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點頭:「有,只不過病人患病已久,又年事已高,身體各方面機能都有很大損傷,肺部纖維化嚴重,治癒的機率不太大,但是讓他症狀得到改善,與常人一樣生活,還是可以的。」
男子有些吃驚:「你說什麼?治癒?這種病還有辦法治?」
「當然,假如病人身體素質好,病情沒有這樣嚴重的話,完全是可以治癒的。但是你家這位病人,已經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
男子又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你確定,假如病情沒有拖延這麼久的話,能治好?」
沈清歌覺得,這人說話有點莫名其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那一種。
「可事實上,你們現在拖延了這麼久,醫治起來很棘手的,我只能說盡力,能否治好,還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男子不信:「那你現在就給他用藥吧。」
沈清歌點頭:「這病並非一天兩天就能治癒,他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其他治療方法,大概需要服藥六到九個月。
我今天先給他用點藥,改善他現在胸悶氣短久咳的症狀。明日你可以憑藥方到千金堂,先給他取一個月的口服藥物。」
男子眸光閃爍,望著沈清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看如何?」
沈清歌又追問了一句。
男子這才如夢初醒:「好,可以,可以。」
立即吩咐外面的老頭,準備筆墨紙硯。
涵寶捂著肚子:「突然有點內急,這院子茅廁在哪兒?」
男人眼皮子也不撩:「一會兒讓人帶你去。」
涵寶忙不迭地擺手:「不用了,不用麻煩,您說一聲在哪兒,我自己去就成。」
「不麻煩,稍等片刻。」
涵寶捂著肚子,齜牙咧嘴:「不行,不行,人有三急,我受不了了!」
拉開門就往外闖,卻被兩把寒光閃爍的鋼刀攔住了去路。
涵寶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揮揮手:「退下,不得無禮,帶著貴客去一趟茅廁。」
兩把鋼刀「唰」地放了下來,守在門口的兩個彪形大漢衝著涵寶一擺手:「這面請。」
涵寶戰戰兢兢地跟在其中一個大漢身後,去了茅廁。
沈清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卻心念電轉,猜度對方的身份。
顯然,這院子裡的人不是善茬兒。
請自己來,說是看病吧,對床榻之上的病人又這樣冷漠。
病人指縫之間都積了污垢,隔著床帳,都能聞到身上有一股酸臭的味道。若是照顧得好,不會是這樣的形容。
若是說,他只是被利用,用來引誘自己上鉤,可他對於這種病症的治療方法,看起來又有些關心。
無論究竟是不是自己多心,小心駛得萬年船,提防著總是好的。
她提前取出防身所用的藥劑,借著袖子遮掩,攥在手心裡。不動聲色地跟男人交代後期護理注意事項。
一會兒的功夫,小童取過紙筆,慢慢地研墨。
涵寶在院子裡扯著嗓門喊:「兄弟,有廁紙沒有?」
然後有噔噔噔的腳步聲,估計是給涵寶取廁紙去了。
沈清歌有預感,適才自己專心看診的時候,涵寶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藉口上茅廁,也不知道有什麼鬼點子。
希望他能借著這個機會逃出這個院子,這樣即便對方真有什麼陰謀,自己也有脫身的希望。
誰知道過了沒一會兒,涵寶又回來了。
一進門就對裡間的沈清歌說:「嫂子,我好像是吃壞了肚子,咱們藥箱裡有藥嗎?」
沈清歌立即起身,埋怨道:「讓你少吃一點你偏生不聽,那麼大一盆子都被你一個人吃光了,能不腹瀉嗎?先讓我瞧瞧。」
沈清歌說著話就往外屋走,男人坐在椅子上,並未動地兒,也沒有阻攔。
沈清歌與涵寶在外屋坐下,裝模作樣地給涵寶診脈。
涵寶壓低了聲音:「外面屋頂上埋伏的有人。」
沈清歌一驚:「什麼來頭,知道嗎?」
涵寶抬手指指裡間:「這人八成是個閹人。」
沈清歌更加驚訝:「閹人?」
「我一進院子聽聲就覺察到不對了,最初沒在意,後來注意看到了他腳上的靴子,靴面上繡的金葫蘆,的確是宮裡太監的,而且,還是個有頭臉的。」
宮裡的人?
沈清歌心裡更是七上八下。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宮裡的人了?他們做下這個局,讓自己入瓮,究竟有什麼惡意?
跟上次太子府的事情有關聯嗎?是不是自己的真正身份暴露了。
「看來,咱們今兒遇到麻煩了。」
涵寶愈加壓低了聲音:「只要能出了這個院子,外面是鬧市,逃出去沒問題。」
沈清歌點頭:「一會兒我們見機行事,先看看他們的目的。」
兩人計較一定,不敢多言,沈清歌轉身回去,也不用藥了,直接提筆開方,交給那男人:「按照方子抓藥服用,中間有什麼疑問,可以到千金堂,我們就不多打擾,先行告辭了。」
男人依舊是不願動彈,接過方子瞄了一眼,就緊皺了眉頭。
「異煙肼,利福平這都是什麼藥?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些藥乃是我千金堂密不外傳之方,外人豈能知道?」
男人一臉的鄙夷:「嘁,這世間還有我不曾見識過的藥?女娃娃,你這未免也太托大了。」
沈清歌眨眨眸子:「彼此彼此,閣下口氣也不小,不知道是做何營生的?」
「這是你能打聽的事兒嗎?」
「不方便就不說,閣下若是信得過我,就按方抓藥,信不過,就當我今日沒來過。告辭!」
男人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懶洋洋地道:「這病還沒有看好呢,現在就走不太合適吧?」
果然。
沈清歌不驚不慌:「那依照閣下之意,應當怎麼辦?」
「很簡單,暫時委屈你們二位留在這裡,等他的病情有了起色,證明你們的藥的確有效,再放你們回去。」
「這話好像有點霸道啊。」
「剛才你身邊這位小哥應當也見到了,今兒,你們想走出這個門,那是不可能的。」
沈清歌輕嘆一口氣:「可你們很耽誤我掙銀子。」
男人冷笑:「假如你真能治好他的病,你的診金就夠你吃喝一輩子的了。何必再東奔西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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