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現在！」

  楚雲飛沒有明說，是贊同還是否認方立功的說法，而是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方立功悚然而驚。

  現在是二月。

  在一年前，也就是去年二月初，三五八團曾經在蒼雲嶺附近見到過李雲龍，以及，李雲龍帶領的八路軍部隊。

  當時李雲龍還在新一團。

  當時，

  李雲龍兵行險招，正面突圍，炮擊坂田指揮所，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意料之外，結果不僅僅突圍成功，還擊斃了坂田信哲。

  但論實力，

  當時的新一團，和三五八團之間有巨大差距。

  三五八團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都有絕對優勢。

  而僅僅過了一年。

  三五八團面對獨立團區區一個營，都要全團出動，在五比一的兵力對比下，還需要藉助地利，才具備有可能打贏的程度。

  甚至，

  方立功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即便贏了，也是慘勝。

  雙方火力差距太大了。

  如果考慮到彈藥補給，因為後方物資貴乏，經濟凋零，三五八團目前的火力，是鬼子一個步兵聯隊的三分之一，甚至還不到。

  但獨立團這個一營的火力，就是鬼子一個聯隊的近兩倍。

  是的！

  哪怕是與鬼子的步兵聯隊比較，哪怕是方立功，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獨立團一營，整體火力已經超越鬼子步兵聯隊了。

  而且似乎超越近乎一倍。

  最少三十門各口徑迫擊炮。

  兩門105口徑的榴彈炮，以及那架設在吉普車上的，帶有防彈鋼板，數量高達五十四挺的，7毫米大口徑防空機槍。

  還有那一箱箱的彈藥物資。

  整體火力是三五八團的六倍不止。

  六倍火力差距。

  單純的兵力，在這種級別的火力差距面前，效果已經很小很小，即便是五比一的兵力，也必須得依靠地形才能發揮人數優勢。

  短短一年，雙方差距就已經如此之大。

  那麼，再過半年，

  甚至一年，兩年，

  那時候，獨立團，以及這支部隊，會變成什麼樣？

  開上坦克？

  裝備口徑更大的火炮？

  甚至飛機？

  再或者，裝備那種，神秘襲擊了鬼子火車站，殺死了多田駿的超級武器？

  到時候怕不是一個連就能把三五八團衝垮了。

  等方立功從滿背冷汗醒過來，楚雲飛已經走遠，正和李雲龍等人聊天。

  到這裡，方立功也明白了。

  只要鬼子這個雙方共同的敵人還在，只要自家沒有能力和李雲龍那伙人徹底翻臉，那麼，明面上大家就還是友軍。

  穩定而堅固的盟友。

  哪怕，高層恨不得把李雲龍這夥人全滅，哪怕，實際上雙方就差一層皮沒有撕破，私底下已經把對方腦子都打出來。

  既然是盟友，收下這些錢，這些裝備，自然沒問題，

  至於看不懂形式，找茬的人，團座還不至於連這些跳樑小丑都搞不定。

  不過··

  一個念頭突然在方立功腦海中閃過。

  鬼子威脅還在，軍事上打不過，自家不敢翻臉，但李雲龍這夥人，如果實力繼續提升，局面可不一定能保持了。

  以現在的提升速度，指不定，再過一兩年，鬼子都壓不住了。

  到時候，或許因為那所謂的名聲，不會從軍事上主動動手，但經濟上，果脯同樣處於絕對劣勢，以及，民心也是。

  經濟攻勢，某種方面比軍事行動更可怕，

  宛如鈍刀子割肉。

  就如同現在，緩慢向八路軍流失的果脯基層部隊，以及，民眾。

  ··

  獨立團一營，三五八團一行人組成的聯合部隊繼續前進，在來到邊緣根據地後，一營按照老套路，把吉普車留在當地部隊手裡，然後通過佩爾頓馬馱運，繼續前目的地前進。

  第二天清晨，部隊終於抵達正太線附近的南坪據點。

  抵達目標後，李雲龍先是命令部隊，在一座山頭制高點，建立炮兵陣地，部署營屬炮兵連的六門82迫擊炮，一門105榴彈炮，並留下一個步兵連看守多餘的彈藥，以及作為預備隊。

  隨後，

  帶著餘下的部隊，以及一門105榴彈炮浩浩蕩蕩的向南坪據點衝去。

  「這種榴彈炮，還有平射反堡壘的能力？」

  看著李雲龍一行人帶著大口徑榴彈炮，讓楚雲飛心裡再次閃過震驚。

  果脯從德國進口的那幾門105榴彈炮，可沒有平射的能力。

  雖然心裡好奇和震驚，但楚雲飛沒有詢問，而是靜靜的跟著行軍。

  近千人的隊伍，當即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但還沒等鬼子做出反應，後方炮兵陣地上，六門遠程82迫擊炮，以及一門105榴彈炮開火了。

  一枚枚炮彈划過一道道弧線，落在鬼子據點周圍，騰起巨大爆炸火球，捲起漫天塵土。

  雖然只有九門火炮，但這個數量，對鬼子來說，已經是一個炮兵大隊的規模了。

  鬼子一個常備炮兵大隊，也才八門火炮，這還得是75山炮，野炮這一級別，如果是105火炮，一個大隊只有四門到六門。

  而獨立圖這邊，82迫擊炮威力絲毫不弱於鬼子75山野炮，而且射速更快，至於105榴彈炮，就更別比較了，單單炮彈就重了不止一倍。

  勐烈的炮擊中，南坪據點周邊，機槍堡壘和壕溝被破壞，鐵絲網被炸得粉碎，駐守的鬼子不得不放棄周邊陣地，倉皇撤退進入據點周邊的堅固陣地。

  南坪據點鬼子也將大隊屬的兩門四一式山炮拉出來反擊。

  但，

  面對系統大爺出品的超級炮兵教官手把手教導，幾萬發實彈餵出來的獨立團一營炮組，搭配精確到厘米級別的炮兵地圖，提前獲知的情報，

  或許還有其他因素？

  此時，獨立團一營的炮組，絲毫不遜色於後世南疆衝突時候的部隊精銳炮組。

  自然而然，不到十分鐘，兩門四一式山炮就被盡數殲滅。

  然後，炮火繼續延伸，精確而迅速的摧毀南坪據點周邊的工事和掩體，壓制鬼子反擊火力，掩護部隊繼續靠近據點主體。

  「厲害！」

  這一幕果決而迅速的炮戰，以及後續高效率的炮火掩護，再次給了楚雲飛巨大震撼，以至於脫口而出。

  「好精銳的炮兵。」

  「恐怕··」

  看了看前方背著電台，手持望遠鏡的炮兵觀察組，方立功語氣苦澀：

  「即便占據有利地形，我們也不一定能贏。」

  三五八團五千兵力，累計也就十六門各口徑迫擊炮，還都是民國自產的老舊型號，即便是82迫擊炮，最大射程只有三公里。

  當然，他們還有兩門老式山炮，只不過炮彈十分稀少，而且其中一門山炮又損壞，又沒有零件維修，精度下降的厲害。

  對比眼前這個獨立團一營，無論是炮火數量和質量，都是絕對劣勢。

  炮彈就更別說了，

  這夥人可是在晉中盆地打出了百萬發炮彈火力的傢伙。

  現在看來，三五八團和獨立團之間，炮兵素質，也存在明顯的差距，而且，之間的差距，相較於火炮都相差不大。

  如果是平時，李雲龍肯定會趁機得瑟。

  但現在是在戰場，

  李大團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進入一線作戰了。

  機會難得。

  雖然得瑟很帶勁，但比起殺鬼子，那自然就差得遠了，他當然沒時間去管楚雲飛，正帶領部隊衝鋒的起勁。

  那勁頭，

  估摸著，楚雲飛可能都被他忘記了。

  駐守南坪據點的鬼子顯然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強度的炮擊，一時間慌了手腳，根本組織不起來有效阻擊，被一營主力輕鬆靠近距離據點本體只有一公里的距離。

  鬼子大隊長一邊求援，一邊連忙命令部隊繼續撤退，一直撤退到據點主體，以及周邊的地堡群中，部隊才。

  以混凝土為主題結構的南坪據點，面對82迫擊炮榴彈的轟擊，只能擦破一點皮，即便是105榴彈，也只能挖出一個坑。

  榴彈主要是以破片殺傷，對於混凝土類堅固掩體傷害很低。

  這讓鬼子頓時大鬆了一口氣。

  隨後，

  王承柱指揮炮組將炮口放平，對準鬼子炮樓，拉開炮閂，塞入一枚合金穿甲彈，

  然後，

  拉動擊發繩，後方，一眾炮兵捂住耳朵，蹲下。

  炮口罡風綻放，

  隨著榴彈炮的劇烈震動，一枚炮彈以四百五十米每秒的初速，直衝一公里外的鬼子炮樓主體。

  轟··

  爆炸硝煙散盡，只見原本還在炮火下屹立的鬼子炮樓，此時被撕破了一道大洞，通過望遠鏡，可以看到據點內驚恐的鬼子。

  這一幕，讓楚雲飛再次童孔一縮。

  眼前這門火炮的威力，又一次讓楚雲飛震驚。

  「繼續，目標，鬼子炮樓。」

  「····」

  「繼續，目標，左側機槍碉堡。」

  隔著一千米距離，王承柱以點名炮擊的方式，用一枚一枚合金穿甲彈，將鬼子炮樓，據點，碉堡，甚至暗堡全數摧毀。

  面對一個個被敵人摧毀的工事和掩體，鬼子不是沒有發起過反擊。

  鬼子大隊長組織了數次衝鋒，試圖摧毀距離僅僅一公里的敵人炮火，甚至親自帶隊。

  但此時，

  後方炮兵九門遠程火炮炮擊依舊在繼續，

  而且，連屬的二十四門60迫擊炮，以及二十四挺7毫米重機槍也加入了戰鬥，還有數十挺通用機槍架設三腳架射擊。

  這些武器射程都超過了一千米。

  面對絕地優勢，而且有射程優勢，甚至連反擊手段都沒有的鬼子部隊，別說反擊，都還沒來得及集結，就被凶勐的火力壓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堅固工事被一一點名摧毀。

  「進攻。」

  徹底摧毀鬼子防禦工事後，一營發起了進攻。

  雖然小鬼子依舊接藉助殘骸作為陣地負隅頑抗，但面對噴火器，擲彈筒，迫擊炮，以及105榴彈炮突臉的強攻。

  短短一個小時，南坪據點就被一營全部拿下，一千多鬼子死的死，跑的跑。

  「厲害！」

  看著正在收拾戰場的獨立團一營，再看看那一門安靜聳立在戰場後方的105榴彈炮，楚雲飛深吸一口氣。

  整場戰鬥完全是摧枯拉朽的碾壓，

  鬼子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獨立團在一千米外對鬼子陣地實施點名式炮擊，而無論是擲彈筒，還是九二式重機槍，都夠不著獨立團。

  唯一對獨立團一營有威脅的兩門四一式山炮，一開戰就被摧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