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查到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一個有著一頭金髮，鼻樑高挺，眼窩深陷，嘴唇纖薄，帶著一副金框眼鏡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站著的兩個人，不滿的皺著眉頭。

  「抱歉，大人，我們卻是能夠感覺到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明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實際上，老蘭斯一系的貴族們似乎都有一些異動。」

  下方站立的人恭敬地回應，但是臉上卻充滿了歉疚：「不過，很抱歉，我們沒有找到原因。」

  那個金髮男人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但是也沒有多說些1什麼只是默默地點點頭之後道：「你們再去查一查……把調查的重點，放在傑瑪·法利的身上。」

  下方的兩個人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自己的老大。

  「調查法利小姐？這會不會……有點危險啊。被人知道的話，很容易被人不信任的。」

  雖然但是，傑瑪·法利現在畢竟是

  他們名義上的大老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大老闆的權威來自於這間公司真正的主人，盧克·岡特。

  如果不是盧克·岡特，他們這些人是不可能坐在一起，在同一家公司里工作。甚至不可能加入這個所謂的公司。這玩意對於他們這些新興的商業家族來說還算是能夠以平常心對待。如此和麻瓜貼近的東西，難免會遭到一些老派貴族的反對。

  如果不是盧克·岡特，那麼他們做的這些生意肯定會面臨各方面的打壓，甚至是被別人摘走勝利的果實。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他們這些商業家族對這樣的操作簡直是在熟悉不過了。想要在美國、法國這些別人的地盤上大肆撈錢，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

  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帳。還得是別人分七成。

  現在的話，這家公司在各地的業務展開不但沒有受到什麼阻礙，甚至還有很多人出來公開為其站台。當然，在各地的分公司，利潤肯定是會分給其他本地勢力的。但是相對來說，應該說是合作，而非是剝削。

  這就是盧克·岡特的威力。一位有錢，並且被貴族圈子認同，而且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的大貴族。巫師貴族有很多已經失去了權柄。他們讓出來的蘿蔔坑，被他們這些新錢一個一個的頂了上去。

  在一眾老錢當中，盧克·岡特絕對是最特別的一個人，所以他將賭注下在了這個人的身上。可以說是把全部的身家都壓上了。

  對於那些老牌貴族，雖然他們可能在這一次的絕斷當中賭輸。但是一次賭輸也只是會讓他們損失掉一些東西，卻不會就此傾家蕩產或者就是滅亡。

  但是他們這些新興家族就不一樣。一旦賭輸了，會有無數瘋狂的鬣狗衝上來撕咬暫時趴在地上的他們。

  趴下就是永遠的失敗了。

  所以他的行事，必然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在公司當中，他見不太到盧克·岡特的身影。所以他就儘可能的向傑瑪·法利展現自己的善意。他能夠看出來，傑瑪·法利就是整個公司當中，盧克·岡特最信任的那個人。別看老蘭斯整天以岡特家族的下級貴族自居。如果不是他從一些人的口中打聽到老蘭斯貌似和盧克·岡特有過矛盾的話，他也就這麼認為了。

  畢竟巫師界的所謂下級貴族，不單單的榮譽和承諾的問題，更是涉及到了契約。魔法契約的約束力，才是最強大的。所以，除了少數知情的人都以為，蘭斯家族才是最被盧克·岡特信任的人。

  而那些少數之情的人，都很清楚，蘭斯家族就是牆頭草。因為背叛了第一次的人，絕對不會有人給予第二次的信任。

  所以，為了示好盧克·岡特而去討好老蘭斯，那是絕對的緣木求魚。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傑瑪·法利。但是現在，自家老大要他們去調查傑瑪·法利……這……得罪傑瑪·法利是小，被盧克·岡特記在了心上是大啊。

  「那就別被發現！」

  金髮男子沒好氣地對著自己的手下說道：「你們就那麼廢物嗎？辦這點事都會暴露！只是要你們去打探消息而已！」

  兩個人閉住了嘴，生怕在說些什麼讓老大感到生氣。

  金髮男子在片刻之後就平息了憤怒。

  「這絕對有問題……你們去調查，看看……傑瑪·法利多久沒有和盧克·岡特有過聯繫了。」

  他這話一出，下方的兩個人神情都為之一震。看著自家老大的童孔都不由得縮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是想看看傑瑪·法利是不是失去了盧克·岡特的信任？這樣的話老蘭斯的異動也能夠理解了。畢竟到了能夠爭奪地位的情況了。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解釋不是嗎？

  「岡特大人，出意外了？」

  下方那位一直沒有說話的手下語氣沉重地詢問道。

  金髮男子什麼都沒說，只是搖搖頭，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不管查到了什麼，都先不要聲張，到我這裡來。告訴我。」

  兩個手下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一個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大，如果……是真的，那咱們要做些什麼嗎？」

  金髮男子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兩個人沒有再繼續停留，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在兩人離開之後，金髮男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顯得更加的陰翳。

  「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這家公司，就是很好的跳板啊。」

  他一個人在此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狠厲和貪婪。

  畢竟……想要往上走的人，在面對天塹的時候，總會想著要一把梯子，或者一塊跳板的。

  身份就像是天塹、鴻溝。而這個家公司，已經足以成為一個很優秀的跳板了。

  面對這樣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當然，前提是，真的出了這樣不可挽回的事情。

  ……………………

  「所以……最近的決策，哪怕再怎麼重要，都是由傑瑪·法利自己做的？」

  老蘭斯看著眼前的小蘭斯，神情嚴肅的開口問道。

  小蘭斯點點頭：「凱特和法利小姐的秘書相處的很好。她的秘書在凱特請她吃大餐的時候跟凱特抱怨過法利小姐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在加班。而且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

  老蘭斯若有所思，但是還是搖搖頭：「這可不算是什麼證據。」

  「但是這是跡象。」小蘭斯半點也不慌，只是平靜地說道，「這是一個能夠和最近的決策雖然依舊明智，但是明顯保守了許多的情況匹配起來的跡象。」

  「咱們都知道，那些重大並且有著一定風險的決定，往往都是岡特大人做的。而最近一段時間的決策風格和岡特大人明顯不同。雖然和法利小姐也有點不同。但是我更傾向於是法利小姐的心態產生了一些變化。」

  小蘭斯的神情越發的嚴肅：「您也能猜到，法利小姐心態發生變化，是什麼原因吧。」

  老蘭斯當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他還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者說，他和小蘭斯想到了一樣的可能。

  「岡特大人……出問題了？」

  老蘭斯有些恍忽地開口說道。也不知道是在問小蘭斯的想法，還是在詢問他自己的內心。

  「岡特大人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對我們的影響有利有弊。」

  小蘭斯在當年的事情之後，明顯已經成長了不少。但是在面對這樣的切身利益的時候，還是會優先為自家，甚至是自己考慮。

  「公司是一塊很大的肥肉。光憑傑瑪·法利和她手下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守得住的。我們可以不分裂公司。畢竟我們，蘭斯，其實不算是什麼標誌。我們現在的影響力，甚至沒有這件公司的招牌大。」

  「所以，我們需要加強在公司內部的話語權，以及……」

  小蘭斯對這些事情侃侃而談，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和反覆斟酌。就差把這份計劃落實在紙上和實處了。

  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老蘭斯敲桌子的聲音。

  老蘭斯看著眼前的小蘭斯，沉聲道：「收起你臉上的笑。」

  小蘭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好像真的笑了出來。

  老蘭斯眼神凌厲的說道：「不管你想做些什麼，在沒有真正確定事情的真相之前，什麼都不要做。」

  小蘭斯的臉色一僵，想要爭辯，但是看著老蘭斯的神情，終究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要不服什麼。你就應該服盧克·岡特。」老蘭斯冷冷地說道，「你就那點出息了。如果盧克岡特安然無事，你什麼事情也不敢做。難道你覺得欺負傑瑪·法利還算得上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了嗎？」

  「而且……你不覺得公司現在的人員構成有些過於複雜，而且人員數多少有些冗餘了嗎？」

  小蘭斯愣了一下，然後臉色瞬間變得十分的難看。

  「您是說……這可能是，陷阱？就看看我們當中到底誰還有別的心思，在清理掉之後，換上一批新的人，給傑瑪·法利擴大勢力嗎？」

  老蘭斯搖搖頭道：「不是看看我們當中誰有點別的什麼心思。我們這些人當中，沒有別的心思的人未免也太少了一點。」

  「要看的話，也是看看誰是最蠢的。連這麼一點點時間都等不了。完全沒有一點謹慎和小心。」

  小蘭斯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這是在罵他呢。

  老蘭斯看出了他的尷尬，於是『哼』了一聲之後，也沒有繼續譏諷。

  「總之，現在不是什麼想著改天換地的時候。現在應該謹小慎微，全力探查事情的真相。甚至可以不要探查，等就行了。」

  老蘭斯對著小蘭斯解釋道：「我們家族是老牌貴族在公司當中的領頭羊。最開始的地位就讓我們處於一個很高的起點。我們蘭斯家族是他們想要做什麼都繞不過去的坎。而且我們和老牌貴族是天然的盟友，力量還在所有家族當中占據上游。天然立於不敗之地，卻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喪失好局，這才是最不應該的。」

  小蘭斯聽到這裡，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城府確實是淺薄了。

  看著小蘭斯這幅恍然大悟的樣子，老蘭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太笨了。這怎麼才能撐起蘭斯家族來啊。看來家族的衰敗就在這一代了。

  老蘭斯無奈搖頭，他已經盡力去為家族謀劃了。

  但是謀劃的這些東西，交到下一代的手裡之後會是一副什麼光景，連他自己也不能確定。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儘自己所能的維持這艘名為蘭斯的大船。保證其能夠儘可能的航行在正確的航道上。

  更何況……

  「還想占盧克·岡特的便宜，摘盧克·岡特的桃子？呵~」

  老蘭斯想著那些人在這一段時間當中的所作所為，冷笑了一聲：「他就算是死了，也絕對不會讓你們這群食腐的鬣狗來搶奪他的遺產的。」

  老蘭斯和盧克·岡特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交道了。

  他很清楚那個人是何等的驕傲，又是何等的縝密。他哪怕是在安全的時候，都會給傑瑪·法利留下備用的計劃和必要的力量。

  你要是說他去做了什麼有危險的事情，卻什麼都沒有給傑瑪·法利留下，那才是最離譜的事情呢。

  更何況……

  「我絕對不相信盧克·岡特會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意外。」

  老蘭斯斬釘截鐵地說道。

  小蘭斯雖然承認了自己的淺薄。但是面對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說道：「但是世上無絕對。」

  「盧克·岡特的身上有絕對。」

  老蘭斯立刻回懟。

  「您憑什麼這麼說啊……」

  小蘭斯看著老蘭斯堅定的神情，無奈地說道。

  老蘭斯眯著眼睛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道：「我的直覺。」

  小蘭斯聞言失笑一聲。不過也只是搖了搖頭。

  老蘭斯不在意小蘭斯是怎麼看他的。但是……

  「我就是相信我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