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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不列顛之影 - 第296章 生命之歌(7k2)字體大小: A+
     
      第296章 生命之歌(7k2)

      三道短柄劍刃朝著亞瑟飛擲而來。【Google搜索】

      趁著亞瑟閃身躲避的工夫,伯特蘭轉守為攻,腳步上提瞬間接近,他的手臂就像是伸展的樹枝般向前猛地一送,與臂膀幾乎連成一體的花劍劍鋒已經抵近亞瑟的喉嚨。

      然而就像是所有菲奧雷流劍手會做的那樣,在生死之際,亞瑟幾乎是下意識的用手死死的攥住了伯特蘭細長的花劍,他潔白的手套瞬間被劍鋒豁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潛藏在手套下的一道道鐵製鎖鏈紐扣。

      那是他為了今天這場決鬥特別訂製的防割鏈甲手套,配合上菲奧雷流的獨門顫抖摔跤技術,這便是對付以刺擊見長的法蘭西花劍最好的辦法。

      亞瑟死死攥住劍身限制伯特蘭的移動,眨眼之間三角步側邊上提,由長尾勢轉為牛勢的劍鋒帶著呼嘯的風聲以雷霆萬鈞之勢橫向劈砍,似乎這一劍就要讓伯特蘭身首異處。

      而伯特蘭的反應也不慢,他從披風中猛地抽出他的左臂護在側身,只聽見砰的一聲脆響,就連瀰漫在二人周圍的薄霧都跟著震顫了一下。

      伯特蘭咧開嘴笑了一聲:「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台下的觀眾們紛紛驚呼:「伯特蘭的手臂難道是鐵打的嗎?他是怎麼扛下這一擊的?」

      「不對,你們瞧他的手臂,那是什麼東西?」

      在觀眾們的視線中,裝備在伯特蘭左手的赫然是一個與板甲手套連為一體的盾牌,而在手套的尾指處還連接著一根可以當作匕首使用的長刺。

      就連向來見多識廣的威靈頓公爵和塔列朗望到伯特蘭的新武器,也不禁發出疑問。

      「那個盾牌,長得好怪異啊!」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和這盾牌類似的東西,沒記錯的話,應當是薩默塞特公爵的藏品,不過那東西可是源自17世紀,以此推算的話,伯特蘭手裡這盾牌估計也有年頭了。」

      威廉四世衝著身邊的劍斗專家安吉洛兄弟諮詢道:「這是什麼東西?」

      大安吉洛笑著回道:「陛下,今天咱們算是大飽眼福了。我本以為這就是一場普通的決鬥而已,但現在看來,比起決鬥,伯特蘭和黑斯廷斯先生更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畢生所學。先是菲奧雷流劍手拿出里希特納爾流劍術接敵,現在花劍大師又掏出了燈籠盾作為回應。」

      「燈籠盾?」威廉四世疑惑道:「它為什麼叫燈籠盾呢?我看它長得也不像燈籠啊!」

      小安吉洛沉著臉微微搖頭道:「陛下,您看下去就知道,這可是一把相當陰損的武器。黑斯廷斯先生如果應對不好的話,勝負在下個回合就能分出了。」

      小安吉洛話音剛落,便看見伯特蘭猛地側過左臂,將盾牌朝向亞瑟,旋即,盾牌上方猛地露出一個小洞,耀眼的光芒從小洞中放射而出,直接照在了亞瑟的面部。

      決鬥台昏暗的環境驀地一亮,突如其來的亮度提升將亞瑟照了一個恍惚,在他的視線中,只剩下一片光明,他看不見舞台和觀眾,更找不見伯特蘭的蹤跡。

      然而決鬥的勝負只在一瞬之間,亞瑟恍惚的時刻,正是伯特蘭進攻的大好良機,巴黎劍聖沒有絲毫猶豫的撒開被亞瑟死死握住的花劍劍柄,右手插入懷中取出一早就準備好的匕首,呼吸之間便逼近了亞瑟的身畔,他打算將那顆如同釘子般鋒利的匕首直接順著亞瑟的下巴插進他的顱內。

      伯特蘭一挑眉毛,輕蔑笑道:「差不多該結束了。」

      台下的觀眾們見狀,男士們紛紛怒罵:「陰險!卑鄙!」

      女士們則各個拿手帕掩住了眼睛,生怕看到什麼血液激射的恐怖場景。

      然而他們預想中的畫面並未上演,或許是聽見了觀眾們的提醒,在伯特蘭嘴角上揚打算終結比賽之際,他忽然感覺到像是有什麼東西踹在了他的下腹部。

      鐺的一聲!

      眾人看見伯特蘭整個人似乎都向上竄出了一小段距離,他方才還獰笑著的表情驟然變形,他的臉開始發青發紫,嘴巴半張著卻喘不過氣,豆大汗珠一顆一顆的順著臉頰滴落。

      「我……你……」

      即便是在劇場的嘈雜環境裡,伯特蘭嘶嘶的小口吸氣的聲音依然十分清晰。

      他握著匕首的手軟的就像是一灘爛泥,指尖顫抖著,匕首也鐺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七尺高的巴黎劍聖捂著腹部痛苦的蜷縮在地,他一邊吸氣還一邊斷斷續續的小聲念叨著:「你……我……咱們不是說好了……不用那麼大的勁兒嗎?」

      而做出了關鍵攔截的亞瑟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捂著腳面半蹲在地面上,略顯抱歉的回應:「不好意思,伯特蘭先生,我的反應可能確實有些過激了。但往好處想想,最起碼觀眾們看的挺高興的。」

      觀眾席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喝彩聲,女士們臊紅了臉,男士們則壞笑著吹起了口哨催促伯特蘭起身。

      威廉四世等一眾重要來賓全都扭頭看向身邊的安吉洛兄弟。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身經百戰的兩位劍術大師對這個場景卻是見怪不怪了。

      小安吉洛笑著解釋道:「如您所見,陛下,這就是在決鬥中佩戴護襠的重要性。」

      萊昂內爾適時的探問著兩位行家裡手的意見道:「二位閣下覺得這場決鬥的質量如何呢?」

      大安吉洛捏著下巴微微點頭道:「不得不說,他們打的相當古典,決鬥也比我想像中進行的更激烈。雖然因為舞台上的煙霧,我無法看清他們的全部步法,但是僅就目前而言,他們正在復原一些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劍聖們的日常生活。唯一的不足之處可能在於,他們打的過於複雜了一些。」

      而另一邊的包廂里,大仲馬大笑著猛地朝空氣揮了一拳:「他媽的,我就說亞瑟能搞定!」

      迪斯雷利則下意識的揪了揪褲子,他只覺得下肢幻痛:「這一腳也太狠了,我感覺伯特蘭整個人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狄更斯則面色古怪的瞧了眼身邊的丁尼生:「阿爾弗雷德,伱剛剛不還說想要賦詩一首嗎?詞兒呢?」

      剛剛才有了點感覺的丁尼生也被這一幕給弄得有些無語,他望著舞台上似乎隨時就要暈過去的伯特蘭,只是搖了搖頭。

      而一旁的海涅見狀則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難的?看我的。」

      他清了清嗓子,不請自來的開口吟誦道:「啊!最親愛的人啊!你能否告訴我?玫瑰為何如此蒼白?碧脆的紫羅蘭,為何在花叢中枯萎?雲中的雀兒,為何唱得如此悲切?最可愛的香蕾,為何散發出死亡的氣息?為何我,日益憔悴?啊!我最心愛的人啊!你為何要離我而去?」

      眾人聽到這裡,紛紛大受震撼,禁不住對海涅肅然起敬。

      同為詩人的丁尼生更是愣了半天,方才點評道:「這……這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

      大仲馬更是一把握住了海涅的雙手:「海因里希,這首詩是你現寫的,還是一早就準備好的?」

      海涅聳了聳肩道:「之前寫的,這本來是一首情詩。但是我覺得用在這個地方也挺貼切的,至少可以用來解釋女主人公為什麼離我而去。當然,我原本想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指的是,我這方面沒有問題,伯特蘭先生只是個特例。」

      而趁著眾人點評的工夫,決鬥台上的亞瑟和伯特蘭也緩過了勁兒。

      兩位主角從地上爬了起來,伯特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花劍,他正想去撿,卻看見亞瑟握住長劍劍柄,用投擲標槍的姿勢直接衝著他猛地扔了過來。

      作為一名劍聖級別的大師,伯特蘭自然早就防著這一手了,所有劍斗高手都知道菲奧雷流中還藏著這麼一手殺傷範圍在十米以上的『天外飛仙』。

      伯特蘭一個翻滾避開這柄足夠貫穿三個成年人的英格蘭短劍,只聽見轟的一聲,短劍就像是一道閃電般扎進了伯特蘭身後舞台下的紅木大衣櫃。

      這時,觀眾們才發現了這個擺在舞台下的不起眼柜子。

      還不等他們猜測這柜子到底擺在這裡是幹什麼的時候,伯特蘭已經搶先一步翻下決鬥台,猛地拉開衣櫃。

      緊接著,便看見他的手裡多了一柄連枷流星錘。

      正當他打算上台繼續應戰時,他卻發現舞台西側的亞瑟也從他的武器櫃裡翻出了兩柄雙持礦工鎬氣勢洶洶的準備登台。

      「啊?!」

      滿頭大汗的伯特蘭見狀,趕忙將流星錘扔到一旁,又從武器櫃裡取出了塔爾霍夫雙手巨劍。

      而亞瑟見他換了武器,也將手裡的礦工鎬一扔,又翻出了最引以為傲的70英寸惡魔三叉戟。

      汗流浹背的伯特蘭趕忙將塔爾霍夫巨劍扔到一旁,在觀眾發出噓聲表達對兩位選手軍備不滿之前,選定了他壓箱底的斧槍作為最終武器應敵。

      可當他拿起斧槍沖回舞台時,伯特蘭這才發現舞台之上不知何時又升起一陣撲朔迷離的霧氣,大量液態二氧化碳瘋狂吸收著空氣中的熱量,整個阿斯特里劇場的舞台都為此下降了幾度。

      先生們紛紛緊了緊自己的上衣,女士們也重新罩上了方才因為炎熱而摘下的披肩。

      至於決鬥台上的伯特蘭,綴在他手套與衣服上的汗液已經被全部凝固,化作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在火炬光芒的照耀下,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身鑽石碎屑點綴的盔甲。

      而方才舉著70英寸三叉戟登場的亞瑟此時卻不見了蹤跡,就在伯特蘭轉身去取武器的時候,他已經將身形隱匿進了這片大霧之中。

      伯特蘭環顧舞台,他絲毫不敢輕舉妄動。斧槍的巨大體型幫助他取得了攻擊距離的優勢,但也同樣限制了他的移動。在這種無法判斷對手方位的時刻,主動出擊無異於將自己的脆弱部位暴露給對手。

      正當伯特蘭陷入心理上的自我博弈時,舞台邊緣,驀地爆發出了陣陣閃電霹靂。

      九根環繞決鬥台的鐵柱上,閃電轟鳴而下,就像是九道彎曲蜷縮又迅猛出擊的毒蛇。

      藍紫色的電光呼嘯而過,將昏暗的決鬥台再次點亮,伯特蘭猛地一回頭,在濃厚的霧氣里映出一道持劍的黑影,那個傢伙已經貼近極限距離。

      「伯特蘭先生,你找什麼呢?」

      亞瑟腳尖一蹬,蓋伊·福克斯面具破開霧氣,隨之而來的,卻不是伯特蘭預想中的惡魔三叉戟,那是一柄刃口泛著寒光的不列顛軍刀,或者更準確的說,那是一柄帶有繁複花紋護手與維金森式劍身的蘇格蘭場警官指揮刀。

      不是什麼特殊武器,與之相反,那是亞瑟最常使用的常規武器。

      伯特蘭來不及換架,他只得鬆開持握斧槍的左手,以右手夾持斧槍,抬起左臂的燈籠盾試圖再次扛下這一擊,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故技重施打開盾牌小孔釋放燈光以此來破壞亞瑟的下段攻擊。

      但這一次他顯然不可能再次得逞,亞瑟換步的速度同樣很快。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向後跳步便錯開了燈光的照射方位,亞瑟一腳踩住斧槍的長柄,就像是一年前踩在兩船之間跳板殺向巴巴裏海盜時那樣,兩腳迅步飛馳沿著長柄急速突進。

      斧槍本就沉重無比的份量此時再加上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這令伯特蘭無法將它舉起,巴黎劍聖果斷的再一次捨棄武器,乾脆以副手的燈籠盾迎敵。

      劍光交錯,連接著燈籠盾板甲手套上的拳刺在呼吸之間便與警官刀撞擊數次,砰砰砰的幾聲碰撞聲,觀眾們甚至依稀能看見劍刃迸濺出的幾顆火星落入了足以淹沒二人下半身的霧氣里。

      亞瑟一個橫砍下劈,伯特蘭的右胸皮甲頓時開了幾條口子,伯特蘭拳刺穿透,亞瑟的蓋伊·福克斯面具也瞬間撩開了幾條裂紋。

      包廂內的安吉洛兄弟看到這裡,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驚喜的表情,剛剛到了嘴邊想要吐槽的話語也被他們咽回了肚子裡。

      威靈頓公爵端起酒杯微微點頭道:「這幾招我倒是看明白了,這是軍隊裡的標準劍術。典型的蘇格蘭場高地闊劍術,當初42團的士兵們憑藉著這一手高地闊劍術在四臂村戰役中發揮了重大作用,這群蘇格蘭怒漢以無畏的勇氣近身接敵,擊退了內伊的衝擊,從而鞏固守衛住了普魯士布呂歇爾元帥的側翼。若不是他們以及負責指揮四臂村戰役率軍以寡敵眾的奧蘭治親王,我們在滑鐵盧絕對等不到普魯士人的增援。在這一點上,安吉洛先生,我得感謝你,你也是滑鐵盧的英雄之一。」

      大安吉洛聞言受寵若驚,他端著酒杯與威靈頓相碰道:「閣下,您真是過譽了。能夠負責指導訓練黑衛士團,這同樣是我的榮幸,我很高興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有幫助到不列顛,也有幫助到您。」

      威廉四世聽到這兒,笑著問道:「那依你所見,這位蘇格蘭場的小伙子得了蘇格蘭高地闊劍術的幾成精髓呢?」

      大安吉洛望了眼舞台下貌似陷入苦戰的亞瑟,也不好直接言明,畢竟這個小伙子正在使用他的高地闊劍術進行戰鬥,說他不行不就等於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不擅長言語表達的大安吉洛琢磨了半天,終於還是選擇將這個難題拋給了弟弟:「僅僅以高地闊劍術絕對無法概括黑斯廷斯先生的劍招,如您所見,他不僅是一位菲奧雷流的高手,也懂得德意志的里希特納爾流,而且我從他剛剛的步伐中還看到了幾分皇家海軍水手刀的韻味。眾所周知,皇家海軍的水手刀的標準演習和訓練教材《步兵劍術練習》都是由我的弟弟負責的,在這方面,他顯然比我更有發言權。」

      面對哥哥將他創製的皇家海軍水兵刀拖下水的行為,小安吉洛只能在心裡暗罵一句下流,但臉上還是保持笑吟吟的。

      「陛下,在決鬥方面,我覺得戰績比什麼都具有說服力。黑斯廷斯先生是能夠在公海上一對十三直接解決問題的高手,而他又能與在倫敦取得四十九連勝的伯特蘭打的不分伯仲……呵呵,陛下,其實在我個人看來,拿某個固定套路去形容一位這樣的劍術格鬥高手,實在是有些失禮了。菲奧雷、喬治·銀、里希特納爾這樣的大師都是兼采百家之長,最終形成了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戰鬥風格。

      而我在編寫皇家海軍劍術教材的時候,也是充分考慮到了水兵們顛簸的作戰環境,所以才最終定稿為最基礎實用的三個基本架勢。黑斯廷斯先生的劍術里,有迅捷劍的招法、有英格蘭短劍套路、有德意志長劍術,也有高地闊劍和水兵刀的路數,總而言之,這就是最適合他自己,也是最適合決鬥台的打法,我再找不出比這合適的了。」

      萊昂內爾聽到小安吉洛的這番高情商發言,饒是向來以表情管理為傲的他,也險些沒繃住直接笑了出來。

      如果不是細細留意,還真聽不出小安吉洛是在委婉的表達亞瑟和伯特蘭是在打表演劍術。

      果然就算是安吉洛兄弟這樣的劍術大師也不能免俗,只要是一掏出水兵刀與高地闊劍術,他們就算是再怎麼看不過眼也不會願意點透這場決鬥的真面目。

      看熱鬧的威廉四世聽到這話,不由的摸了摸鬍子點頭道:「我知道這個小伙子很強,但是能夠得到你們二人的認可,還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正在此時,亞瑟與伯特蘭力拼一劍,拳刺與警官刀相互僵持著,就連決鬥台上空吊懸著的鐵籠子裡也開始縈繞著閃光電弧,似乎兩位劍術高手的意志都積攢在了這數不清的電光火弧之中。

      鐵籠就像是天空中的另一顆月亮般,只不過與嫵媚的月光相比,它又多了幾分狂暴與閃亮。

      在眾人的視線中,伯特蘭的嘴角抽搐,他身上凝結的寒霜也因為激烈運動後身體散發的熱氣而一點點消融,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冰山中解凍的怪物。

      而亞瑟這邊,蓋伊·福克斯面具上吊著的冰珠也在一點點的融化,一行行的水珠從面具的眼角滴落,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這些眼淚是為誰而流。

      忽然,上空鐵籠周邊閃耀的電光忽然炸出一個火球。

      這一聲爆鳴就像是發令槍般,伯特蘭動了,他猛地一揮燈籠盾擋開警官刀,空出的右手想要鎖住亞瑟的關節意圖將他拖入地面,沒想到卻一個不小心直接撲空,亞瑟的膝蓋向上猛擊直接頂在他的面具上。

      僅僅是這一擊,伯特蘭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被撞碎了,大片鮮血從他的面具中激涌而出,四溢的血流直接蓋滿了他的整張臉

      「黑斯廷斯!!!」

      伴隨著一聲受傷後的怒吼,也不知是出於羞惱還是憤怒,伯特蘭抬起胳膊用肘關節狠狠地擊打在亞瑟的肩關節,只聽見嘶拉一聲,亞瑟的決鬥服直接被他豁開了一條大口子。

      二人瞬間分離,伯特蘭被血染紅的右手插進內兜拔出一柄燧發手槍對準了正要起身的亞瑟:「我本來不想走到這一步的!但是……但是你為什麼要逼我?黑斯廷斯,你他媽準備吃槍子兒吧!」

      「喔!我的上帝啊!」

      「難以置信!巴黎劍聖居然會選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結束戰鬥!」

      「掏槍!這簡直是玷污了作為一名劍術大師的榮譽!」

      觀眾席上爆發了陣陣不滿的叫罵聲,伯特蘭看到這個情況,一時之間心裡也有些發怵,不過他轉瞬又看見了那個被放在劇場角落的手提箱,巴黎劍聖眼一閉心一橫,他衝著觀眾們大聲叫罵道:「不列顛武術,不過如此而已!」

      緊跟著,伯特蘭猛地扣動了那把只有火藥卻沒裝彈藥手槍的扳機,只聽見砰的一聲,黑煙從燧發手槍的槍管中噴薄而出。

      亞瑟的肩膀配合著槍聲猛地向後一甩,他的右手捂住左肩,順勢扣開藏在其中的紅色染料包,蓋伊·福克斯面具也因為這劇烈的動作滑落在地。

      粘稠猩紅的液體從他的指縫間一絲絲的流出,他的整個肩膀都被大塊大塊的化學製劑染紅,逼真的血珠順著他的袖管流在了地上填滿了磚縫,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春日裡的潺潺溪流。

      亞瑟的身體也隨之晃蕩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打累了,還是在臨時加戲。

      「喔!我的上帝啊!瞧瞧這個法國佬都幹了什麼!」

      「蘇格蘭場為什麼要施行槍枝管制?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現在就把這個法國佬給斃了!」

      在一片哀憐與叫罵聲中,亞瑟晃晃悠悠的重新起立,額前的黑髮上沾滿了晶瑩的汗珠,他微笑著抬起了手,那是一把緊握著的柯爾特左輪。

      伯特蘭半張著嘴:「你……」

      亞瑟指尖輕輕一頂,左輪槍口驀地一轉指向天空,只聽見砰砰砰連續五聲槍響,掛在空中的小彩旗接二連三的落地。

      在一片飛舞的彩旗之中,亞瑟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伯特蘭的面前一腳將已是強弩之末的巴黎劍聖踹翻在地,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伯特蘭的腦袋,低沉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伯特蘭先生,您,知道這是什麼手槍嗎?」

      「不知道,怎……怎麼了?」

      亞瑟抬起手槍對準伯特蘭:「這是一把柯爾特左輪。」

      「啊……然後呢……」

      鴉雀無聲的劇場內,只聽見一聲槍響,伴隨著幾道閃電霹靂,就像是終場的審判之音,巴黎劍聖應聲倒地:「我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向你介紹新產品。」

      劇場舞台上,濃濃的霧氣再次彌散開來,火炬翻滾、電閃雷鳴,亞瑟的臉龐與月光相互映襯,他抬頭望向天空,渾身上下都浸滿了血。

      這樣的表現看得台下的觀眾們各個揪心,雖然最終結果是亞瑟獲勝,但是這樣的勝利卻並不能讓他們開心。

      「黑斯廷斯先生……」

      「醫生呢?!快來給他包紮一下啊!」

      「喔!上帝啊,求您悲憫他的遭遇,他還這麼年輕,還不能失去他的手臂。」

      早就等候多時的醫生們見狀,也急忙上台,他們一部分環繞在伯特蘭身邊,將他抬下了舞台,而另一部分則走到亞瑟身邊懇求道:「黑斯廷斯先生,您還是先去醫院接受治療吧。鋼琴曲的事情,今天……」

      豈料亞瑟只是輕輕擺手,他露出了一道迷人的笑容,白霧散去,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架鋼琴。

      「您難道……」

      亞瑟只是搖了搖頭,他拖著緩慢的步伐坐在了鋼琴前的長凳上,隨著一個悠長的深呼吸,他那帶血的白手套終究是觸及了琴鍵。

      do、re、mi、fa、sol、la、si……

      試音完畢。

      亞瑟微笑著輕輕點頭,劇場的工作人員見狀,心有不忍的熄滅了場內的所有照明。

      阿斯特里劇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對於那些黑斯廷斯的粉絲來說,他們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這是鋼琴大師黑斯廷斯先生的演奏習慣,從他第一次登台開始,他就習慣於在黑暗中演出。

      根據他本人的說法,這麼做是為了能讓聽眾心無旁騖的感受音樂,不被外界的龐雜紛擾所分心。

      而在今天,這片黑暗顯然又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

      大部分觀眾還沉浸於剛從的震撼之中,而少數不懂行的男士們正想要詢問黑暗的原因,可還不等開口便被身旁的女伴狠狠地給教訓了。

      一時之間,阿斯特里劇場內的所有人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同時屏住了呼吸,他們已經做好準備了,準備聆聽這一首或許是黑斯廷斯最後演出的鋼琴曲。

      演奏時長,是他僅剩不多的生命……

      先寫到這裡,睡個午覺,晚上吃完飯再接著寫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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