沉壓了下來，沉思片刻，嚴肅地說道：

「茜茜，告訴肖遠這份協議要改。將商業運營部分改為『乙方有權決定是否參與甲方商業活動，且每次商業活動需另簽訂協議。』還有一條要與肖遠協商的職責問題，如果他要做零一戰隊的老闆，就不能插手戰隊內部的事情，比如選手訓練和戰術制定，然後將戰隊管理全權交給隊長來做。」

「不能插手戰隊內部的事？可是這樣的話……」

魯芸茜面露難色，猶豫起來。她明白哥哥是為了保護戰隊成員們的權益，所以對第一個要修改的內容沒有意見。但第二個要是說出去肯定會傷了肖遠的心，等於徹底將他隔離到了戰隊外面，她不願意這麼做。

「別怕，他要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說的，我來擺平他。」恆刀一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你？」魯芸茜為難得頭都快低到地上了，苦笑著說，「大哥啊，別的不說，我怎麼跟肖遠介紹你是誰？難道要說你是恆刀一劍本尊嗎？」

「可以啊，無非是個稱呼，怎麼介紹我都行！」恆刀一劍坦然地說。

正在魯芸茜抓耳撓腮和恆刀一劍理論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肖遠和劉絳卿都被她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給吸引住了，不約而同一起向電腦那邊抬頭望去。劉絳卿只瞄了一眼就知道她在和誰說話，於是又收回視線裝作沒看見，但肖遠卻明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茜茜，你在和誰說話？」肖遠問道。

耳機里的聲音不大，所以即使戴在耳朵上也能聽到外界聲音。魯芸茜猛然看向肖遠，隨後就像被抓了現行的小偷一樣眼神荒亂起來，結結巴巴地說：「是……呃，是和……和那個消極怠戰說話……」

「消極怠戰？他在遊戲里和你說話？」肖遠詫異。

「嗯~他不方面來見你，所以讓我代替他傳達一些話給你。」將剛才那句話說出口后，魯芸茜反而不怕了，就順著這個說辭繼續往下解釋。

「好，他有什麼話？」肖遠坐直了身子，認真聽著。

「他說，要把協議里關於運營的部分內容改成『乙方有權決定是否參與甲方的商業活動，不是強制的，而且每次商業活動都要另外簽訂協議，確定活動的細節』。」魯芸茜對轉達哥哥的話駕輕就熟，還順便豐富了一下言辭。

「我同意。」

肖遠幾乎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爽快到連劉絳卿都吃了一驚。畢竟商業運營等於俱樂部的血液，要提供源源不斷的營養才能讓俱樂部處於旺盛的成長狀態。如果沒有了商業運營，或者商業成分很少，俱樂部分分鐘都有可能因為資金問題而破產。

這份協議里關於商業活動的條款劉絳卿早就看到了，基本上與其他俱樂部大同小異，所以並沒有提出異議。但見肖遠竟然同意了魯芸茜，或者說是魯道恆的更改要求，他還是禁不住在心裡佩服了一把。

讓隊員自己決定是否參加運營活動，也就是說老闆並不在乎能用俱樂部賺多少錢，一切都由著隊員的脾氣，甚至把整個俱樂部的未來都交給大家決定，讓出最大的自由度和權利。這樣的魄力別說是在劉絳卿待過的明月閣，即使放眼看整個鏖戰的所有在冊俱樂部，也沒有哪個老闆敢這樣點頭的。

「你不賺錢了嗎？」劉絳卿一個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呵呵呵……」肖遠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組建這個戰隊純粹是因為我想做這件事，要賺錢，肖某不缺更簡單的路子。另外資金方面你們不用擔心，B市的遠江閣就是零一戰隊的儲備糧倉。」

「服了。」劉絳卿淡然吐出這倆字，卻是真真正正地口服心服。

「茜茜，那傢伙還有什麼要求？」肖遠解答過劉絳卿的疑問后再次轉向魯芸茜。

見他第一個要求答應的如此爽快，魯芸茜便大著膽子把第二條也說了出來：「還有一件事，他說如果你要做零一戰隊的老闆，就不能插手戰隊內部的事情，只負責俱樂部的管理。」

「嗯？」

肖遠一怔，神情頓時變得蕭剎無比，緊皺眉頭盯著魯芸茜一言不發。充滿茶香的房間里忽然出現了死般的寂靜，氣氛冰冷僵硬，只有剛剛倒出的茶水在杯口飄起氤氳熱氣。

劉絳卿很想在這個尷尬的時刻幫魯芸茜說句話，但那個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任由沉默繼續下去。

肖遠的才能，不僅僅在從商方面有傑出的表現，還有競技中所展現的精巧的戰術設計，這一點無論戰隊內部成員還是看過全明星那場比賽的人都有目共睹。另外零一戰隊從組建之初到現在所有的訓練計劃都是由肖遠制定的，若說晴川他們只是當做普通的練習，那麼藍昊和伊諾就徹徹底底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選手。

即使劉絳卿不想承認，比起那些當了老闆還要掛個教練名號的人來說，肖遠教練這個稱呼絕對當之無愧。

——現在讓肖遠徹底放手戰隊，就算他答應，藍昊和伊諾恐怕也不會答應的。那個魯道恆，為什麼非要提出這麼難為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