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二號皺著眉，盯著宋青小看。

他衣著齊整，看起來不像是休息時被打擾，急著起身的模樣，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

宋青小想到自己之前運轉靈力的情景，二號極有可能與她一樣，屬於修習神識、靈力一類。

但此時不是探究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定了定神，開門見山的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你有沒有碰到過手機？」

她在說話的時候，二號的表情剎那間就變了，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宋青小不會半夜三更無的放矢。

他本能的往後看了一眼，隨即閃身出來，並拉上了休息室的門。

這樣的動作表明休息室里極有可能還有其他的人，宋青小閉上了嘴，側身往外退，休息室的另一側傳來有人起身的響動，沈隊長的聲音響起：

「范老師，有案子嗎？」

「沒有。」二號頭也不回，「有人來找談點私事。」

想來應該是昨晚沈隊長加班太晚，臨時歇息在了警衛廳里。

一聽說二號聊的是私事，沈隊長重新又躺了回去，發出細微的『西西索索』的響聲。

那聲音雖說輕細，但在宋青小與二號這樣的修練之人耳中，卻又份外分明。

休息室里除了沈隊長，此時應該沒有旁人了，那聲音有些空曠，無端讓宋青小想起了自己先前撥打楊小姐電話時，電話那端在後來發出的聲響，頓時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有什麼線索？」

兩人出來站在走廊上了，二號才冷聲問了一句。

他這話一問完，宋青小不由自主笑出了聲音：「二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二號實力非凡，養成了他驕傲的脾性，現實中極有可能也身居高位，說話習慣了居高臨下的。

可這裡並非現實，兩人只是需要相互合作的關係，宋青小也並非他隨從、下屬，沒必要低聲下氣。

她來找二號，擔憂的是『楚小姐』復活這事兒邪門兒，多個試煉者多個助力。

這一次任務極有可能需要的是多人合作，不代表她願意慣著二號這脾氣。

就算二號本事過人，但真正動手，宋青小憑藉匕首、九字密令的存在，也未必怵他。

二號聽聞她的話，不由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從進入任務場景以來，這是宋青小第二次對他態度不大恭敬。

昨日下午他試探過宋青小實力，神識略低，但身上竟有靈力，且頗為古怪，似是含寒冰之氣，且異常凌厲。

那會兒他第一次被宋青小頂撞，有意給她一個教訓，那時她竭力抵抗，神識應該是消耗大半的，強撐著回到警衛廳，應該也是倒頭暈睡，才能養回些精神。

但這才沒幾個小時功夫，她看起來精神飽滿，且氣息平穩，看樣子竟像是已經恢復了的樣子，實在不容小覷。

他臉頰肌肉微微一緊，眼瞼處擠出几絲褶痕，手指動了動，最終放了下去，化為一聲冷哼。

「沒有！」二號咬緊了腮幫子，這話像是隔著牙縫鑽出來的，「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回答了問題之後，宋青小也不計較他問話時難看的臉色，正色道：

「昨晚我打了秦恆電話，告知了他楚小姐身死的消息，但幾分鐘前，秦恆打電話來說，」她頓了頓，二號神情不變，但那拳頭卻已經握緊，顯示他此時內心並不如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楚小姐沒死。」

「怎麼可能？」

二號想過千百種可能，畢竟能讓宋青小特地在此時來尋自己，他已經猜到不可能是什麼尋常事。

但宋青小說的話，卻一再令他吃驚。

一則楚小姐丈夫的電話從昨日下午到晚上都是打不通的，這一點經過物業管理處的女人及警衛廳的人認證。

楚小姐的屍體被拉回警衛廳后，確認她是意外死亡后，警衛廳的人試過聯絡其家屬來領屍，但一直沒將電話打通出去。

這中間必有緣故，二號猜到應該是陰靈作祟。

但當時他的念頭全放在楚小姐的陰魂及接近楚小姐的那支手機上，並沒有在意過此事。

憑他的本事，要想撥通秦恆的電話，是輕而易舉的，他看得出來宋青小與三號都不擅此道，認為這次的任務，主動權極有可能全在自己身上，因此並不著急辦此事。

二號當時的想法是，找到楚小姐的鬼魂，將其打得永不超生，再滅絕楚家其他人找秦恆報復的可能，這次的任務基本就可以算是完結。

他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找出楚小姐的鬼魂，也沒碰到那支極有可能藏鬼的手機，宋青小竟然有本事衝破怨障，將電話打了出去！

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此時從宋青小口中聽到她說，秦恆提及『楚小姐』沒死！

他情急之下本能出聲，宋青小猜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在此之前，她聽到秦恆這麼說時，她與二號的表現是一模一樣的。

「隨後我打了楚小姐的手機。」

二號此時並沒有去問她哪來的手機號碼這種廢話，而是急著追問：「然後呢？」

「手機被接聽了，傳來了下午打電話時，響起的電話鈴聲。」她想起當時的聲音，身體彷彿已經有了自己的記憶，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豎立，腦海里又縈繞著那女人又尖又細的唱腔：「如花美眷，終不敵似水流年~~山盟海誓，也不過過眼雲煙~~~」

她閉了閉眼睛，腦海里的聲音越發清晰，如魔音穿耳似的，最後化為一聲粗嘎的哼聲，識海似是隨著記憶，再一次被攪動，她深呼了一口氣，平復自己一瞬間紊亂的呼吸。

「最後有雜聲，且接電話的『人』哼了歌。」

「不可能！」二號聽到這話，越發不敢置信，神情也更加嚴厲，他有些急促的開口：

「就算陰魂附在手機上，以手機為媒介，但人死之後，身死魂存，陰魂不過一道靈體，藉助物品、利用精神力傷生人魂而已。」他有些激動，「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她說話，你怎麼能聽得到呢？最多不過放放你說的歌，弄出一點兒雜音，她剛死不久，就算戾氣再重，也不成氣候，難以出聲的。」

他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宋青小，語氣有些重：「你是不是聽錯了？」

「什麼是放的歌，什麼是哼的歌，我清楚得很。」宋青小也懶得與他爭辯，拿出兜里的手機：

「這是『她』出聲的那一瞬間，我手機的異變，你看看。」

那手機才剛掛斷電話不過幾分鐘時間，可是邊角地方已經開始脫漆，彷彿在陰暗潮濕的角落發霉腐朽了許多年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人為使用的痕迹！

手機表面玻璃裂開，上面結著一種明艷的綠色霜膩，那顏色在手機表面顯得份外醒目，十分詭異。

二號看到手機的一剎那，大驚失色，不由自主伸手來奪：

「好重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