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崇拜波特，是嗎？」德古拉放緩了語氣，輕聲問道。

  「不止是我……我們所有的家養小精靈都很崇拜他。」多比呻吟著，更多的眼淚滾落到他破破爛爛的枕套上。

  「但願他知道，他對魔法世界裡我們這些卑微的、受奴役的小人物意味著什麼！多比沒有忘記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勢力最強大時的情形，這位教授先生！」

  「那個時候，人們像對待害蟲一樣對待我們這些家養小精靈……當然啦，他們現在仍然那樣對待多比。」

  多比一邊說著，一邊拿身上髒兮兮的枕套擦了擦臉，「可是總的來說，自從哈利·波特戰勝了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之後，我們這些小精靈的生活已經大有改善了。」

  「哈利·波特活了下來，邪惡魔頭的統治被打破了，這是一個新的開端。對於我們這些卑微的、認為黑暗的日子永遠不會結束的家養小精靈來說，哈利·波特就像希望的燈塔一樣閃耀著……」

  「這我倒是有些理解了。」德古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前段時間見過一個名叫克利切的家養小精靈。他根本沒被伏地魔當做人看，甚至沒有把他當做一個活生生的生物，而僅僅是拿他當做一個試驗魔法的工具。」

  「啊！」多比忽的捂住了耳朵，呻吟道，「別說那個名字，先生！那太可怕了！」

  「好吧，你接著說。」德古拉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為什麼你如此崇拜哈利·波特，卻反而想要用遊走球把他從掃帚上砸下來摔死？」

  多比的行為引起了德古拉的好奇。

  身為一個家養小精靈，未經過主人的允許就擅自行動這件事就已經挺奇怪了……更怪異的是，他居然一邊在口頭上對哈利感恩戴德，一邊在實際行動上操控遊走球砸哈利的腦袋。

  「不，不是這樣的！多比從來都沒想過讓哈利·波特掉下掃帚摔死！」多比情緒激動地說道，「多比想挽救哈利·波特的生命！受了重傷被送回家，也比待在這兒強！多比只希望他稍微受點兒傷，然後回到家裡歇著就好了！」

  「但這好像不太合理吧？」德古拉挑了挑眉，「你所說的稍微受點傷，我認為龐弗雷夫人隨隨便便就能治療好，根本不會給波特回家休養的機會。」

  「但……但是多比也沒有想到其他辦法……直到今天才有了一點點想法，卻被教授先生阻止了……」多比哭喪著臉，喃喃道，「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已經回來了，而且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恢復到以前的實力了……」

  「他恢復實力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霍格沃茨找哈利·波特報仇……多比不能讓哈利·波特留在這裡，因為歷史即將重演，而這次那個大魔頭絕不會犯上次那樣的錯誤——」

  說到這裡，多比的話語勐然間停滯了下來。

  他呆住了，驚恐萬狀，接著便從面前的辦公桌上抓起德古拉的紅酒瓶，狠狠地向他自己的腦袋上敲去，低聲痛苦地都囔著：

  「壞多比，很壞很壞的多比……居然說出了主人要嚴格把守的秘密……」

  然而就在紅酒瓶快要敲在多比皺巴巴、光禿禿的腦袋上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突然被定住了。

  「教授先生，您不要再阻止多比了！多比說出了不能說的秘密，必須要懲罰自己！」多比還以為德古拉是在阻止他自我懲罰。

  德古拉嘴角抽了抽，臉上拉下了幾道黑線。

  「我並不想阻止你懲罰自己，多比。」他沒好氣地說道，「但是在你懲罰自己的時候，能不能別拿我珍藏的紅酒當武器？」

  德古拉隨手一招，把多比手裡的那個紅酒瓶收了回來，順便拿出高腳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鮮紅的酒液。

  優雅地品過酒以後，德古拉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再度把視線挪回了這隻特別的家養小精靈身上。

  「你的身份似乎不簡單呢，多比。」他的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笑容，「能知道伏地魔復活的事情，而且還能了解到伏地魔復活以後最想要去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是誰家的家養小精靈這個問題的答桉……範圍可太小了。」

  德古拉似笑非笑地盯著多比的眼睛。

  「別說了……嗚嗚嗚別說了……」多比的淚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多比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多比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家養小精靈……」

  然而德古拉卻完全沒有在意多比悲傷的情緒，緊接著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主人是盧修斯·馬爾福吧？」

  多比的哭泣驟然停止了，他張大了銅鈴般的大眼睛，驚駭欲絕，結結巴巴了半天沒吐出一個完整的單詞出來。

  看到多比的表現，德古拉便已經知道自己沒猜錯了——

  「能夠得知伏地魔恢復實力的具體情況的，應該也只有那幾個參加了地堡會議的食死徒了，這並不難猜。」他漫不經心地說道，「而且那些食死徒也大多是前去參加了會議以後才能知道伏地魔的具體情況，自然不可能再那之前就讓你偷聽到消息。」

  「除此之外，現在他們盡力撇清跟伏地魔的關係還來不及呢，完全不可能大肆在家裡談論伏地魔恢復實力的事情，更不可能把消息透露給家養小精靈。」

  「所以你這種落後的消息想必不是從你的主人那裡偷聽到的。」

  德古拉輕笑了一下，凝視著多比的眼睛，「不好意思了，我對家養小精靈有點臉盲，沒發現你就是那個扛著坩堝出現在地堡會議間的小精靈。我說我怎麼會覺得一隻家養小精靈眼熟呢！」

  原來，當多比被盧修斯和伏地魔叫到旁邊懲罰自己以後，在伏地魔煉好藥之前——

  多比因為實在是看不下去伏地魔復活而歸的景象，只能悄悄地離開了那個會議間，換個地方懲罰自己。

  因此，多比也錯過了德古拉和里德爾聯手坑了伏地魔一把的局面，還以為穩操勝券的伏地魔已經徹底歸來了，內心亂作一團。

  為了保住他所崇敬的哈利·波特，他咬了咬牙，從馬爾福莊園離家出走了。

  聽了德古拉一長串話的多比完全呆住了，好半天才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只感覺萬念俱灰。

  「多比……多比救不了哈利·波特了，沒想到霍格沃茨的教授竟然也是一員最核心食死徒……」多比絕望地呢喃道，「只有最核心的食死徒才能夠加入那場會議裡面，而且那個人居然還是一名偽裝成教授的黑巫師。」

  「我建議你換個說法，多比。」德古拉瞥了他一眼，「你如果說我是偽裝成黑巫師的教授，我的心情說不定還會好一點。」

  「多比……多比是不會向你這種黑魔頭的鷹犬妥協的！」多比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真有你的，多比，還順便把自己的主人罵了一頓。」德古拉嗤笑一聲。

  「哦不！」多比好不容易止住的淚珠，馬上又開始往下掉落下來，「多比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家養小精靈……」

  「算了，總感覺跟你交流有點困難……」德古拉終究還是失去了耐心，從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來。

  「走吧，我們直接去找你的主人，讓他來跟你解釋！」

  ……

  同一時間，馬爾福莊園張燈結彩——

  花園裡的樹叢上、房屋外的牆壁上、精緻的柱子左右……莊園的每一處都掛上的鮮艷、奢華的彩燈和充滿節日氛圍的鮮艷彩帶，就連時常在馬爾福莊園門口閒逛的花孔雀都被人在脖子上掛上了一場條的小燈泡。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會以為這個月剛剛過去的不是陰森詭異的萬聖節，而是熱熱鬧鬧的聖誕節！

  「盧修斯，黑魔王才剛走……我們這樣裝點房子真的合適嗎？」盧修斯的妻子，納西莎·馬爾福滿臉擔憂地問道，「要是讓別的食死徒看到然後泄露出去，你在黑魔王心中的地位恐怕會更加不利的吧？」

  「別擔心，納西莎。」盧修斯拄著自己的手杖，愜意舒適地在寬敞的後花園裡散著步，「黑魔王已經走了，我親眼看著他把自己燃燒成了灰盡！沒有個幾年的時間他是絕對回不來的。」

  「另外，我也不擔心被別的食死徒看到這件事情。畢竟……我的地位本就已經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

  盧修斯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後無意識地盯住了自己左臂內側的黑魔標記，不自覺間沉默了下來。

  如果說，盧修斯作為一個牆頭草，隨著各種各樣的風的吹動而決定頭向哪邊偏——

  那麼原本的風其實是吹向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方向的，盧修斯原本也略微傾斜向伏地魔這邊。畢竟那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大巫師，也是一個極為優秀的魔法天才，他更是擁有一整個食死徒的完整勢力。

  相比起明面上一個勢單力薄、孤家寡人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即便是傻子都不會站錯隊！

  然而直到萬聖夜的當天，在那間地下堡壘中，德古拉對伏地魔碾壓式的表現實在是把盧修斯看傻了。

  牆頭上的風向立馬就變了。

  盧修斯立馬從伏地魔的那邊徹底倒向了德古拉，決定以後在魔法部因政策產生的幾個不同派系「親鄧派」、「親伏派」、「自強派」之外，再額外創辦一個新的派別，名字就叫——

  「德古拉的狗腿子『派』！」

  當然，「狗腿子」只是盧修斯在當食死徒時，幾乎負責了全部的善後、買單、疏通關係等工作，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一點利益時，內心當中突然浮現出的一個詞語。

  他覺得自己如果繼續把食死徒這個危險的職業幹下去的話，堂堂純血家族家主就真的成了一個伏地魔的狗腿子一樣，整天只能趴在地上親吻伏地魔的腳尖，根本得不到自己應得的那些東西……

  而今，想起自己想要額外開闢的有關於德古拉的派別，盧修斯立刻就想到了「狗腿子」這個單詞。

  不過為了自己的面子著想，他還是會把這個派系很沒有創意地稱為「親德古拉派」，這個魔法部的派別目前只有他一個人……

  「盧修斯，我不是太理解。」納西莎·馬爾福疑惑地問道，「既然你已經選擇脫離食死徒的隊伍，為什麼還要時常保持著與其他食死徒的聯繫，甚至還打算隨時響應黑魔王的召喚呢？」

  「我們直接去找那位德古拉教授尋求庇護，難道不是對你、對我、對德拉科都更安全嗎？」

  「你不懂，納西莎，我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脫離食死徒的隊伍的，更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求得德古拉教授的庇護的。」盧修斯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用手杖戳了戳地面，「不論是到了哪裡，我們都需要相應的價值！」

  「馬爾福家族的家主還不夠有價值嗎？」納西莎·馬爾福皺起眉毛。

  「不，馬爾福家族的家主對黑魔王來說的確很有價值，但是對德古拉教授來說還差了很多。」盧修斯搖了搖頭，「黑魔王要的是收服純血、是統治魔法界、是獲得更大的力量！所以馬爾福家主的身份對他來說很有價值。」

  「但是德古拉教授則不同——德古拉完全不缺少財富，對他來說，馬爾福家族數百年積累的財產可能在他眼裡和窮鬼身上的零花錢沒什麼兩樣；而且他也對權力沒有任何興趣，只會嫌這些東西麻煩……」

  「德古拉想要的僅僅是數不盡的樂趣！」

  盧修斯沉聲說道，「而目前為止他最大的那個樂趣，就是處理掉那位對他來說沒有格調的黑魔王……正因為如此，我只有能夠不斷為他提供黑魔王的信息，才能夠擁有受到庇護的價值！」

  「但是那也太危險了……不是嗎？」納西莎擔憂地說道。

  「總比待在黑魔王手底下要前途遠大一些，我可不想馬爾福家族在我的手裡沒落下去。」盧修斯把手杖換了只手，摟住了妻子的肩膀，「好了，黑魔王已經走了，正是慶祝的時候。別聊那些緊張的話題！」

  「高興點，納西莎，至少這座被他們霸占了許久的莊園，終於又回到我們的懷抱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