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急匆匆地跑到魔炎身邊,焦急地道:「主人,快快將我與劍合二為一,我能為您抵擋。」
魔炎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可是一張嘴,一口血吐出來,他虛弱地說不出來。
廝殺的魔軍之中,舞姬跌跌撞撞地朝著魔炎飛快地跑過去,瘦弱的身體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不顧一切地扛起魔炎就走。
「你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快走。」舞姬扛著魔炎離開。
魔炎喘著粗氣,身體被血水浸染透,紅著眼睛對舞姬道:「放開我,我還能打……還能……」
舞姬頓時紅了眼睛,幾乎就要哭出來了,一聲怒罵:「你不要命了嗎?你根本就打不過他,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她說著忽然哭起來,不管不顧,背著魔炎拚命地離開。
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的力量。
魔炎疲憊地抬起眼皮,看哭花了妝容的女人,不明白,問:「你哭什麼?」
舞姬哭著,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哭,也許是因為害怕,害怕這樣慘烈的廝殺,害怕他渾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她心裡害怕極了,對魔軍,對華遙,而她更害怕的,是就此萬劫不復。
她咬牙背著他,哭著惡狠狠地道:「我真是瘋了,你們都是魔,我卻要救你,跟神仙對著干,我真是瘋了,魔炎,你要記住,以後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不能讓閻王帶走我的鬼魂,我一定是要下地獄了,我要下地獄了……」
她哭得更加傷心了,可是,卻抓緊了他的手。
即便是明知道會下地獄,她也要帶他離開,也要將他從這煉獄般的廝殺中帶走。
明明那樣害怕,卻背著他不肯鬆手,魔炎不明白,不明白人類的感情。
就像他不明白當初將他養大的老和尚,為何面對冤枉不肯為自己喊冤,就像他不明白東景帝君為何將要身體給了小怪物,就像他永遠不明白,人類究竟是什麼樣的。
他們脆弱,他們貪婪而又自私,可是,他們同時又是溫暖的。
只是,那該死的溫暖,讓他感到害怕啊,怕一不小心,會懷念那短暫的溫暖,怕一不小心,那溫暖就消失了啊。
魔炎倒在她的背上,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沉沉地昏死過去,倒在她的背上,她身上是淡淡的菜油香,那是一種廉價的香油,婦女常用於養發,他記得,小時候,母親就喜歡在身上塗這樣的香油。
只是,他的母親,從來不肯抱他一下啊。
老和尚一直騙他,騙他母親是迫不得已才將他留在了寺里,騙他母親每年都為他準備了禮物,騙他她的心裡還是掛記著他的。
八歲那年,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興高采烈地跑下山去,去到了母親家中,看見正在為弟弟餵食的母親,她看孩子的眼中充滿柔情,她看他的時候,眼中也是那樣地溫柔。
他幾乎差一點,就相信她是愛他的了。
直到她知道,他是從山裡寺廟裡來的,他是她放在山裡的孩子。
她溫柔的臉變得驚恐,變得害怕,變得陌生,摟緊了她的孩子,憤怒地沖他大叫:「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