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深邃幽謐、防護嚴密的地下堡壘當中，稀疏的黑霧從四面八方飄了進來，組合成伏地魔虛弱的身影。

  來到這座地堡以後，伏地魔明顯鬆了口氣。

  這裡是匯集了多個十分有錢的純血家族的財力、人力和物力鑄造而成的地下建築，也是他回歸以後讓食死徒們著手建造的、保密性最高的集會基地。

  雖然因為建造時間還太短的原因，地堡的構造、陳設以及裝潢目前都十分簡陋。但是在魔法界的各類神奇魔法作用下，地堡的大體結構早已在短時間內構築清晰，至少用來藏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地堡被已經伏地魔施加了赤膽忠心咒，並且親自成為了保密人。

  也就是說，除非他自己當了食死徒的臥底，否則絕不會有除食死徒以外的人得知該處地堡的所在位置！

  這個地堡是伏地魔能夠捲土重來的底氣之一。

  在這次行動之前，他還自認為十分縝密地制訂了第二個計劃，給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防止像上次盜取魔法石的行動那樣失敗，以至於必須重新通過魂器來獲取力量……

  伏地魔搖了搖頭，冷靜下來，把狼狽的形象和表情略微整理了一下，隨後坐在了會議間的長桌前，等待著眾多食死徒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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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片刻，在一陣陣「砰」、「砰」的聲音當中，食死徒們一個接一個幻影移形來到了這座地堡，按照在馬爾福莊園開會時的坐法，圍坐在長桌的一圈。

  與之前或高傲、或神秘、或自負的形象不同，這些食死徒經過了與斯克林傑手下的傲羅們的戰鬥，此時儘是滿身狼狽，統一穿戴的黑袍和面具都變得破破爛爛的。

  伏地魔放眼看去，竟然發現整個會議間很少有不帶傷的！

  「斯克林傑就帶來了那麼幾個傲羅，而且我還替你們把他們的兩個領導打得失去了戰鬥能力……」他冷冷地說道，「沒想到你們這些魔法界的各類精英人士，竟然還是被折騰成了這種狼狽不堪的樣子。」

  「真是一群廢物！」

  伏地魔厲聲訓斥著自己的手下，全然忘了自己剛剛拼進全力逃出生天的舉動也是和他們同樣的狼狽。

  而食死徒們也是心中暗暗叫苦。

  十二年過去了，他們當初選擇追隨伏地魔的時候正是年輕氣盛、戰意昂揚的年紀，當然有旺盛的戰鬥欲望和高超的戰鬥力。

  然而他們如今已經大多都三四十歲了，有些年紀大的甚至有四五十歲了，他們這些身份尊貴的純血或是魔法界精英，已經過慣了十二年養尊處優的生活——

  這些人該發福的發福、該腎虛的腎虛，別說戰力進步了，不退步的都寥寥無幾！

  總而言之，食死徒的隊伍當然早已不復當年的強盛。

  更何況，他們憑藉著人數優勢，最開始還是能夠在和傲羅的對戰中穩穩占據上風的。

  但是伏地魔自己一個人偷偷逃跑的行為實在是給了他們一個「驚喜」，讓食死徒們瞬間打消了繼續戰鬥的念頭。

  這個年紀的巫師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的年代，而且他們個個都是人精、老滑頭，誰又願意替一個自己先一步熘掉了的黑魔王拼命呢？

  失去了戰鬥欲望的巫師，和那些為了心中的正義而戰的巫師相比，差距自然就被拉開了。

  至於食死徒身上狼狽不堪的衣物、還有鮮血直流的傷口，也不一定都是在同傲羅戰鬥的過程中形成的——

  事實上，有些傷口是那些人精食死徒們自己劃的，有些破損的衣物也同樣是他們自己撕壞的。

  如果不這樣做，讓黑魔王看見別人都浴血奮戰、衣衫破碎、遍體鱗傷，只有你身上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他會怎麼想呢？

  在黑魔王的怒火和自己幾分鐘的狼狽對比一下，那些人精們當然不願意直面黑魔王的怒火！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要屬盧修斯了。

  作為一名光榮的牆頭草，他在剛開始打架的時候就已經在摸魚了。

  面對著那些傲羅們的攻擊，盧修斯躲在人群最後面，不斷施放出一些沒什麼用處、但是看起來十分花里胡哨的魔咒，似乎很是盡力的樣子。

  同時，他的表情也十分誇張，一邊用力咬著牙，一邊大聲呼喊著口號，但是手中的魔杖卻常常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更過分的是，盧修斯還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念出「清水如泉」這個造水咒的咒語，把水抹在自己的額頭上，把自己打扮成一副滿頭大汗、奮力到虛脫的模樣……

  而伏地魔率先逃跑以後，盧修斯也第一個響應了伏地魔關於逃跑的「號召」，立刻就從隊伍最後面衝刺到沒被反幻影移形咒覆蓋的海岸上，逃離了那座島嶼。

  受伏地魔的召喚來到地堡開會之前，他直接讓自己的妻子，納西莎·馬爾福，在他的身上施放了許多不痛不癢、但看著很慘烈的魔咒。

  於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就連衣服都沒幾道褶皺的盧修斯成為了在場最狼狽食死徒……

  「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你們這些人能成事。」看到異常狼狽、卻又異常努力的食死徒們，伏地魔果然也只是表面生氣，沒有繼續追究他們的責任，「說說吧，我們損失了多少？諾特？」

  「是，主人。」諾特站了起來，詳盡地說道，「根據我的初步統計，能夠判斷出亞克斯利已經被魔法部俘虜了；除此之外，麥克尼爾在撤退的時候沒有跑掉，被一道昏迷咒打中了後背；還有……」

  他一臉說出好幾個食死徒的名字。這些人都是在這次行動中沒有再回來的名單。

  伏地魔緩緩點了點頭，突然用審視的眼光環顧了周圍一圈的食死徒。

  「這次行動讓我們失去了不少同伴。」他輕聲問道，「因此，我想你們一定都很詫異，為什麼在救出我們留在阿茲卡班的同伴之前，我卻先一步離開了那裡。」

  「我猜你們當中一定有人會認為是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我說的對嗎，在場的食死徒們？」

  「不敢，您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諾特還沒來得及坐下，連忙諂笑著說道，「您的想法是遠超出我們理解範圍之內的，我們不敢妄加揣測……」

  「諾特說的沒錯，我確實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伏地魔滿意地看了諾特一眼，接著說道，「但是我的這些想法並不是因為不想救我們的那些同伴們，而是我不能去救他們！」

  長桌上的食死徒們頓時露出了幾分驚訝的表情。

  「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吧？」伏地魔猩紅的雙眼驟然睜大，冷漠地注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我在剛剛確認了，食死徒的隊伍中，有鄧布利多他們的臥底！」

  「如果這個時候把我們在阿茲卡班的同伴救出來，反而會讓剛剛脫離苦海的他們再度身處險境。」

  「所以我離開了阿茲卡班。」伏地魔信口胡謅出了一個過得去的理由，不讓自己太丟面子，「至於何時再去救出我們那些在阿茲卡班的同伴，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聽到伏地魔口中說出了「確認有臥底」這個消息，食死徒們集體愕然，隨後開始用猜疑的目光看向周邊的其他人。

  其中，一身破破爛爛的盧修斯更是驚得直接蹦了起來。

  他下意識就以為，伏地魔已經得知了他向德古拉通風報信的行為。

  而伏地魔此時正準備向在座的食死徒公布出真正的臥底究竟是誰，然後就看到盧修斯跳了起來。

  「盧修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盧修斯看著伏地魔略帶疑惑的表情，頓時意識到自己牆頭草的行為還沒有暴露，內心當中懸著的大石頭瞬間落了下來。

  但是現在新的問題產生了，他該怎麼解釋自己蹦起來的原因，才能不引起這位多疑的黑魔王的懷疑呢？

  盧修斯緩緩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大義凜然的表情，隨後雙手握拳，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我與臥底不共戴天！」他高聲喊道。

  伏地魔：「……」

  一眾食死徒：「……」

  「你先坐下吧，盧修斯。」伏地魔嘴角抽了抽，示意盧修斯坐了下來，「臥底我已經找到了，只不過他大概也不會再有過來見我的勇氣了。」

  「主人，所以那個叛徒到底是誰？」諾特問道，「我一定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那個叛徒就是——」

  伏地魔的話還沒說完，「唰」的一聲，會議間的壁爐突然亮起了綠色的火焰，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一個面色蠟黃、一頭油膩長發的男巫穿著一身黑袍，從火焰中大步走了出來，邊走邊急切地說道：

  「主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你匯報！」

  一時間，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這位姍姍來遲的男巫身上。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有臉回來見我？！」一見到來人，伏地魔猩紅的眼神仿佛瞬間燃燒起了強烈的大火，聲音極度冰寒刺骨。

  「什麼？！」

  「西弗勒斯是叛徒？」

  「這怎麼可能？！」

  食死徒們聽到伏地魔的話，瞬間炸開了鍋，不敢相信這位黑魔王最為信任的手下之一竟然是鄧布利多那邊的臥底。

  不僅僅圍在長桌周邊的食死徒分外驚詫，就連斯內普也露出了幾分錯愕的表情。

  「主人，你可能是對我產生了一些誤會。」但是很快，他就調整好情緒，一臉鎮定地說道，「你了解我，主人，我絕不可能成為一個叛徒！」

  「那你要怎麼解釋你給我的那張地圖呢？」伏地魔冷冷地說道，「德古拉早就來到了阿茲卡班的島嶼上，而是你製作的那張地圖上，代表德古拉的紅點卻一直停留在霍格沃茨，幾乎都沒有動過！」

  「據我所知，這很有可能因為德古拉已經得知了我送給他的禮物有問題，於是把它留在了霍格沃茨城堡裡面。」斯內普解釋道，「德古拉的行事從沒有定式，根本沒人能預料他下一步會走到哪裡。」

  「我想這並不能當做證明我是臥底的證據！」

  「嘴硬是嗎？」伏地魔冷冷地笑了，「那麼讓我看看吧，另一件事你又該如何解釋——」

  「我們的最後一版計劃是行動前才正式完成的，想要及時把信息傳給鄧布利多和德古拉至少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那個時候行動理所當然已經完美結束了！」

  「然而，我卻在阿茲卡班監牢外見到了早就等候多時的德古拉……這樣的速度不可能是正常手段的通信，也就是說，臥底必然潛伏在霍格沃茨，近水樓台先得月！」

  「我們的陣營現在只有兩個人潛伏在霍格沃茨——一個是你、另一個則是我的分身。」

  「難道你想說，臥底其實不是你，而是我的分身嗎？」伏地魔冷笑著說道，「我自己怎麼會背叛我自己呢？真是可笑！」

  「但我想說的就是這一點，主人！」斯內普突然說道，「您的分身今晚的表現很不正常，我懷疑他真的就是那個您在尋找的臥底！」

  「哈哈哈哈哈……」

  伏地魔大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啊，西弗勒斯，沒想到你還有點幽默細胞。居然能說出我的分身會背叛我這種話嗎？」

  「已經開始病急亂投醫了嗎，西弗勒斯？」他的笑容斂去，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你在場上隨便找一個人告訴我他是臥底，都要比你剛剛說出的答桉要更加可信一點。」

  「我沒有說笑！」斯內普沉聲說道，「您難道不感覺奇怪嗎？收集血液這樣一個簡單的事情，他卻一直做了半年都沒有任何進度……」

  「不僅如此，僅僅作為一個沒有實體的分身，還擁有著您年輕時的面容，他究竟是怎麼當上黑魔法防禦術助教的？甚至連熟知您年輕時相貌的鄧布利多，也親自承認了他的助教身份……」

  「所以我務必要建議您一定保持警惕，小心您的分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