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拜見師尊？」
老嫗老而成精，看出二人不凡，當即，強壓著少女低頭一叩，坐實了這師徒的名分。
其實，若是真有選擇，老嫗倒是願意少女拜男子為師，因為二人一舉一動之間皆以這男子為主，想來男子的來頭比孫女拜的師傅更高。
不過凡事都不能太強求圓滿，曾孫女有這等機緣足夠幸運了。
少女王珠兒就這麼一臉懵逼，被祖奶奶按著腦袋磕了三個。
「嘣！嘣！嘣！」
老嫗武功通玄，練一手五毒手，已經臻入化境，捏著曾孫腦袋，輕鬆完成了叩首。
李素對此也不在意，辛如音抬手輕輕一揮。
少女白嫩額角的青腫頃刻消退，當即讓這位二八少女滿臉震驚，呆呆的問：「您是我的師傅嗎？」
辛如音微微一笑，抬手扶起了少女，靈氣渡入起體內。
立刻感知出來，少女水火靈根。
奇異的體質倒是沒有探查出來，也只有李素這樣研究許久的人，才能一眼看出這少女的體質端倪。
不過，辛如音將自身陰陽之氣渡入少女體內，發現龍吟之氣和冰鸞寒氣凝成的陰陽之氣，在少女體內竟然毫無窒礙的流轉了起來。
「嗯！」
少女一聲輕吟。
整張白嫩的小臉一下變紅一下變藍，不一會兒隨著辛如音鬆手便恢復了正常。
老嫗在一旁看著心急，可是不敢開口阻攔，只等少女恢復之後，這才上前擔心的問道：「珠兒，怎麼樣？沒事吧？」
少女緩了一下，擦淨額頭汗珠，說道：「奶奶，我似乎能感應到你說的那種冰涼的、奇異的真氣感覺了……」
「這？」
老嫗一臉震驚。
一旁的辛如音收回手，看著指尖一縷陰陽氣，說道：「她剛剛成為鍊氣一層的修士，不要隨意驅動你體內的靈氣！」
「否則，冰火衝突之下，你不死也要重傷……」
「這怎麼辦？」
老嫗神色變幻嘆氣。
少女倒也不慌張，而是聽話的沒動，瞪著雙眼看著二人。
辛如音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枚玉簡，然後在一本空白書籍上烙下了文字。
少女看著辛如音腰間的儲物袋充滿了好奇。
老嫗倒是沒有太過驚奇，王家也曾有過儲物袋，只不過她從來沒用過，卻也在前輩留書中見識過。
「喏，給你的功法，已經寫明了修行的禁忌！」
辛如音將一本名為《陰陽二氣決》的冊子遞給了少女。
李素在一旁沒有阻攔。
這《陰陽二氣決》乃是辛如音這些年所得，也是她雜糅龍吟之氣和冰鸞真元所創。
起初還頗為簡陋，如今，百多年的補益下來，已經十分精妙了。
等閒爛大街的《長春功》、《融金決》就不能與此法相比。
「多謝師尊。」
少女也是個小機靈鬼。
見到自己這位師尊果非凡人之後，當即倒頭就拜壓根不用曾祖按頭了。
「好了，你體質非凡，是福是禍未知？」辛如音頓了一下：「不過，卻對我有一些參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少女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辛如音微微頷首。
在這少女認下這個師傅之前，辛如音明確告知了收徒原因——就是因為其體質特殊！
少女聽到辛如音如此直言，也明確表態她知道此事了。
兩人就此定下了師徒名分後，辛如音留下了一些靈石靈丹，以及裝了幾枚玉簡的儲物袋，說道：「你我師徒名分定下，不過你暫且在此修行，等你鍊氣後期之後，可前去此地尋我……」
少女剛想要開口，卻不見二人蹤影。
只有地上留了一隻儲物袋！
「這？」
少女一愣，看向曾祖。
老嫗嘆了一口氣，撿起儲物袋雙手捧著，交到了少女手中說道：「這也許是仙長對你的一次考察吧？」
少女聞言當即鬥志昂揚，對著天空說道：「我一定修煉到鍊氣後期，不負師尊的期盼和囑託！」
離開了嘉元城這座山谷。
李素牽著辛如音的手，說道：「為何不帶她一起走？」
辛如音搖頭道：「她修為太低，靠著你我註定安全，不過也難以遭遇挫折，不經歷風雨如何成長？」
「你就不怕她夭折了？」
李素二人在嘉元城上空盤旋一陣。
「儲物袋中已經為她準備了護道手段，若是這都會隕落那也無甚可惜的了……」
辛如音秉承放養理念，壓根沒想著細心栽培。
「這樣好！」
李素思考了一下，也沒有干預決定。
此女冰火靈根，也有冰火玄靈體，對於辛如音未來有借鑑之效果，卻也不是非她不可的那種人。
兩人隨手點播了一位弟子後，在嘉元城上空盤旋了一圈之後，發現原先的墨府位置早已不見，整個城市的建築也有了極大變化。
整座城中更是沒有一個熟人，就連熟人的後人也不見一個。
除了從五色門轉化成五毒教的王家，此行再也沒有見到李素留下的痕跡了。
「走吧！」
李素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城池，拉著辛如音消失在天空中。
不一會兒，二人身形一閃，出現在青牛鎮外。
「遠處便是彩霞山嗎？」
李素一路拉著辛如音，宛如一對郊遊的玉人，踏著彩霞山拾階而上。
路上，一堆持槍拿刀的武林弟子，宛如目盲一般壓根看不見兩人。
讓辛如音和李素一路來到了彩霞山的山門。
李素駐足打量了一番這座山門。
兩百年時間下來，哪怕是青石製作，也在風雨下留下了不少痕跡。
守護山門的弟子依舊是兩個年輕人。
李素有些恍忽的嘆息，隨手就在山門上一划，然後飄然踏上了峰頂。
兩位守山弟子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怎麼門上多了一行字？」
「咦，是啊，我以前也守過山門，從沒見過上面有人刻字啊？」
一位弟子警惕的拔出了手中寶劍。
「別，我看一看……」
另一位弟子阻止同伴，低頭看著石頭一行字，清晰的映入了眼帘中。
正是：萬般造化自此始！
「萬般造化自此始？」
年輕弟子一頭霧水道。
「莫不是上一班太過無聊，在山門上隨手刻了玩的？」
「唉，我用劍刮掉吧，不然被長老發現，指定要領鞭子了。」
另一人手持寶劍，按在石頭上刮著。
『嘎吱，嘎吱！』
此人用了好大力氣，寶劍磨得直起火星，可也沒有刮掉這行字。
兩人不由面面相覷，一時間訥言不知所措。
許久，一人問道：「青石這麼硬？」
「不應該啊！」
此人手持寶劍，反手一噼另一山石，將碩大青石削下一角。
「動用真氣！」
一人如此鼓動道。
「好！」
二人又不信邪，開始颳起山門。
「嘎吱，嘎吱！」
忙活了好一陣，兩人手掌起泡，滿頭大汗也動不得一絲一毫。
不由驚愕的對視了一眼，說道：「莫不是山石成精了？」
「也許是仙人賜法呢！」
另外一人有些憧憬的道。
「你看，這萬般造化，寫的多玄奧啊，得感悟一番才可……」
「嘶，聽你這麼一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另外一人一看，這山門上的字跡，宛如天成毫無凋刻痕跡，真有可能如同伴一說仙神賜法！
二人對視了一眼倒也沒動手，而是一人站著一邊觀摩這行字。
數年之後，彩霞山的山門多了兩位『門神』，彩霞山的敵對門派打上門來，被這兩位沉迷『悟道』的門神打的大敗。
彩霞山。
七玄門總壇已經損壞。
當年，野狼幫打上門來，王絕楚啟動門內機關，破壞了整座山峰的結構。
李素印象中的小院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名義上的師尊『黃志成長老』，此時的屍骨也不知爛在哪兒了？
「唉，走吧！」
李素不是韓立，對神手谷無感。
來彩霞山憑弔一下自己剛剛穿越時差點沒過去的山門也就足夠了。
辛如音一如既往的陪著李素。
兩人在頃刻間，來到百里之外，野狼幫的駐地！
這裡的荒涼地界如今也變得繁華起來，竟然多出了一兩處聚集的山村院落。
看來，野狼幫當年大敗之後，州府的軍隊進絞了此地。
而後將此地的房舍付之一炬。
多年之後，一些遊民遷移過來，這附近開墾田畝定居起來。
白骨峽，養馬坡。
一些李素記憶中熟悉的地形沒變，但是地形上的建築全都變了。
而探聽一些山民的交談所知，此地已經變成了『野狼谷』。
不遠處，陰惻惻的白骨峽，也成了當年朝廷大軍大戰山賊，殺人盈野、填屍入谷所造成的了……
「依稀能記得當年朝不保夕，戰戰兢兢的練蠱樣子啊！」
當年，被七玄門派入此地，乃是李素最危險的一段日子。
不過，養馬，練功，煉毒，幾年下來，也為李素一飛沖天，積蓄了足夠的養料。
「走吧！」
二百年時間，早物是人非。
野狼幫的人早已離散了，就連駐地也化作了山村，練武場養馬地化作了農田。
猶豫了一下，李素沒有帶著辛如音前往拜祭原身的『老家』。
記憶中，李素家族血脈斷絕，早已沒有近親存活於世了。
當年，李素報仇之後，血洗了那處山賊寨子。
也算是終結了與原身的因果。
兩人一路上行徑萬里，走走停停十分悠閒。
……
靈獸山。
調查隊伍卻一點不悠閒。
反而，隊伍中陷入了沉默，三人之一的王森盯著一塊巨石。
上面正是一個平滑的坑洞。
除了巨石之外，還有折斷的巨木，染黑的河水、死去的魚鳥……
一點點取證，一點點排查。
一行人的動作壓根不敢太大，哪怕靈獸山表現出全力支持，可一行金丹修士卻始終戰戰兢兢，知曉他們不過是探路的炮灰，隨手就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大哥，馬陸老祖施展的毒氣真身，與秦飛揚老祖的劍氣痕跡不遠……」
石鑫贊同的點頭：「你我這麼多天下來，搜集了這麼多證據，早已可以證明二人之死有關！」
「可……誰殺的呢？」
石森一臉沉重的問道。
三兄弟有沉默了，許久，石鑫開口回答道：「其他元嬰。」
老大石磊嘆了一口氣，拿起一片青色的羽毛，說道：「三位元嬰啊！」
「還沒有目擊者，短時間內斬殺，沒有一人逃走……」
「天罡風隼可是排入天南前十的靈禽啊！」
聽著自家大哥如此說，兩兄弟也不由輕嘆著，說道：「大哥，這麼上報？」
「你說呢？」石磊罵道：「師門派我們來，就為了查這些？兇手能查不到，誰是嫌疑人呢？」
「我覺得是靈獸山之人和燕家！」
石森鼓足勇氣開口說道。
「有大嫌疑！」
「可，他們事發之時，正在靈獸山內論道，一堆靈獸山弟子可以作證……」
石鑫搖了搖頭否定道。
石森反駁道：「正是因為他們三人正在論道，所以我才斷定和這三人有關！」
「你們不覺得他們選擇的時間太準確了嗎？」
「馬陸和秦飛揚師祖被圍殺的時刻，正好是他們在靈獸山論道的時刻？」
「這也太巧合了！」
石森一言讓石鑫動搖了。
「可眾目睽睽……」
「元嬰手段還騙不過一眾人等？」石森繼續說道：「說不準，一些金丹也是共犯！」
「燕家又怎麼說呢？」
「也許，燕家和靈獸山合謀，想要一起霸占越國之地，燕家一位老祖始終不露面，有可能是圍殺兩位師叔時受了重傷！」
聽著石森越說越像，石鑫不由害怕起來：「三弟，莫說了，隔牆有耳，咱們還在靈獸山呢！」
石磊搖了搖頭說道：「三弟說的不太對，雖然我感覺二祖之死，應該和越國本土勢力有關，但應該不是靈獸山和燕家！」
「哦，大哥有什麼左證？」
「第一，靈獸山的新晉元嬰做不了假，那種元嬰天象絕對是模彷不出來的，涵雲芝師伯的突破時間與秦師伯來襲的時間相彷，這種情況下，剛剛突破然後去追擊秦師伯壓根不現實！」
「不錯。」
二人都頷首。
「第二，燕家兩位元嬰晉升不過百年，絕對沒有留下三位元嬰戰力不泄露消息的能力，哪怕是越國本地的所有元嬰加在一起圍剿三位元嬰老祖，也肯定會被秦師伯或者化形的青隼逃走的……」
「第三，沒有動機！」
石磊百思不得其解道。
「為什麼要殺掉三位老祖，而且還一點痕跡不露呢？」
「動機是什麼？」
「……」
另外兩人陷入沉思。
「滅口！」
石磊一臉確信的表情。
「定然是殺人者不願泄露消息，所以才一口氣殺掉了三位元嬰！」
「嘶？」
另外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僅僅是滅口？」
「不錯。」石磊點頭說道：「一定是為了滅口，不然只要顯露實力，定然能逼退其他元嬰……」
「這麼說來？」
石森露出思索神色。
「只需搞清楚越國有什麼秘密，能夠逼得對方滅口三人就好了！」
「不錯。」
石鑫大感興奮道。
「能夠滅口三位元嬰，定然是個驚天秘密！不過，該從哪兒查呢？越國這麼大地方，難道要翻一遍？」
「就從這查！」
石磊曲指點了點越國地圖中的一處位置。
這處位置周圍畫著一個紅色的圈，正標著『古礦禁地』四個鮮紅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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