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宸這才看清,原來是一隻刺蝟。
「捉住它!別讓它逃了!」
沈清歌趕緊催促。
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從柴火垛下面捉出來的,打算用來嚇唬那個傳說中的鬼見愁楊嬤嬤。
夜深人靜,這酷似老頭咳嗽的聲音,再加上嗚咽的風聲,搖曳的燈影,倒要瞧瞧那楊嬤嬤膽量如何。
若是跑了,功夫可就白費了。
戰北宸一時間卻有點不知道如何下手,兩步追上去,截住它的去路,跺腳嚇唬。
刺蝟立即蜷縮成一團,不再逃跑。
他俯身去捉,正巧沈清歌也一步上前,低頭彎腰,兩人的頭就磕在了一起,全都倒吸一口涼氣,退後一步。
「嘶!」
沈清歌捂著腦袋:「疼死我了!」
戰北宸也顧不得去捉刺蝟了,笨拙地道歉:「對不起。我沒有注意。」
沈清歌揉揉腦門:「你那腦門是鐵打的麼?怎麼這麼硬?」
戰北宸額頭青筋也跳了跳:「實話實說,彼此彼此。」
刺蝟趁著兩人緩勁兒的功夫,逃之夭夭了。
沈清歌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遇到你就沒有好事兒。半天的功夫白費了。」
戰北宸有些不解:「適才是它在咳嗽?」
沈清歌抿了抿嘴兒:「否則呢?我這還真能藏著什麼男人不成?」
戰北宸有些尷尬地咧咧嘴。不得不承認,適才自己的確思想齷齪了。
「這,刺蝟怎麼會咳嗽呢?」
「刺蝟吃了鹽巴,就會像老頭一樣咳嗽。」
原來適才她一直在餵這隻刺蝟吃鹽。
戰北宸有些驚訝:「這有什麼用?」
沈清歌避而不答:「你又來做什麼?幫你九哥監督我,捉姦來了?」
戰北宸輕咳:「我適才聽涵寶說,皇后與三王妃今日來過,要派楊嬤嬤前來教習,特意過來提醒你一聲,那楊嬤嬤心狠手辣,又有恃無恐,你千萬不要跟她對著幹。」
沈清歌不好意思再調侃:「那就謝過十王爺提醒了,你比你九哥還算是有點良心。」
戰北宸又無辜躺槍:「九哥他斷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沈清歌「嘁」了一聲:「他不落井下石我就夠感激了。我有今日,他就是罪魁禍首。」
「跟九哥有什麼關係?」
「色字頭上一把刀,若非他與那女人不清不楚,我也不至於被針對。」
沈清歌不假思索。
戰北宸默了默:「你應當是有什麼誤會。他與衛婉瑩並非你所說的這樣。」
「那是怎樣?」
戰北宸想了想,緩緩吐唇:「衛婉瑩從一開始接近九哥,也只是為了借著他,認識更多的權貴而已。」
沈清歌冷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知我知大家全都知道,可唯獨你九哥他自己樂在其中啊。
聽說,衛婉瑩嫁到三王府,他得知消息之後,傷心不已,竟然還吐血昏迷。可想而知,是多麼傷心欲絕。」
戰北宸眉峰緊皺,微抿了薄唇:「那個時候,傷勢嚴重,四處求醫無效,氣急攻心而已。與衛婉瑩有什麼關係?」
沈清歌聳聳肩:「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憐痴情男子負心婆喔,他但凡有你十王爺一半風流,也不至於這樣蠢,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戰北宸輕哼一聲:「你還不是一樣識人不清?」
沈清歌被懟得幾乎啞口無言:「所以說,我們倆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不過,我跟他有一點還是不一樣的。褚文靖與我不過徒有婚約,我見他也只幾次而已,不了解情有可原。
衛婉瑩與戰北宸那可是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多少年的感情,他不是眼瞎是什麼?」
戰北宸有點不服氣:「那褚文靖與你妹妹在你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這麼久,你還不是一樣渾然不覺?一樣眼瞎罷了。」
一句話戳到了沈清歌的痛處:「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會嘮嗑就閉嘴!就你這情商,可是怎麼混那百花樓的?」
戰北宸終於扳回一局,心情不錯。
「鴇兒愛鈔,姐兒愛俏,碰巧這兩樣本王都有,要什麼嘴皮子?」
沈清歌嘆氣:「唉,恰巧,這兩樣你九哥都沒有,嘴巴又臭,還又長舌,什麼都跟你說,真不討人喜歡。」
「不是不討人喜歡,而是你不喜歡吧?」戰北宸認真糾正,酸丟丟地道:「畢竟,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本王九哥沒有那褚文靖油嘴滑舌。」
沈清歌不悅輕哼:「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起那個人渣?我若是像你們這般,有飛檐走壁的好功夫,我就半夜偷偷溜進公主府,將這個渣男剁了,做小雞燉蘑菇。」
戰北宸的面色一黑:「你一個女人家,能不能張口閉口的,別這麼粗俗?」
沈清歌斜他一眼:「你們是讀聖賢書行禽獸事,我是說粗俗話做文明人。剁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嘴皮子功夫,你真敢麼?」
沈清歌冷笑:「怎麼,你這個做舅舅的,心疼了?」
戰北宸微微含笑地望著她:「你若敢剁,我就敢帶你去找褚文靖。」
沈清歌精神一震:「當真?」
「這有何難?」
「你不怕得罪大公主?」
「怕,所以我們要偷偷的,不能被人發現行藏。」
沈清歌見他一本正經,不像是玩笑,一時間有點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你為什麼幫我?咱倆可不熟。」
「你是我九哥的王妃。」
沈清歌一臉尋味,微眯了眸子:「你想替你九哥試探我對侯府的態度?看看我是不是皇后派來的人?」
她探究的眸光有些犀利,戰北宸心裡一陣慌亂。
他一直以為,這個女人很笨,接連接觸下來,他發現,這個女人心思簡直太通透敏銳。
他的確是想試探沈清歌對待褚文靖的態度。假如沈清歌真的能十分絕情地對褚文靖下手,那就可以說明,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能與褚文靖恩斷義絕,才會真正義無反顧地留在九王府,面對皇后有意無意的拉攏,絕不會真正接受。
沈清歌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真正用意。
這不是一個思想與見識局限在閨閣之中的女子,完全可以在爾虞我詐的爭鬥之中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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