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劃分兩頭，黃十三這邊可就慘咯。
在約定好的一個時辰（兩小時）到點後，白霜等人很自覺遵守陸凡的命令，開始登山。
起初也沒什麼特別的，當走到半山腰時，情況開始有所不對勁了。
「你們有沒有感覺很熱？」
白霜不斷用手給自己扇風。
她這會兒難受極了，袍子下面的裡衣濕噠噠黏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在摩擦肌膚。
鬢角秀髮濕漉漉，頗有一副剛運動過後滿身大汗的美感。
「熱嗎？」黃十三倒是沒什麼感覺。
空空沒說話，縮在暗影刺客·盾的懷裡，扭頭看向兩人：「嘚嘚嘚嘚」
他牙齒上下磕碰，發出一連串聲音。
白霜：「」
「不對勁，都別往上走了！」
她呵住幾人，阻止他們繼續前進。
「怎麼了小白？」空空哆嗦著問了一句。
「先別動，情況不對，讓我感知一下。」
她如此一說，眾人也紛紛停下腳步。
陸凡不再時，白霜說話還是相對有權威的，並不僅僅因為她最討陸凡喜歡，而是她心智相對成熟。
妖類開啟靈智，如果能做到【知府師爺】這個級別的心智，已經算族群出了變異體。
大部分都是很呆，還有點蠢，撐死了有些許骨子裡的殘暴嗜血，所以才顯得很兇悍。
試想一下就知道，一群活在深山老林或野外的傢伙，除開捕獵的本領外，能有什麼【腦子】可言。
非食肉動物的妖族開啟靈智，大多數都是單純善良，好騙的一批。
白霜從小生活在族群里，相較於人類世界，也算一個小社會了。
更何況她還外出歷練過。
頂著一張俊美臉龐外出行走，甭管身份是男是女，終歸是要比其他人成長快些。
黃十三的老練程度不太夠，勞一些家長里短嚼舌根還行，畢竟是一個土地神式的鄉下妖。
白霜感知一番，並未發現端倪。
可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斷定出問題了。
沒異常的話，她怎麼會感覺熱？
她忍不住抬起頭去看天上。
今天太陽格外的大，靠的很近，仿佛要把自己烤的融化了一般。
她只是多看了兩眼，頓時覺得頭昏眼花。
眼前的景象開始搖晃，人影也開始分出重影。
不好，我中招了！
白霜有心提醒一句，但天地已經開始旋轉。
她的意識也隨著天旋地轉。
好似喝的酩酊大醉之後躺在床上旋轉那般。
想吐又吐不出來，要睡也睡不著。
「你們別」
她嘴裡呢喃幾句，意識到達頂點，而後猛地下沉。
等到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在一個寬闊的背上。
「醒了？」陸凡轉頭，似笑非笑看著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竟然睡著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白霜臉蛋微微一紅，就要掙脫下來。
「別動，我背你走一段吧。」
「嗯」
白霜有些羞澀，嘴裡勉強哼出一聲，然後把頭埋進那寬厚的背里。
她似乎想不起來很多事情。
比如經常一起玩耍的猴子不見了，常窩在陸凡懷裡的袈裟也不見了。
「小白怎麼了，發燒了麼？」空空看著白霜，臉蛋酡紅，掛著幸福和甜蜜。
「唔應該是有點的。」
黃十三兩腳直立，右手拖著下巴，左手墊著右手胳膊肘，做思索狀。
這是他標誌性姿勢。
不對勁，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對勁
黃十三已經隱隱感覺到什麼了。
他略微思索過後，一拍手：「麻煩幾位老兄守護白霜，我自個兒上去就行了。」
「蛤？」
「嗚？」
空空和袈裟頓時疑惑。
「對，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不行不行，老爺要我們跟伱一起上去。」
空空嘰嘰喳喳起來。
他很聽陸凡的話，一個命令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乎。
在他的觀念里，危險不危險不重要，聽話才是關鍵。
「嗚~嗚~」
袈裟伸長脖子嗚嗚叫了兩聲，想發出『666』的聲音卻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黃十三無奈攤手。
眾人再度出發，這次只有一半暗影刺客跟隨，另一半在原地守護白霜。
又走了沒多久，空空更冷了，不停打哆嗦，鼻涕橫流。
這時，前方出現一個四面透風的山中小屋，屋外堆著一大摞柴火。
看起來像是山民們建造的。
很多山上、野外都有這種小屋，用來遮風擋雨，也可以簡單抵禦野獸。
不知什麼年月什麼人建造，但大家住過之後都會自主修繕一番。
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人。
空空一見柴火再也忍不住，蹭蹭跑過去，搬出一小摞後，張嘴噴出一個大火球引燃。
烘——
柴火堆轟然起來，瞬間帶給他無限溫暖。
這一瞬間，空空甚至都感覺自己凍僵的手腳【活】過來了。
因寒冷緊繃收縮的肌肉在一點點舒張開來。
「啊~~~」
他舒服到了極點，忍不住呻吟一聲。
這時，火堆的勢頭減小几分，空空見狀趕緊從旁邊的柴火堆扯出一根填進去。
就這樣，火堆勢頭但凡減小几分，他就立刻填進去一根柴火。
而那摞不算大的柴火堆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空空，空空？該我值夜班了，你快睡一覺吧。」
迷迷糊糊中，空空聽見黃十三如此說道。
「啊？值班？」
「對，放心吧，我不會凍著你的，我來添柴，你睡吧。」
一聽這話，空空腦袋更加迷糊，但還是乖乖的躺下睡覺。
順便還往火堆那裡多蹭了一點。
「」
「這怎麼還能睡著了呢？」
黃十三看著縮在暗影刺客懷裡的空空，頓感無語。
瞅這架勢，應該是中了幻術不假。
他們一行人去山頂就是要去的承載魘禱術的天書。
這個天書有點怪異，不似其他天書那般，就是一張金紙而已。
據周強那邊吐露的不完整情報，魘禱術已經形成一片幻境了。
想要見到天書真容，就必須破掉環境才行。
黃十三微微琢磨一番，小心翼翼讓自己元神出竅。
他不是陰神更不是陽神，此刻只是單純的將元神出竅，是一種很危險的舉動。
「我必須得知道他們在經歷什麼。」
黃十三如是說道。
元神出竅後，剛一靠近空空，他意識當即被拉入幻境。
冰天雪地、柴火堆、熟睡的猴子，不斷往柴火堆添加乾柴的【自己】。
就這麼簡陋一個幻境。
「？？？」
黃十三眨眨眼，剛要出聲提醒，忽的感覺一股吸力傳來。
待到回過神後，他已經進入【自己】的身體。
身體不受意念控制，只是重複著機械動作，而且無法離開。
他走過去拿起柴火，回來添柴，坐著發呆，然後起身去拿柴火。
儘管有很多動作，但目光始終不離空空。
「這就困住猴子啦？」
他不理解，難不成這幻術是【以力壓人】？
做為幻術小能手的黃十三，第一時間就要開始分析眼前幻術的玄奧之處。
幻術一般不講究以力壓人，而講究一個【精妙】，同時帶上點玩弄心理。
打個比方，表演戲法的幻術。
首先要用各種話術讓圍觀的人【信】，他們越相信、越渴望、情緒波動越激烈，那麼幻術起來後就越逼真，越輕鬆。
畢竟幻術的本質是【欺瞞】。
對於真正清醒的人而言，哪怕中了幻術，場景也會像兩個小孩子在呼呼哈哈耍把戲一樣。
可笑又滑稽，缺少真實。
但對於已經被【勢】所迷惑的人來說，哪怕幻術場景只是【紙片人、線條人】打架，他們自己也能勾勒出完美場景。
幻術就像一門高深的武學，要懂得用更少的力打出更強的攻擊。
亦或者乾脆借力打力，用敵人的力量打敵人。
黃十三小爪子墊在下巴，思索一陣後，嘗試說話。
「啊哦阿巴阿巴。」
一番實驗之下，還真給他發出聲音了。
見此，他趕忙說道：「空空，這摞乾柴怎麼搬不完的。」
「」
空空聽到這個聲音後，猛地打了個激靈。
眼瞅就要醒來，但忽然不知從哪飄來一陣寒風，吹得他瑟瑟發抖。
霎時間，空空又往火堆那邊靠近一番，以求獲得溫暖。
這時，黃十三再想提醒卻也做不到了。
「我明白了！」
他眼前頓時亮起。
老爺說過，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這話是路過一戶村莊時說的。
一個窮漢子，家裡養了個鬼妻。
陸凡給他棗子吃，咒棗不僅可以治病補元炁，還能驅鬼。
但那個男人似乎知道點什麼，每次帶著棗子回家都說吃了，實則是沒吃。
陸凡為了那個男人特地停留六天。
一天一個棗子，但每次男人都不吃。
六天之後，陸凡當即帶隊離開，臨走前最後一次提醒過男人。
「哪怕你昏過去我都能叫醒你，但你要是裝睡我肯定不行的，好自為之。」
男人不以為然。
黃十三估摸著，那男人後來應該是死了的。
見面時陽氣已經不是很足，非六顆棗子救不過來。
陸凡停留六天，咒棗術最大期限是七天。
走的時候第一顆咒棗依然有效，還沒過期。
哪怕第二天男人幡然醒悟，從第一顆棗子開始吃，也是可以吃夠六顆的。
驅鬼+補全元炁。
很顯然，這男人短時間內應該是迷糊不過來。
即便是過去幾天清醒再吃棗，那也只是驅鬼，做不到補全元炁。
黃十三回憶起這個故事，結合眼前的場景，算是搞懂些許玄奧。
「大道至簡啊想讓敵人陷入幻術的最佳辦法就這麼簡單。」
空空太冷了，所以，當黃十三說出這幻境的破綻後，他依然不願意醒過來。
這時，黃十三又想到另一個點。
「為什麼空空會這麼冷？僅僅是幻術嗎？」
幻術足夠逼真可以讓人覺得冷、熱，但還不夠。
精神意志堅定或是有特殊法門、法器的人，可以輕鬆破解。
亦或者發現身中幻術但破戒不了，乾脆閉眼等待攻擊降臨。
不攻自破，幻術幻術，都是假的。
這也是幻術一直很難流行起來的緣故，太容易被破解了。
幻術、隱身術，合起來堪稱修行界兩大【無奈法術】。
也只能糊弄糊弄普通人，少有對修行中人起效的。
仿佛這兩種法術生來就是要給人破掉。
但黃十三自己心裡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有些法術的作用是【奇】。
比如對周強。
心神不穩之下，他哪能防得住還有幻術這一說法。
隱身術也是這樣，冷不丁給人來上一下。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釋放一百次幻術，99個不奏效，但只要奏效一次，敵人就算栽了。
這時，黃十三離開困住空空的幻境，再度拜託暗影刺客分出一些人手守護他。
自己則是繼續向山頂出發。
這次他是懷著朝聖的心態，但走了許久，始終未能到達山頂。
「這」
黃十三頓足，有些猶豫。
他看了看山頂，目測距離似乎和白霜陷入幻境時一樣遠。
似乎又是鬼打牆。
「或許我該回去看看白霜？」
念頭剛一升起，畫面頓時模糊起來。
這次是一片赤紅色的天地，炙熱氣息撲面而來。
白霜化為本體，載著陸凡拼命向前飛行。
在她身後的天空，足足有十個太陽追逐。
金烏不斷沖兩人拋灑熱量，其中一個還在說話。
「妖女，神仙不得動凡心，你因為一己私慾累的陸真君觸犯天條！」
「快快束手就擒，好讓我等壓他去斬仙台受刑！」
黃十三：「」
好傢夥，女兒家的心思你別猜啊。
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白霜你道貌岸然，背地裡竟然還有這種小心思。
帶著老爺被天兵天將追殺也太浪漫了吧？
難道你忘了老爺是薩祖的門人嗎，就算真的觸犯天條，只要不是造反肯定有迴旋的餘地。
老爺是不可能跟你私奔的薩祖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嘖嘖嘖。
黃十三心裡閃過一萬句吐槽的話。
很快，他開始認真打量幻境，想著趕緊破開也省的白霜繼續社死。
「五行」
一直以來他都有個問題，也是陸凡曾經問過但沒得到答案的問題。
幻術劃分五行嗎？
黃十三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幻術劃分陰陽，屬陰。
如今他悟了。
幻術本質屬陰，其幻境可劃分五行。
從根源上來說，幻術的目的還是困住、打敗敵人。
既然有目標那就好說了，從五行入手，分辨出敵人五行便可加以克制。
沒有點亮五行的人更好對付，直接迷惑對方就行。
至於跳出五行中的敵人更不用擔心——
因為這類人壓根就不是普通幻術能對付的！
還有一個要點，五行相剋並不僅僅局限在五行里。
這講究的是一個【克】。
也可以找對方內心恐懼的地方，或是他的弱點加以利用。
其實幻術手法也分很多種，黃十三自己幾乎全部掌握，唯獨缺少兩個。
一，他之前未能明辨五行，所以不懂得利用五行原理製造相應的幻術。
這手法是幻術大類中的其中一個。
黃十三專精幻術，唯獨這個礙於自身原因不擅長。
現在基於白霜和猴子的情況，他悟了，也懂了。
而他第二個缺少的，便是以假成真。
這個黃十三根本想不出任何頭緒。
「幻術怎麼成真？」
他搓了搓小爪子，嘗試在白霜前面施展幻術。
一片巨大湖泊出現。
白霜眼前一亮，剛要飛過去取個涼，可下一秒，天上十個太陽頓時迸發更強大的熱量，生生將湖水烤乾。
甚至還有一縷太陽之精竄到黃十三身前，差點把他燒焦，嚇得他連連後退躲避。
「啊這」
被打敗了。
這就是典型的幻術鬥法。
一方的道行、能力不如另一方，就會出現此類場景。
黃十三也想創造一個更厲害的角色壓制十個太陽，可他做不到。
破解幻術無非兩種辦法。
一、【角力】。
你出一個太陽，那我也出一個太陽，看看誰的更熱。
或者你出一個太陽，我出一個大海。
看看是你先把大海烤乾，還是自己先脫力。
可惜黃十三道行不夠，在眼下的幻境中，他製造的小湖泊純屬杯水車薪。
若他道行足夠，大可以創造一隻天狗，嗷嗚一口把太陽吞掉。
這就是幻術之間的【蠻力】。
說白了就是拼道行，拼精神力。
二、找破綻，破不了幻術就找施術者本體。
幻術一般都有破綻，比如空空那裡的柴火垛。
而施術者存在的地方，便是幻術的破綻所在之地。
他只需要對施術者進攻、施展幻術，便能打斷對方施法。
這就是幻術鬥法的常規套路。
還有一種情況，兩者不相上下，這時候就要拼技巧。
你出一個太陽，那我就出一個鑽地鼠，鑽地一百米、幾百米讓你白白浪費能量。
或是你出一個蛟龍，那我就出一個金翅大鵬雕。
這算拼技巧。
眼下黃十三麻煩了。
蠻力比不過，技巧不如對方。
他尋思一番，好像只能通過找對方的破綻取勝了？
「那柴火垛的破綻很明顯，但空空自己陷進去，有破綻和沒有一樣。」
「喲，好精妙的玩法，學到了學到了」
「可這十個太陽的破綻能在哪兒藏著？白霜又能不能醒過來？」
另一邊，溶洞內。
陸凡估摸著黃十三他們也該上山了，頓時連連苦笑，直呼大意了。
之前不了解實際情況，想著兵分兩路，等自己處理完張瑩後再上山，助他們去取魘禱術的天書。
兩不耽誤。
眼下他自己也被困在山洞裡了。
他嘗試用土行之力開闢一條通道，但是沒用。
後來又召喚石頭怪，想讓他們土遁出去，同樣沒用。
就連之前那個暗影刺客也叫不回來了，他遁入陰影后無法再進來。
應當還是禁制的問題，之前在弓長村的祠堂就出現過類似情況。
折騰好一會兒無果後，陸凡回到入口處，打算清理碎石生生搬出來一條通道。
這個方法看似是可行的。
溶洞坍塌又如何，些許石頭塊而已，無非是大了點。
更何況他有石頭怪當苦力。
說干就干！
很快，石頭怪開始幹活。
看著他們哼哧哼哧搬運石頭，陸凡乾脆先回主世界【避一避】。
這裡太邪門了，有股不受控制的感覺。
當他返回主世界後，偶然間扭頭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怎麼會這樣！」
世界門的另一邊壓根不是溶洞裡！
一片荒野，白霜猴子等人皆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包括石頭怪、暗影刺客。
再遠一點則是一群蛾變人，同樣也是目光呆滯。
哪有什麼山，哪有什麼溶洞！
「咕咚」
陸凡艱難咽了口唾沫，心說有點鬧大了吧？
一座山，他在裡面戰鬥過，他甚至用震盪之力轟碎過石壁。
陸凡目光不斷環視世界門另一邊，終於，在曠野中唯一一棵大樹下找到端倪。
那是黃十三面朝的方向，約莫有百十米遠。
大樹下是一張薄薄的金紙，懸浮在半空中，散發奇異光芒。
「天書！」
講真的，陸凡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動懸浮，還散發神光天書。
之前的天書沒有神異展露，唯一算神奇的就是它們的材質。
只有接觸之後，才能細細體悟到天書的神奇之處。
陸凡看了一會兒，心頭有些許猜測。
他切回主世界，拿出擱置良久的攝像頭、機械狗、連接線這一套。
一番擺動後重新啟動。
之後，陸凡本人不進去，而是遙控著機械狗和攝像頭進去。
果然，很輕鬆就成功了。
機械狗屁股後面掛著連接線，不緊不慢朝天書的方向走去。
當機械狗走到天書下面時，陸凡並沒有操控機械臂伸出，而是直接走進大靖世界。
再低頭去看，手裡遙控器什麼的都在，但是連接線斷了。
場景也恢復到了溶洞裡，石頭怪還在哼哧哼哧搬運石頭。
陸凡撿起電線，甚至能看清裡面的線頭。
「牛逼，太牛逼了！」
他忍不住讚嘆幾聲。
這是假的！假的！
首先，陸凡本人見過斷掉的電線，但他沒見過連接線斷掉的切口是什麼樣。
他一個現代人都沒見過，天書更不可能見過。
可眼下他卻【看見了】連接線切口。
「假的，都是假的！」
陸凡苦笑一聲。
今天，他算是徹徹底底領教了【幻術】的威力。
他看到的連結線切口是假的，也不是誰偽裝出來的。
幻術沒有製造出此類場景，但是直接欺騙了陸凡的【思想】，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
陸凡再度打開世界門，選擇返回。
果然，場景又恢復正常，連接線好好的，機械狗也好好的。
他本想操控機械狗拿下天書，突然，黃十三動了。
「嗯？」
見此情形，陸凡當即停下手中動作認真觀察。
黃十三先是跑了一段路程，而後來了個急剎車。
他似乎遇見什麼危險了，焦急的在原地踱步。
最後下定決心，一咬牙直接沖了出去。
啪——
他做出一個高空墜落的姿勢，而後【重重】摔倒在地。
這一摔，竟然口鼻出血。
明明只是一個平地摔！
「我草！」
陸凡爆了句粗口，眼瞅黃十三被摔得氣若遊絲，趕忙操控機械狗把它拖到世界門附近。
黃十三進不來，但陸凡可以伸一隻手進去。
按照預想，他應該是可以摸到黃十三並發動復愈之力的。
可當他手伸進去後，畫面頓時變換，再度回到溶洞裡。
這次是主世界變成溶洞。
陸凡頓了頓，堅定意念，穩住心神強行發動復愈之力。
下一秒，主世界恢復，他的手也摸到了黃十三。
「媒介！」陸凡一臉肯定道。
在那一刻，他的手臂就是媒介，幻術以此影響到了【眼睛、思維】。
甚至還有更誇張的。
陸凡在溶洞裡釋放復愈術解除幻術，他以為自己釋放了，其實壓根沒有釋放。
【欺騙思維】。
這會兒，陸凡已經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他很聰明很有悟性，但不代表可以瞬間理解幻術，這是專業特長問題。
不過沒關係，黃十三擅長此道，今天這魘禱術算是他的機緣。
他方才突然開始奔跑，顯然是距離【悟透】就差最後一步。
用復愈之力給黃十三治好傷後，陸凡收回手。
此時，在黃十三的視角里他仍舊處於幻術中。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已經成功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一手拖著下巴，做沉思狀看著眼前的萬丈懸崖。
在十日灼燒幻境中，他成功找到破綻並喚醒白霜。
之後場景就變了。
身處山頂處，前面是萬丈懸崖，過去之後便是天書。
黃十三以為這是考驗，膽怯者得不到真法。
但很顯然他猜錯了。
悶頭跨過去肯定會被摔死。
這次，黃十三再度小心翼翼來到懸崖邊。
咽了口唾沫後，他伸出小爪子輕輕晃動。
嘩嘩嘩——
一陣樹藤纏繞的聲音，緊接著一條藤蔓組成的大橋出現。
他小心翼翼伸出腳踩了踩，結果一個不小心直接落空，又重重摔倒在地。
陸凡：「」
要不是老爺我有掛，今天你就真的掛了。
他再度給黃十三恢復一番。
這廝清醒過來後，記憶仍舊被【欺騙】。
他只知道自己【活過來】了，並且保留之前的經驗。
但對於不合理之處完全忽略。
這次，黃十三在懸崖邊蹲了很長時間。
直至一片烏雲飄過來，電閃雷鳴開始下雨。
感受雨點落在自己身上，黃十三撓了撓頭，似乎有了幾分明悟。
他伸出爪子晃了晃，嘴裡念念有詞。
很快，一座土橋拔地而起，將兩個懸崖連接起來。
這還沒完。
黃十三繼續施法，兩座大山開始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在劇烈的搖晃下，大山合攏，那條深不見底的懸崖消失不見。
這次黃十三沒有猶豫，四肢著地飛快奔跑起來，並且平安拿到天書。
而在陸凡的視角中，黃十三揮了揮爪子，而後便開始跑動，直奔天書而去。
「我草？這廝到底領悟了什麼？」
在他一臉懵逼的空擋，黃十三盤膝而坐，開始感悟天書。
白霜等人也紛紛醒過來。
見狀，陸凡收回機械狗，閃身進入大靖世界。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黃十三還在感悟魘禱術，他各方面都差陸凡很多，預計這次時間不會短。
在他開始感悟天書後，一切幻象都消失了，大傢伙也都醒了過來。
蛾變人和弓長村那些一樣，四處亂竄尋找活物攻擊。
最終被暗影刺客以鏈勾困住，分出幾個人押送至京城給許督。
陸凡在黃十三身邊生了一堆篝火，靜靜等候。
猴子縮在他懷裡和袈裟搶地盤，白霜則是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
能明顯看出，兩人眼裡都有心有餘悸之色。
他們醒來之後都獲得了之前的記憶，也明白自己陷入幻境中。
這會兒著實被嚇壞了。
緩過來勁兒後，兩人都和陸凡說了在幻境中的遭遇。
白霜：「我我那個幻境就十個太陽，我是天生金行，怕火很正常的。」
她支支吾吾道。
空空：「我的幻境冷得很，我們走著走著突然就下雪了！」
「還好有一堆取之不盡的柴火，要不然我就被凍死了。」
他的幻境簡單卻有效。
很顯然，【性格單純】不是對付幻境的辦法。
對付單純的人，幻境自然有更單純直接的手段。
「那取之不盡的篝火就是破綻，幻術一定有一個【命門】在，也就是破綻。」
陸凡緩緩解釋道：「當你意識到自己陷入幻境後，就要著手找到這個破綻才行。」
「如果我意識到身處幻境，選擇直接破開呢？我是說摧毀幻境中的一切！」
白霜仰著小臉，可憐巴巴問道。
她被幻境折磨壞了，這會兒想想都害怕。
「我勸你最好不要。」陸凡淡淡說道。
「你能分清我是幻境還是真人？要不你提劍砍我一個試試？」
幻術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此。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
找不到破綻就無法確定是不是幻術。
真要是提劍大殺特殺，甭管是不是幻術，都中了施術者的詭計。
「」
白霜聽了陸凡的解釋，頓時一臉委屈，尖叫一聲把頭埋進他的臂彎不肯出來。
「太可怕啦，我討厭幻術啊啊啊！」
看她這幅樣子，陸凡當即明白，她的幻術應該不僅僅是十個太陽那麼簡單。
倒是袈裟沒啥反應，他應該也陷入幻境，但沒受什麼影響。
這廝還不會說話，陸凡也無法得知他在幻境中經歷了什麼。
畢竟是小狗狗的幻境，或許是一個只有肉骨頭的世界？
亦或者滿是邪祟的世界。
袈裟會『666』驅邪，最不怕的就是邪祟。
這時，黃十三眼皮動了動，結束躺屍狀態。
「我悟道啦~」他大叫一聲，原地蹦躂老高。
「你悟到什麼啦？」
空空探出頭詢問。
白霜也報以好奇的目光。
「嘿嘿嘿。」
黃十三狡黠一笑，用眼神向陸凡請示。
得到授意後，他輕輕吹了一口氣，頓時天地間風雲變色。
一座大山拔地而起，正是眾人來時的山腳下。
「這」白霜兩眼發直，被幻術支配的恐懼再度浮現。
倒是陸凡，打量一番後連連點頭，最後手指天上：「下次記得把月亮遮一下。」
眾人一聽紛紛抬頭，並未發現什麼端倪。
「是破綻嗎？」白霜好奇道。
「我看你真是被嚇迷糊了，這麼膽小怎麼當大總管啊！」
陸凡屈指一敲她的額頭：「誰家的星星跟著月亮一起亮！」
「！！！」
白霜猛地反應過來。
月明星稀，如果月亮特別明亮，星星就顯得很稀疏。
這是基本常識。
此時眾人頭頂的天空，不僅月亮又大又圓，就連星星也綻放光華。
黃十三被點破命門後，當即泄了氣：「我做不到啊老爺，一定要有個破綻的。」
「這是大規模環境，和迷惑對方心智的幻術不一樣。」
幻境是製造出一個完全不同的場景。
而幻術是一個大類，廣義上的幻術其實是【遮眼】。
而黃十三之前對周強施展的幻術又是另一種，俗稱【迷心竅】。
將所有幻術結合起來，再輔以幻境，這才是最厲害的大型幻術。
僅次於以假成真，影響現實。
陸凡點點頭：「這個就沒辦法了，你必須自己一點點完善。」
幻境可以困死敵人，但幻術不行。
各有各的好，看具體情況再決定怎麼用。
這時，黃十三跑到陸凡肩上，在他耳邊低語一番。
「還有這回事？」
「對！」黃十三一臉肯定。
幻術中的五行也大有講究，也可以引動五行變化，但卻是另一種體現方式。
「你和我細說一下。」陸凡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黃十三把他在幻境裡經歷的說了一遍，還加上自己的感悟。
聽完之後，陸凡一整個陷入沉思。
黃十三的意思是，之前這座山就是真實存在的。
不是【欺騙】的真實存在，而是有這座山。
這才是魘禱術的精髓之處。
身處這座山中，如果有人【搬】出一塊石頭，那就真的有一塊石頭。
前提是不離開幻境範圍。
打個比方，在幻術範圍內，一個人用石頭砸死另一個人。
死掉的那個人真的死了，而且是被石頭砸死的。
將視角拉到【上帝視角】去看就會發現這樣一幅場景。
兩個人明明都是滿臉呆滯站在原地，但其中一個頭上莫名其妙出現傷口。
如果環境中他被砸爛腦殼，現實中他的腦殼也爛了。
想造成這種現象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石頭】必須存在。
石頭存在的前提，必須是施術者點亮五行之土。
陸凡想了好一會兒才繞過來這個彎。
很抽象，太特麼抽象了。
五行幻術的這種用法下限是固定的，上限則是取決於施術者。
不光要有道行，更要是一個真正的幻術大師！
陸凡琢磨一番，伸手凝聚出一個水球。
以黃十三的道行，還做不到【欺騙】他的思維，所以這個水球是真的。
他將水球轉變為冰球，然後隨手從地上撿了顆石子將冰球砸爛。
這時，黃十三也秒懂陸凡的意思，跟著撤掉幻境。
眾人的視野一下從山腳拉回平原。
而陸凡左手的石子消失不見，但右手的冰球爛了。
看痕跡明顯是被石子砸爛的。
「我草？」
他有些發蒙。
「這便是以假作真了老爺。」黃十三神神秘秘說道。
「我在傳承過後，大概猜出來那神仙索是如何做到的了。」
幻術玩的就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而且要從【低】到【高】兼備，從【狹】到【廣】俱全，這才算一套完整的幻術。
陸凡聽的若有所思：「真正的幻術沒有明顯短板。」
打個比方，攝影機。
按理說攝影機是幻術的克星，可幻術想要影響他方法也不少。
最基礎的做法就是以超凡力量影響電子元件，使其出現雪花。
然後就是看攝影機的【人】。
就好比陸凡身處天書幻境之中，看似發動復愈術驅逐異常狀態，實則根本沒有。
而反饋出來的效果就是【復愈之力無效】。
攝影機也是如此，明明拍到的是一片空白，但看攝影機的人被影響了，所以看攝影機的畫面仍舊是幻術。
同時還可以將某個物品當作媒介，看見此物品便觸發幻術。
這屬於欺騙的精髓用法，影響中術者思維。
陸凡細細琢磨一番，不由得感慨一聲：「果然，幻術自古以來就有傳說，不應該僅僅是迷惑心智的障眼法。」
隱身術的盡頭是【正立無影】。
幻術的盡頭是以假成真。
「你要好好感悟，如果將來能抹去幻術中的破綻，那便是真的大成了。」
一聽這話，黃十三臉色頓時有些怪異。
「老爺，你怕是不知道內情。」
「嗯？什麼內情？」陸凡一怔。
黃十三深吸一口氣，認真說道：「若是沒有任何破綻的幻境，那就徹徹底底成真了！」
「也代表我對【幻術】這一道完全掌握。」
「借幻術得道便是如此啊！」
「」
「我草！」陸凡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得道得道，得到某個道。
常人修行的【得道】，屬於自身道果。
而借某物（概念）得道，也是一樣的。
自身修行找不到出路，可以尋一【道】感悟，藉此得道。
比如燃燈用定海神珠得道，黃十三也可以用【幻術】得道。
定海神珠是真實存在的物件，但幻術（魘禱術）在天地間，同樣也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陸凡看了一眼黃十三，悠悠感慨道：「你小子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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