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潭此言一出,王立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許多。
他從城垛上跳下,然後走到了黃潭身前,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黃潭。
「你果真是來投軍的?從何而來?!」
王立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所以身上天然帶著一股凶煞之氣,所以黃潭根本不敢去直視王立目光,一時間他目光游移躲閃就更顯得萬分可疑。
但韓霸卻絲毫沒有這種顧慮,對於王立的問詢,他朗聲答道:「回稟大人,我二人自名豪城而來,特來此地投軍入伍!」
韓霸目光懇切,言辭真誠,無論怎麼看上去,都不像是在說假話。
王立目光微微一凝。
「你們二人是怎麼想的,如今戰勢,你們就不曾聽人說過嗎?」
韓霸眉頭皺起,隨後輕聲說道:「一路上也曾聽人說起,說是大胤不敵北荒,現如今城破在即。」
聞言,王立苦笑兩聲,說道。
「你們既然已經得了風聲,為何還要至此,難不成真的以為,僅憑自己二人就能力挽狂瀾嗎?」
一聽到這裡,黃潭的眼中卻有了一股莫名的狂熱。
「哼,七尺男兒,下可許家,上可許國,據馬關一旦被破,鐵騎突入,青州百姓自無法倖免,我等絕不會坐以待斃!」
韓霸側目看著身旁的黃潭,他知道這傢伙可不像自己一樣,這傢伙八成是個正義感爆棚的瘋子,所以自己拿他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立身為一方守將,其自然有著獨屬於自己的識人之能。
所以他能看的出,黃潭這傢伙說的可能真的是實話,但王立目光一轉,就這麼緊緊的盯著韓霸。
「他的話我信,但你呢?決戰在即,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敵軍內混入的探子,所以你要是不老實說明緣由,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韓霸對於王立投來的目光並不躲閃,二人四目相視,韓霸身形修長,背上背著雙戟,腰中挎著木劍,此番樣貌,也著實有一幅高人風範。
對於王立的質問,韓霸並不感到畏懼,他沉聲說道:「今日來此,一為殺敵,其二是有一事,想要向將軍求證,不知可否?」
「你且說來,是什麼事?」
「我想知道紫荊營的下落!」
此話一出,城中守將,無不為之愕然。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詢問此事?」
「紫荊營統率徐婉是我的妻子,我聽聞,整個紫荊營成了諸君的棄子,所以我只是想簡單的向諸君求證。」
「求證,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話,我會手刃閣下,而後去尋我的妻子,如果不是的話,我會親自沖陣,給你們帶來一線生機!」
韓霸並不是什麼魯莽之輩,他之所以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也還是有著一番底氣在的。進城之初,他就已經將所有事情都打聽妥當了。三面圍城,若是帶領一彪人馬,沖亂了敵軍陣腳,這也許還有一番生機的。
但是這種事情擺明了是九死一生的做法,因為一但出城,就好比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屆時茫茫原野,可能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了。
王立聽到韓霸的話後,腦海中的念頭,已然瘋狂閃過,他知道韓霸的話不是沒有可行之處,而且自己先前也做過這樣的打算,可之所沒有付諸行動,其中最大的原因,也還是在於人手不足。
畢竟圍城三月,守城之人,已經傷亡的七七八八了,而剩下的部卒,多半能力不足,他們就算有本事帶隊衝出去,但也沒有沖亂陣腳的能耐。
至於王立他則還需要守住城關,畢竟他一旦離開,耶律楚材根本不會管他,而是率所有兵卒,全力攻城,但時候退路一斷,王立可能就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而今日這突然出現的韓霸,真所謂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審視韓霸許久,這才開口問道。
「你有幾成把握?」
「四成。」
韓霸倒也是直言不諱,因為他並不傻,所以也看的出,那北荒軍隊是怎樣的存在,尤其聽聞傳言,其陣中統率耶律楚材更是一品武夫。
如此境界,如果自己沖陣殺敵之時,真的遇上了這個傢伙,那到時候,就和自殺也沒有兩樣了。所以四成把握,也算是他高說了。
「四成,這也夠了,就算有一線生機,也值得一試!你需要多少人?」
王立也算的是人中豪傑了,所以他並不懷疑韓霸的初衷和用意,此時也是坦誠相待,如果放在平日裡,他也許會有些遲疑,可今日已經到了如此境地,他自然是不會再多想什麼。
「我需要五十騎精壯勇士,乘夜色隨我奪旗斬將,火燒糧草,此時如果能成,敵軍必定會因糧草不足,軍心大亂,到時候圍城之危,必定可解。」
王立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轉頭看向身後眾人。
「你們誰敢出城沖陣?」
王立此言一出,霎時間數千人齊齊站起身子,這些人並不怕死,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就絕不會放棄。
看到踴躍報名的士卒,王立微微點頭。
「好,我據馬關果真無有貪生怕死之輩。祝國沖,柳迎風,徐棟,蔣魁」
王立將人名依次點過,隨後五十餘騎相繼站了出來。韓霸打眼望去,這些人可都有著六七品的實力,如此看來,這些人絕對算的上是精銳中的精銳。
韓霸有些疑惑的望向王立。
「將軍,你也許看的出,這些人的實力都遠超於我,讓我帶隊,你真的放心嗎?」
「不放心,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王立生平最好豪賭,今日就以城關下賭,將此城存亡壓在你的身上了。」
韓霸點了點頭,而後看向身旁的黃潭。
「你呢?」
黃潭此時依舊未曾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畢竟這所有的事情,發展的實在是有些太快了,先前還被當做敵軍的探子,現在竟然以城池安危相託付。
他愣了片刻,而後輕輕的咽了一口口水。
「兄弟,我跟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