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別院。
這兩天,沈清歌覺得戰北宸很不對勁兒。
第一天,叫人過來幫她重新修繕了院子,布置花草,還新添了不少的家具與古玩擺設,使雲鶴別院煥然一新。
第二天,命人更換床帳,送來幾匹時下流行的綾羅綢緞,還有瓜果點心。
第三天,又送過來幾個小丫頭,說要留在她院子裡伺候。
(當然,小丫頭們很可能是被逼的,或者是利誘,東張西望,一個個嚇得小臉有點白。被沈清歌堅決退回了。)
第四天,沈清歌還是不敢外出,不知道今兒,戰北宸又會出什麼么蛾子。
反正,從那日起,戰北宸與戰承謹誰也沒敢露面。
大概率都是因為心虛。
以為,這點小恩小惠就能改變自己的態度嗎?
梁子已經結下了。
這筆帳,日後肯定要算。
也幸虧沒出門,半晌的時候,別院裡來了不速之客。
衛婉瑩。
她對於九王府是輕車熟路,所以也不用下人通稟,直接自己就來了別院。
一襲束腰宮裝,映襯得她腰若束素,婀娜多姿。走起路來,真的如風拂楊柳一般。
就是這滿懷大志的胸,看起來略微單薄一些。
沈清歌悠閒地躺在新置辦的搖椅上,一邊眯著眼睛曬太陽,一邊吃點心。
俗話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衛婉瑩只要是挑戰北宸不在府上,肯定就是來尋釁的。
沈清歌立即就像預見了危險的小貓,脊背都緊繃起來。
衛婉瑩環顧一周,衝著她柔婉一笑:「看來,九弟妹如今得寵了,這院子布置得不錯,花架背陰這兩盆蘭花可都是稀罕的品種,北宸真捨得為你花銀子。他平素可捨不得將銀子浪費在這些風雅之物上。」
一聽這酸丟丟的腔調,沈清歌心裡也瞭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衛婉瑩又一直緊盯著九王府的風吹草動。戰北宸這兩日大獻殷勤,應當是傳進她的耳朵里,所以坐不住了。
沈清歌撣撣衣服上粘的點心渣子:「九王府比不得三王府,戰北宸也不及三王爺風雅,湊合吧。」
衛婉瑩掩唇而笑,帶著十足的優越感:「戰北宸比不過戰承潯這也是事實。戰承潯的母親貴為當朝貴妃,外祖上也曾是手握重權的護國將軍,自幼金尊玉貴。一出生註定就要比戰北宸金貴。」
沈清歌也笑著道:「所以說戰北宸這大年紀了還娶不上媳婦打光棍,而三王爺炙手可熱,未及弱冠之年,就已經娶過一次正妃了。就連心高氣傲的婉瑩姑娘都心甘情願地嫁過去做填房。」
哪壺不開提哪壺。
衛婉瑩面色一僵:「填房有什麼不好?男人麼,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總好過嫁給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那麼狠心,將一個嬌滴滴的新娘子棄如敝履,就關在這荒蕪的別院裡。
還要你堂堂將軍府嫡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跑到他跟前去勾引,方才施捨你這點花花草草。」
沈清歌突然就覺得,自己手裡的點心不香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自己一路招搖地跑去勾引戰北宸,竟然落人話柄了。
這王府里,看來有衛婉瑩的耳目啊。
她「嘖嘖」嘆了兩聲:「我說三嫂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怎麼想起來登我九王府的門了。原來是王爺被我美色迷惑,三嫂沉不住氣了。」
衛婉瑩搖頭,輕嘆一口氣:「我知道,北宸心裡有我,你不喜歡我。我也跟北宸說過,皇命不可違,我們兩人有緣無分,讓他忘了我,好好對你。今日我來,也是想要與你交好,而非吵架的。弟妹不必對我如此惡意滿滿。」
先是抬高戰承潯,貶低戰北宸,這又在自己跟前炫耀,戰北宸對她的一往情深。這滿滿的優越感啊,已經膨脹得不能再膨脹了,究竟是誰給她的自負?
就那些所謂的亂七八糟的才情嗎?
沈清歌話裡帶著譏諷:「三嫂你柳絮才高,乃是巾幗奇才,清歌肚子裡沒墨水,咱話不投機半句多,交好就不必了,能井水不犯河水就成。」
「九弟妹也不用太過於自卑。實話實說吧,我聽皇后說,她派了教習嬤嬤前來,結果反被你不知好歹嚇了回去。
我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來教你功課的。只要你肯用心,三嫂我願意傾囊相授。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也可以精通音律,出口成章。」
我特麼的會出口成髒。
沈清歌沒想到,好不容易送走了教習嬤嬤,反而又來了個衛婉瑩,正是癩蛤蟆趴在腳背上,不嚇人膈應人。
「你就不怕我這院子裡有鬼嗎?」
「這好辦啊,我可以到北宸跟前幫你求情,給你換一個院子住,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你好歹也是堂堂王妃,豈能一直住在這樣破敗的地方。你放心,北宸一向聽我的話。」
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處處好意,卻又處處挖苦,綿里藏針。
「那你也不怕三王爺吃醋?」
「只有心裡自卑的人才會這樣狹隘,我家三王爺乃是天之驕子,他怎麼會介意我來九王府呢?」
沈清歌輕嘆一口氣:「也不知道,若是戰北宸聽到你今日這一席話,會作何感想。」
「愧不如人,這是命,不認不行。再說了,這話也就你我姐妹二人說說,我怎麼會當著他的面說,刺傷他的自尊心呢?皇后想要利用我挑撥他與承潯之間的關係,我豈會這樣輕易上當?」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也是,她可是一個聰敏而且識時務的女人。
「那你一再地挖苦並試圖激怒我,可並非明智之舉。」
衛婉瑩笑得愈加真誠:「弟妹啊,我承認,我與北宸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十分美好的過往。可現如今,我已經貴為三王妃,即便他對我念念不忘,我也不會破壞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
你不必處處敵對我,我上次來王府,當著皇后的面故意冷嘲熱諷,也不過是做給皇后看的。咱們兩個府上暗中必須要團結一心,才能自保與抗衡,不被他人漁翁得利。」
「是麼?」沈清歌淡淡地道:「你的話對皇后可有些大不敬。」
「在弟妹面前,我又何須惺惺作態,說的自然都是真心話。皇后偽善,一向將三王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對戰北宸也頗多刁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包括你嫁入九王府沖喜一事,我就不信你看不明白。若非北宸福大命大,起死回生,現如今,你只怕已經陪葬皇陵了。
皇后與大公主做事,一向不擇手段,而且心狠手辣,你可不要被蒙蔽了,被她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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