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尋將自己的發現同狄洛說了,小蟲子咂咂嘴,回憶起傳承中關於這一同類的記載:
「六翅飛廉雖然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妖獸,但因為你們現在修為太低,一個不小心還是會被戳穿腦門兒。
「我記得它在西南分布較廣,現在怎麼跑到了這裡……對了!」
狄洛的聲音有些激動,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可不等殷尋追問,它又喃喃自語:「不行,不行,出去了也是送死。」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少女對蟲子的一驚一乍有些不耐,直接傳音打斷了它。
「好吧,說一說也無妨。」
狄洛知道時間緊迫,便簡明扼要的拋出了關鍵的信息。
「這東西有個奇怪的弱點――當身邊出現蜜蜂之類的小形飛蟲時,會不受控制地進行追逐。
「我方才在想,如果你能放一隻噬魂蜂出去吸引它的注意,或許能夠對嚴琮有所幫助。」
狄洛嘆了口氣,語調有些鬱悶。
「可惜六翅飛廉也明白自己的弱點,所以常常躲在罡風之中。那些身嬌體弱的小蟲只要出現,便會被猛烈的氣旋撕得粉碎。所以我才覺得,這方法依舊行不通。」
「誰說行不通的?」
殷尋托腮想了片刻,聲音里突然帶了笑意。
「你難道忘了,咱們還有一個無比堅挺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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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左邊的船沿處,羅毅正勉力維持著保護光罩。就在方才,他突然發現一道黑影從面前急速掠過。
「是六翅飛廉,小心點,它過來了。」
嚴琮的聲音有些低啞,他將長劍橫在胸前,脊背微微弓起,整個人渾身的氣勢為之一變。
「這東西不是只在南部出現嗎?秣嶺怎麼會有?」
翁三娘聽見此言,眉頭皺了起來,顯然她也知道此妖獸不好對付。
「安心駕船,剩下的我來解決。」
青年調動靈息,原本黯淡的劍身上瞬間浮現出一層金色的波光。金水之氣相互交錯,以水生金,柔中帶剛。
而此刻,其餘弟子也終於意識到了危險臨近。大家紛紛掏出武器,屏息凝神,警惕的環顧著四周。
「大家別慌,只要光罩不破,六翅飛廉即便身堅嘴利,也是攻不進來的。」翁三娘見眾人神色緊繃,連忙出聲安慰。
可惜她話音剛落,旁邊的羅毅就拆台似的驚叫起來:
「我去,這些黑毛是什麼東西?它們腐蝕護罩的速度太快了,我的靈力根本補不上啊!」
殷尋聞言望去,發現船尾的光罩上不知何時附著了一圈細密的黑毛。它們瘋狂抽取著周圍的靈氣,儘管羅二柱竭盡全力進行修復,但其所在之處的光壁依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薄。
「原來六翅飛廉身上的細毛還有這種作用……」
殷尋看著那即將破潰的光罩,心中若有所思。
狄洛見她仍舊不慌不忙,忍不住催促道:
「還在看好戲呢?罩子馬上就要撐不住了!你若是不想節外生枝,趕緊把那東西放出去呀!」
「急什麼,正好借這個機會,探探嚴琮的虛實。」
殷尋望著不遠處虛勢待發的男子,神色平靜得有些冷漠。
「放心吧,以我目前的神識,至少能保證他們不被一擊斃命。」
靈力護罩就像一個巨大的泡泡,一旦被單點擊破,瞬間便會整體崩潰。
隨著一聲氣流爆裂的悶響,船艙內積聚的恐慌達到了頂點。罡風無孔不入,刮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
翁三娘竭力穩住了靈舟,吩咐大家運起靈息抵擋。不少弟子都站起身來,焦急的四下打量,仿佛那啄人腦漿的口器隨時會從各處突襲而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嚴琮忽然動了起來。只見他縱身躍起,如同一隻敏捷的猿猴,其獨臂緊握長劍,在空中畫出一道瀲灩的弧光。
然而青年劍鋒所向卻不是船頭之外,他雙腿在沿板上猛地一蹬,身體隨之擰成了一個奇異的角度。那把泛著金光的長劍瞬間揮出,擦著船艙的頂部急掠而過。
「噌」的一聲,宛如利刃相接,撕拉作響。
眾人只聽見一聲巨大而怪異的鳥叫從頭頂傳來,嗡鳴聲充斥耳膜,又於瞬間消失不見。
一個膽小的女修經此一嚇,甚至猛地跌到了地上,其他人也面面相覷,模樣驚魂未定。
「媽的,這東西逃的倒快!」
羅毅站在船頭,顯然瞟見了方才準備偷襲的黑影。他見六翅飛廉一擊不中,便迅速遁入了罡風,當即跺跺腳,狠狠的罵了一聲。
「要是它真能逃走,那就好了。」
翁三娘嘆了口氣,態度並不樂觀。
「這東西之所以難纏,就是因為其一旦聞到血肉的香氣,便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如今它只是暫時躲了起來,敵明我暗,才必須時刻提防。」
她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羅毅,神情嚴肅地說:
「我們這一行普遍修為不高,即使只面對罡風,都無法堅持太久。唯一的方法便是加快速度,趕緊駛離這片區域。
「這妖獸有破防之能,再撐護罩也是浪費。你過來幫我,咱們穩住船身,儘早離開這裡。」
關鍵時刻,翁三娘充分顯示出了她性格中的果斷和幹練。
她拋出一塊嵌了靈石的小型陣盤,讓靈力損失的眾人得到了暫時的補充。然後吩咐羅毅在船尾掌舵,自己在船頭以神識導向。
兩人同時發力,靈舟迅速停止了搖晃,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一倍。
而正是因為暴露在罡風之中,殷尋此刻才越發認識到了神識凝鍊的好處。
在修者看來,靈息就像是由無數靈力光點織就的棉絮。它蓬鬆又縹緲,如果沒有神識引導,很容易四散到外界之中。
所以由於罡風氣旋的暴烈撕扯,裹住身體的靈息護層會不斷丟失變薄。其他人需要用大量的靈力進行補充,才能使自己長時間免受傷害。
而殷尋不同,她可以使用細密的神識金線將靈息壓制固定在身體表面,防止它們被氣旋撕碎刮跑。
故而殷尋抵禦罡風所消耗的靈力比其他人少了七成。即便修為不濟,她能夠在其中堅持的時間,說不定會比築基修士還長。
通過這個契機,領悟了神識金線多日不得的另一種用法。少女竊喜之下,暗暗朝狄洛感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歷練之道,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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