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然而就在蒙特副校長對格林德沃參加校長選舉表示同意時，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格林德沃轉過身，看到原本已經挪到了台下的克魯姆再度回到了演講台上，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憤恨。
「怎麼可以讓他參選校長？他是一個殺人犯！」克魯姆大聲喊道，「六十年前就是他殺死了我的祖父！」
「維克多爾，別亂說話……快從那裡下來！」蒙特被克魯姆突如其來的抗議嚇了一跳，趕忙慌亂地制止道。
他生怕格林德沃一個不高興，就把這位魁地奇的明星選手殺害在當場。
同時，蒙特心中又多出了一絲希冀——
如果格林德沃真的惱羞成怒地殺死了克魯姆這位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會主席，他就天然與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站在了對立面，很難再獲得學生們的支持。
事情若是真的按照這樣發展，蒙特認為自己還有那麼一絲可能獲得校長的位置……
然而，幾十年的牢獄生涯並沒有讓格林德沃蠱惑人心的水平有絲毫下降。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眼睛裡還帶著一絲歉意。
「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很抱歉。」格林德沃輕聲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位克魯姆先生……親人逝世是一件無比令人悲傷的事情。」
一邊說著，他一邊深深地嘆了口氣，「當年那場戰爭死了很多人，其中有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成員、有各個魔法部的傲羅、有很多與我理念不合的巫師們……」
「但是！」格林德沃的話鋒突然一轉，「但是……我的朋友們、我的眾多兄弟姐妹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很多人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而逝去，就像你的祖父一樣。」
「我不認同你對我的評價，克魯姆先生。與其說我是一個殺人犯，我更認為自己是一名鬥士！為了偉大理想而奮鬥的鬥士！」
「我的確傷害過其他人，這一點不可否認——但我們路上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為了巫師能不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中……」
「你認為我做錯了什麼嗎，克魯姆先生？」
格林德沃深深地看著克魯姆，臉上仍然是那種憐憫、溫和的笑意。
克魯姆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本就不善言辭，面對格林德沃的伶牙俐齒，根本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角度。
「你……你這是狡辯！」克魯姆只能磕磕絆絆地回嘴道。
「是啊，我的確是在狡辯。」格林德沃不僅沒有反對，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因為那一場戰爭的最後是我輸了，無論我怎麼狡辯，我都是失敗的那一方……而歷史則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為此，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你們真的相信魔法史上所描述的一切、國際巫師聯合會對我的評價、還有長輩口中對我的批判……都一定是正確的嗎？都一定是真實的嗎？」
隨著格林德沃的話語聲落下，大廳里逐漸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本就有眾多格林德沃崇拜者的德姆斯特朗學生們，此時不由得開始懷疑歷史的真實性……這樣一個極具個人魅力、溫和從容地和大家談話的巫師，怎麼會像外界評判中那麼不堪呢？
其中一些熱血的小巫師更是直接化身成為格林德沃的忠實擁躉，覺得一切對他的負面評價都是戰爭勝利者故意抹黑造成的。
而蒙特副校長則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知道，格林德沃的演講早在克魯姆衝上台的時候便已經開始了。
這位黑魔王根本不用挑選合適的時間與地點，隨時隨地都可以把自己的思想傳遞給在場的所有人。
克魯姆還想接著反駁，然而格林德沃沒再給他攪亂氛圍的機會，用湛藍的雙眸看了他一眼。
「克魯姆先生，先回到你的座位去，接下來這裡交給我吧。」格林德沃溫和地說道。
他的話語仿佛具有魔力一樣，克魯姆一下子失去了神智，順從地點了點頭，從演講台上走了下去，回到了自己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格林德沃可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無聲的奪魂咒用在此處剛剛好。
而場上的氛圍已經漸漸熱烈，沒有什麼人在意克魯姆的異常，只當他被格林德沃說服了，選擇放下了祖父那一輩的仇怨。
格林德沃嘴角翹起一個滿意的微笑，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演講台的最前端。
他沒有制止那些交頭接耳的學生，直接在這片熱切的氣氛里，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各位出色的德姆斯特朗後輩們，很高興見到你們！」
「德姆斯特朗是整個魔法界最偉大的魔法學校之一，我曾經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當然，我比台下的這群畢業生要更差勁一點，因為我還未完成學業就被校長給開除了。」
大廳里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格林德沃的自我調侃無疑拉近了自己和學生們的距離，也讓那遙不可及的黑魔王形象變得更加真實可見。
「我們都知道，德姆斯特朗從來不招收麻瓜出身的巫師，在座的每個人體內都流淌著最純淨的巫師血液，你們都是對魔法界最忠實、最堅定的那批人，會為了魔法的延續而一直奮鬥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那場戰爭中失敗了，輸給了鄧布利多。」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真的做錯了，於是我答應他，解散了我費盡心血建立的組織，不再發起戰爭；然後我被束縛在一個小小的牢房裡面，一待就是五十年。」
「直到今天，我出來了，卻看到魔法界的現狀與五十年前沒有什麼不同，甚至被加速發展的麻瓜社會壓縮地更渺小了……所以我再次確定，我當時的做法是正確的。」
「如果放任魔法界再像鄧布利多那樣對麻瓜妥協，那麼我們的生存空間將會被麻瓜一壓再壓；遲早有一天，魔法界將只剩下一隅之地，只剩下寥寥幾個巫師在麻瓜的壓迫下苟延殘喘！」
格林德沃高高地舉起了一隻手，表情凝重、嚴肅到無以復加。
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都消失了，整個大廳一片寂靜。
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演講台上的格林德沃，看著他一語道破魔法界愈發嚴重的問題。
有些教授的神色十分緊張，他們生怕格林德沃說出要再度發起戰爭之類的話語，害怕他把德姆斯特朗牽扯進新一個漩渦的最中心。
格林德沃看到了他們緊張的表情，輕輕地笑了笑。
「放心，你們不用太過緊張。」他說道，「我已經老了，沒興趣再發動另一場戰爭來證明自己的對錯，也沒理由再用更多的鮮血去澆灌這一場看不到終點的道路。」
「我現在只想給這個魔法界留下點念想，把自己的思想傳遞下去。」
「你們這些年輕人才是魔法界的未來，即便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魔法界重見天日的那一天，也希望這顆自由的種子能夠一代代在你們中間傳承下去，一路讓巫師的未來愈加光明。」
「如果有人願意將這份思想傳承下去，那就請舉起你們的魔杖吧！」
大廳里先是安靜了一剎那。
下一刻，在場的所有學生同時站了起來，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魔杖。
無數道火花魔咒匯聚在一起，像是無數顆冉冉升起的繁星，在這座大廳的上空映照出無比閃耀的光芒。
「謝謝你們的支持，歷史會永遠記住這一刻！」
「我已經看到，魔法界的未來有你們每個人的身影，你們讓魔法的光輝更加耀眼！」
這場校長選舉已經毫無懸念了。
除了克魯姆這種與格林德沃真的有深仇大恨的學生，幾乎所有人都為格林德沃投了票，就連一些年輕的教授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火熱，舉起魔杖朝天花板上施放了火花魔咒。
今天也的確是歷史性的一天。
上一代黑魔王竟然成為了德姆斯特朗魔法學校的校長，而且過程中沒有任何壓迫或是威逼利誘，反而是以一種眾望所歸的披靡姿態順利上位！
大廳的一角，有一隻英俊的蝙蝠倒掛在一根房梁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德古拉想起來，鄧布利多曾說過，格林德沃在紐蒙迦德禁閉了五十年，似乎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了後悔。
從今天格林德沃的演講以及舉動看來，他其實沒有後悔，仍然認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但是格林德沃確實有所改變。
他不再企圖通過暴力手段解決問題，沒有了再次發動戰爭的念頭，只是想把自己的理念傳遞下去。
魔法界確實越來越小了，德古拉對此有著最為明顯的感受。
一千年前，一切麻瓜觸及不到的位置，如高山、深林、大湖中心，都是巫師隨意活動的領地。
然而隨著麻瓜的技術不斷發展，可以探索到的地域越來越廣闊，巫師的活動空間也相應地被壓縮地越來越狹窄。
到了現在，對角巷都要從麻瓜的街區中用魔法硬生生擠出一片狹小的巷子；小巫師們上學還要進入麻瓜的車站，從兩個麻瓜站台之間進入巫師們的專屬列車……
等到麻瓜的技術繼續發展下去，他們是否能夠發明出能夠探查到魔力的機器呢？
德古拉不敢確定，但是這也證明格林德沃的理論在很大程度上是有一定道理的。
當然，其實鄧布利多也沒有錯。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魔法界的普通人不受到戰爭的侵害，減少巫師的傷亡也是維護魔法界發展的重要措施。
鄧布利多這些年沒有解決好麻瓜與魔法界的衝突問題，也是因為總有伏地魔等到處搞事的黑巫師等著他去處理，使他無暇他顧。
到了現在，到底誰對誰錯已經分不太清楚了。
……
就在上一代黑魔王剛剛把自己打造成一位和鄧布利多差不多身份的校長時，另一位黑魔王正在聽下屬交待他打探到的情報。
「西弗勒斯，你是說……鄧布利多現在持有的魔杖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老魔杖？」伏地魔摩挲著自己手中原本的魔杖，眼神中閃過貪婪的光芒。
「是的，主人。」斯內普平靜地說道，「我也是偶然發現鄧布利多最近在研究死亡聖器，時常把自己的魔杖和死亡聖器的圖桉作對比，才得到的這個結論。」
「怪不得……怪不得那個老東西這麼大歲數還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伏地魔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如果我能獲得那根最強的魔杖……」
他突然收斂了貪婪的情緒，對斯內普吩咐道：「西弗勒斯，這件事我要妥善做出安排，你誰都不要告訴！」
「我明白。」斯內普頷首道。
「好了，你下去吧。」伏地魔說道，「別離開霍格沃茨太久了，小心被鄧布利多懷疑。」
斯內普微微彎了下腰，然後轉身離開了伏地魔所在的這座陰暗的老宅。
然而正當他準備幻影移形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一頭亂糟糟的烏黑長髮擋在了斯內普面前。
「有什麼事情嗎，貝拉特里克斯？」斯內普澹澹地問道。
「其實你心裡應該很明白才對，斯內普。」貝拉特里克斯·來斯特蘭奇用懷疑的眼光瞪著他，冷冷地說道，「我不信任你。」
斯內普嘴唇卷了起來，嘲諷地看著貝拉特里克斯那張怒氣沖沖的臉。
「說說吧，總要有個理由，」他說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有一百個理由！」貝拉特里克斯看了伏地魔所在的宅院一眼，確定他聽不見兩個人的對話，這才大聲說道。
「從哪兒說起呢——黑魔王失勢時，你在哪兒？他消失後，你為什麼不做任何努力去尋找他？這些年來，你在鄧布利多手下苟且偷生，究竟做了些什麼？」
「另外，黑魔王復活後，你為什麼沒有立刻回來？幾個星期前，我們奮勇戰鬥，為黑魔王奪取預言球時，你又在哪兒？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斯內普，哈利·波特為什麼還活著？他有五年時間可以隨你任意處置！」
她停了下來，胸脯劇烈地起伏著，面頰漲得通紅。
斯內普澹澹地看著她，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就只是這些嗎？」他輕蔑地問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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