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荊州王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文書,說是您一定要親自觀覽。」
李玄嗣極為不悅的伸手接過奏摺,然後仔細閱讀了起來,這奏摺上用蠅頭小楷寫的密密麻麻,他看了一眼之後,整個人氣血攻心,瞬間只覺得頭暈目眩,身旁伺候的太監,連忙上前扶住了李玄嗣。
「陛下!陛下!傳太醫!傳太醫!」
太監不住呼喊,李玄嗣不由更覺發怒。
「喊什麼喊,朕死不了!給我把徐曹找過來!」
宮門之內,所有人都聽見了李玄嗣這聲咆哮,眾人雖然都不解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也不敢多問,往日貼身伺候的只有馮天保一人,也只有馮天保知道他的脾氣秉性,而現如今馮天保尚處金陵境內,所以其於太監,也不敢輕易冒犯龍威。
現如今正是正月十三。
一紙急令,徐曹只得火速進宮。
驕子停在宮門之外,徐曹一攬長袍,徑直向著宮門內走去,現如今正是正月時分,一眼望去,宮內也是貼紅掛彩,乍看上去,這宮內好像一派祥和安寧之景,但只有徐曹才知道,身處此地才覺得愈發陰冷。
走上白玉丹犀,徐曹已經隱隱感到了一股滲人的寒意,他長嘆一口氣,隨即抬腿走進了正殿。
此時李玄嗣端坐於龍書案前,他目光微微一瞥,見徐曹走了進來,故此他連忙站起身來,上前相迎。
「徐先生,你終於是來了!」
「不知聖上喚老臣來,是所謂何事啊?」
「徐先生,這北荒戰事,你可知曉?」
徐曹微微一愣,隨即他緩緩搖了搖頭。
「北荒戰事,可有變故?」
「這是姜一甫快馬加急送來的奏摺,徐先生,你先看一眼。」
徐曹伸手接過奏摺。
「來人賜座!」
「不必了,聖上我站著看就好了。」
說完他一把展開奏摺,仔細查看了起來,宮殿之中,光亮強盛,徐曹一目十行,看完奏摺之後,也隨即不有驚出了一聲冷汗。
隨即他合上奏摺,抬起頭看著李玄嗣。
「聖上,這其中必有蹊蹺啊!」
「是,王守仁的為人,朕自是信的過的,可不管這其中有何蹊蹺,這一戰,亡我大胤十萬子弟,整整十萬人,殞命漠北,這仗還沒有開始,就已然有了如此大的損失,那之後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現如今看來,這必然是荊州王和王守仁之間不和,才會有如此變故,畢竟先前王守仁鎮守邊關,從無差池,可荊州王一到青州,便遭如此大敗,所以臣以為,這奏摺奏述王守仁之罪狀,斷不可信。」
「先生所言甚是,可現如今朕也行之兩難,但不知如何是好啊?」
徐曹想了片刻,隨即開口答道:「聖上,此二者如二虎共聚一山,臣想要不了多久,王守仁參姜一甫的急報也會遞上來。」
「此兩難境地如何自解,還請先生教我啊!」
「聖上,你還記得前些日子青州王遞上來的摺子嗎?」
「你的意思是讓御駕親征?」
「陛下,到時候,您只需要至青州境內,遙領兵權,屆時,三軍士氣必定會大為振作,而姜一甫也勢必不敢再多生亂紀。」
李玄嗣點了點頭,但是面上神色並不安寧。
徐曹見狀,便接著勸慰道:「聖上,到時候您可率八路郡王,隨軍而動,我等傾舉國之力,不愁大事不成,若是其中有變,也自可讓那些諸侯一併陷陣在前,屆時成則有功,敗則無咎,這豈不是兩全之策?」
「可這九路守軍一同撤走,若是九地生變,這又該如何?」
「聖上,至於這一點,您無需多慮,九州境內,能生亂者,無非只是一些江湖草莽,但現如今,保國公率誅戎衛巡列九州,已然剿滅蜀山劍門,其於江湖門派,想要將其剿滅,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有保國公在內,這九境之內,想來必定不會生出什麼亂子來。」
李玄嗣聞言,並沒有急於做答覆,他只是在原地來回踱步著,走了半晌,他回身坐到了龍椅之上,隨即輕嘆一聲。
「唉,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徐先生,朕該何日出兵呢?」
「龍巡之事,怕還是要問過欽天監再去做決斷才是。」
「欽天監這群人,自打張重樓死了之後,便已然是群龍無首,現在還能指望他們做什麼,算了,就勞煩先生去替我過問一聲。」
「臣領命。」
說罷,李玄嗣緩緩移身退出宮闈大殿。
走出宮殿之時,此時天上又飄下了鵝毛大雪,他站在丹犀之上,抬眼向下望去,四境之內,一片蒼茫,見此他淺聲低吟道:「林蔭道,鳥雀飛,十萬征夫幾得歸?鬚髮白,寶劍摧,王侯將相骨累累。」
欽天監內,自張重樓一死之後,接任的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士姓呂名溫。
這呂溫如今年不過十六,但一副老成模樣。
許是書讀多了,這小道士的眼神並不好使,每次見人接物,都要湊得老近才能看的清楚,故此當有人稟告他,徐曹來防時,他正在潛心閱覽經書,等他抬頭時,徐曹已經站到了眼前。
「徐大人?」
呂溫連忙起身相迎。
但只聽見身旁人,輕聲提醒道:「真人,徐大人在你身後呢!」
呂溫見狀,趕忙轉身,而徐曹見他這幅模樣後,也是倍感無奈。
「呂真人,怎麼年紀輕輕的,這眼睛竟然比我的都要不濟事了呢?」
「大人莫要怪罪,這眼睛自小就不濟事,所以失迎了,您要多加擔待才是。」
「好了,好了,不談這些了,呂真人,可否和我手談一局?」
「求之不得。」
呂溫點了點頭,隨即伸手喚人,擺好了棋局。
棋盤上,黑白子落定,呂溫的幾乎要埋到了棋盤之上,他並沒有抬頭,而只是輕輕說了一句:「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我的招呼,你們不要進來。」
聽到呂溫的話後,眾人隨即轉身退出了房門。一時間碩大的房間之內,就只剩徐曹和呂溫兩人。
「徐大人,此行怕不是專門來找我下棋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