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搖曳燭光,寢宮內,蘇蛋蛋拉著汎冽坐下來,拿著藥膏為他塗抹臉上的傷痕,小糰子鼓著氣像一會氣鼓鼓的小青蛙,趴在桌子上充滿敵意地看汎冽。
塗抹完畢,她收起藥膏,端詳汎冽那張俊美的臉,忽然就笑出了聲,堂堂蛇王陛下,妖界之王,卻被一個小孩子撓得滿臉開花,傳出去,誰會相信。
燭光之下,她笑靨動人,他目光落在她臉上,怔了怔,略微走神,旋即回神,看桌子上的小糰子,問:「他叫什麼?」
蘇蛋蛋道:「還沒想好,閣中弟子喚他小糰子,但乳名總歸是乳名,總不是至冠年還叫他一聲蘇糰子,名字,是該想一想了。」
姓蘇?
汎冽目光暗了暗,蘇蛋蛋的打算,他心中明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向自己挑明身份,更不會讓小糰子隨了父姓。
如此一來,也好,她母子二人在這景室山中,與世無爭,不必捲入三界紛爭之中,更不必擔憂朝不保夕,丟了性命。
想到這裡,他想起乾坤境中的老蛇王來,先前他只是擔憂父王的安危,可他從未想過乾坤境外的蘇蛋蛋和小糰子,她改變了樣貌隱居山野,求的是一個與世無爭,一旦天兵追逐老蛇王來此,景室山中別說是這流雲閣,怕是山中所有妖怪,都會被牽連。
這樣想著,他眼神沉下來,父王不能在流雲閣中久居,而他也不能在此久留。
「詩經有云,於萬斯年,受天之祜,就叫他蘇祜吧。(祜發音hu,意為蒼天佑福,昌盛繁榮)」他目光深沉地看著小糰子,伸手,掌心凝出一片黑色的剔透的鱗片來,鱗片黝黑堅硬,宛如寶石,周身靈光流淌,結一根白色的繩子。
「這個,你戴在身上。」他將鱗片掛在小糰子的脖子上,輕聲道。
小糰子不滿地呀呀叫著,一扯脖子上的鱗片,只覺得鱗片剔透冰冷,摸在手中竟有些舒服,他好奇地看著上面流淌的靈光,抓起來,往嘴巴里一咬。
蘇蛋蛋詫異地問:「這是什麼?」
他神色不變,淡淡地道:「一個小玩意罷了,戴上了,就不要取下來。」他說到這,看小糰子的眼中是似水的柔情,低聲道,「這是我唯一能送給你的東西了。」
蘇蛋蛋不解地看汎冽,他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你們早些歇息吧。」說完,他轉身離開。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小糰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安靜下來,坐在桌子上,漂亮的眉毛忽然皺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到了難過,他甚至不知道那難過是因何而起,只是,忽然地感到不安,焦急,焦急地想要追上去,追上那個大妖怪。
他忽然「哇——」地一聲哭出了聲,轉身張開了雙臂,摟著蘇蛋蛋往她懷裡鑽,嘹亮的哭聲哭得那樣傷心,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難過,為什麼會要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