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蛇王寢宮中,燭火搖曳,門口宮人悄然撤退,天邊烏雲沉澱,雷鳴電閃間,青龍在蒼穹之上翻雲弄雨,一道閃電,劈得蛇王寢宮陡然一亮,搖曳的燭光之下,床榻四周,青紗帳被風拽得絞絞。
空氣中瀰漫著別樣的香甜,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只剩下喘息的聲音。
柔軟的床榻上,她渾身是汗,喘著氣依偎在他懷中,目光落在他粗糙的手掌上,那是一雙習慣了行軍打仗的手。
她手掌扣住他的手掌,與他相比,她的手顯得嬌小許多。
燭光下,她看著他們的手,那是一雙男人與女人的手。
手掌對著手掌,手指交叉,她輕聲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窗外風雨未歇,黑暗之中,他聞聲看她。
她忽然翻身,面對著他,如貓兒一樣,依偎進他懷裡了,輕聲繼續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他俊美的臉上表情為之動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她仰頭,捧著他的臉頰,像是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進腦海中:「你知道嗎?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著,這樣好看的人,就算是妖怪,我也想嫁給他。」
那時一個人任性的玩笑,她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真。
她摟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腦袋貓兒一樣慵懶撒嬌地埋進他的脖子旁邊,道:「汎冽,能夠和你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要是就這樣夢醒了,就算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我也算是夠本了,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都是我的,這一趟,真的是夠本了。」
他俊美的臉上是勾起的笑意,淺淺的,道:「只是親過,不算夠本。」
話音落,他抱著她翻身,高大的身影將她覆蓋。
窗外的雨傾盆而來,噼里啪啦敲打著屋檐,墜落在屋檐之下的水渠之中,秋風卷著薄雨,在夜幕之中絞絞。
「汎冽,你會永遠愛我嗎?」她緊緊地抱著他,抱著那真真實實,在她懷中的人,低啞的聲音卻是掩不住的難過。
「永遠。」他輕輕地問吻過她的臉頰。
「我不想走……」她緊緊地抱著他,捨不得,不想走了。
她是那樣地喜歡他,她是她來到這個世上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將她帶出了黑海深淵,她的世界,是從遇見了他的那一刻開啟的。
如果從來未曾得到,也許失去的時候就不會這樣的難過了吧。
如果從來沒有愛過他,也許告別的時候,就不會這樣難受了吧。
多想留在他身邊,永遠地留在他身邊,哪怕是以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只要能同他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就不要走了。」他低聲道。
她笑起來,像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任性地不管不顧,哪怕這一刻外面天塌了下來,她也不走了。
「好,不走了。」她道。
如果,真的能這般地任性,這樣的不管不顧,該多好。
妖界與他們何干,魔族與他們何干,天下於他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