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豎遲疑道:「那安分守己的宗派,又當如何?」
池琮琤還沒有言語,元故淵冷不丁接話,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悲涼,「那個時候,何來安分守己的宗派,但凡勢力稍差些的就要面臨著被吞併、洗劫的命運,日日不得安寧,所以很多小宗派的弟子或自願或被迫地選擇了入凡世成為散修。」
「而大宗派一般都有自己的礦山藥田,他們一面威逼著當地凡人為他們挖礦開墾,一面理所當然地掠奪搜刮小宗派,有時候為搶奪一件靈丹寶器甚至不惜血洗一整個宗門,還冠冕堂皇地稱是為了讓法器閃耀出真正的光輝,這就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所謂站在魔教對立面的人干出來的事。」說罷,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身邊的池琮琤。
池琮琤急忙澄清道:「你可別看我,我們池家從來都是老老實實做生意,不涉宗派之爭的。」
「話雖如此,但當年經你家之手的丹藥器物肯定數不勝數,想必是賺得盆滿缽滿了。」
池琮琤一時語塞,元故淵繼續說道:「幸好那時天降神君,誅魔之戰後,神君只是休養了一年,見各洲各宗都開始劃地自治,不再聽御仙宗號令,天下不再是鐵桶一塊了,他知道這麼下去若是影宗捲土重來,只需各個擊破,那天下正道便再無翻盤的可能了。」
梅振羽問道:「神君怎麼知道影宗還能捲土重來,他們魔尊都死了,其他人大多也已被誅殺,剩下的那些還能起什麼風浪?」
「之前幾任神君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影宗一直死而不僵,覆而不滅,他們總是能找到合適的時機東山再起,而他們再起的底氣源自他們魔宗的鎮派邪法『風饕錄』相傳此法可以直接吸食修真者的靈力化為己用,而魔宗出世的先兆就是不停地有修真者失蹤。」
趙豎心頭莫名一寒,問道:「那被吸食靈力之人會怎麼樣?」
「自然是死了,風饕錄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根本不需要很好的資質或者悟性,只要是個修真者就可以修煉,是世間唯一一部純粹教人如何快速提升境界的功法,魔宗就是靠著這個邪法一次又一次的死灰復燃。」
「這邪法竟從未被正道中人發現過?」
「發現了又如何?試問這世間有多少人可以經得起幾年就能達到煉虛合道的誘惑?換做是你,你忍得住麼?」
趙豎想了想說道:「我大概是不會為提升境界而去殺人的。」
元故淵笑道:「是啊,大家都這麼說,但誰能真做得到呢。」
梅振羽問道:「可僅僅是一個煉虛合道的宗師又怎麼能擋得住天下所有宗派的圍攻呢,魔宗的其他人應該沒有這麼厲害吧。」
不等元故淵回答,趙豎說道:「剛才元師兄也說了,這個功法對資質悟性都沒有太高的要求,也就是說,最底層的魔宗弟子也可修煉,我若是魔尊,便就讓他們一點點地修行煉神化虛之前的功法,這樣既可削弱正道的實力又可通過以戰養戰的方法強大自身。而且也不可能威脅到魔尊的地位。」
「而讓手下的人嘗到了這個甜頭,他們自然而然地會為了更高的境界替魔尊拼命,一舉多得,我想這才是魔宗起勢之快的原因。」
池琮琤拍手道:「不錯啊趙師弟,你竟然也想得到,不過魔宗向來強者為尊,誰最厲害,誰就是魔尊,上位的人牢牢把持著功法,任誰都不會蠢到把所有境界修煉之法和盤托出,所以境界看似可以一步步迅速地提升,但實際上想和魔尊一樣達到至高的境界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你永遠都別想超過掌冊之人。」
「只可惜大多數人看不透或者說不願意相信這點,得了點便宜就頭腦發熱地死忠於魔尊,以求更高的境界。」
梅振羽嘆道:「沒想到前輩們原來是與這麼恐怖的邪道為敵,現在想想,能戰勝他們當真不可思議。」
趙豎說道:「終究是邪不能勝正,只是我想不通的是魔宗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就只是想要掌控世界成為那天下第一麼?就算他們贏了,但最後得到了一個滿目瘡痍的世界,而他們又都是視人命於草芥的外道,這樣的邪道根本不知道如何治世,難道他們就沒有人想過這個世界是會因他們而毀滅的麼?」
趙豎不能理解,在他心中,無論正道邪道,歸根結底,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既然如此,為何幾代下來魔宗仍是處心積慮地想要覆滅整個正道呢,其間目的難道從來都沒有變過麼?
「也許毀滅世界就是他們的目的。」連未離冷冰冰地說道。
「不可能」趙豎暗想,「如果世界被毀,魔宗怎麼能夠獨善其身,滅亡也是早晚的事,若真如我剛才所說,那加入魔宗的肯定都是些利己之輩,包括所謂的魔尊在內,他們絕對不會只是因為想要滅世而存在的,一定有別的什麼原因。」
梅振羽不滿道:「哎呀好了好了,別說魔宗了,聽的我腦殼疼,池琮琤你還沒說我們師父是怎麼幫的神君平定天下的呢,一不小心就被元師兄給帶偏了。」
池琮琤愣了一下,「這個太公沒跟我說過啊,我只知道神君請得正風真人出山後,先禮後兵,把大宗派一個個都治得服帖了,餘下的小宗派也不敢再生事端了。」
「這便奇怪了,書上從來都沒有記錄過這些啊,池師兄雖然家世顯赫,但也未免知道的太多太詳細了吧。」
梅振羽不屑道:「我聽家中老人說,以前的大宗派最注重臉面排場,被人打服這種醜事應該是不願意宣揚出去的,所以才會對外說是敬佩神君的天經地緯之才,在認識到自身錯誤之後,經過友好協商才同意併入御仙宗的。」
「喲呵!」池琮琤大笑道:「稀奇了,咱們梅師弟什麼時候會用腦子想問題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你入情入理的分析,我這做師兄的真的是大感寬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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