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煉殺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但如今鳳朝陽並不知曉，許陽在此的只是一道化身，也想不到許陽還有第二道化身。

  畢竟此前許陽的第一道化身，已隨破碎戰神的崩潰而消亡。

  一名至多不過返虛的修真者，能夠煉成一道戰力堪比合體的化身，已是驚世駭俗，不可思議，如何還能有第二道，那完全違背常理。

  所以，鳳朝陽認定在此的許陽乃是本尊，果斷髮動了奪舍之法。

  這是一錯，但這一錯並不致命，因為算是化身，也有承載之物。

  只要吞掉許陽這道分神，奪取化身之舍，那他一樣可以逃出生天。

  但……

  「昂！！！」

  青牛奔騰，風雷驚走，整片天域都被拉動，恐怖的壓力逼面而來。

  「咒殺之術？」

  「神魂攻法？」

  不愧是仙宗聖子，合體大能，鳳朝陽眼神一凝，便窺出對方根底。

  乃是咒術，專攻神魂的咒術！

  他已發動奪舍之法，攻入此人神魂識海，如此對方竟還能用咒術反抗？

  要知道他的奪舍法門，不是尋常的奪舍法門，而是當年專為此劫搜羅的一門上古秘法，乃屬魔道，術業專攻。

  尋常的奪舍法門，是以元神侵入肉身，在肉身之中攻擊對方的元神，最終奪取對方的軀殼，過程十分兇險，一個不好就會玉石俱焚，所以只能奪取修為遠低自身，弱小數個層次的低階修者。

  而他的這門魔道奪舍法，乃是以元神侵入元神，能夠有效避免奪舍對肉身的傷害，一切爭鬥皆在元神識海之中進行，連大腦都不會受到損傷，更難防備，更難抵擋，甚至可以奪取同境修者，甚是厲害。

  憑這魔道奪舍法門，還有他那先天造化的合體元神，奪舍一個不過返虛的肉身，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這是鳳朝陽原本想法。

  但如今現實告訴他——並不是！

  魔道奪舍之法，元神入侵元神，尋常手段，確實難以抵擋。

  但許陽手段，並非尋常，而是非常之極端！

  他對自己，自己的這道化身，發動了咒殺之法。

  自己咒自己，何等之極端？

  等於以身為爐，以咒為火，同煉元神，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鳳朝陽雖不知其中關竅，但也看出了許陽意圖，心中雖然陣陣驚疑，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元神同煉，玉石俱焚，你有這本事嗎？」

  說罷，元神一動，驟轉五行，青黃赤白黑五色齊現，轉眼化成一座華彩天淵，猶若輪迴轉動，吞消一切光華。

  正是——輪轉化劫法！

  五行仙宗傳承，元神化劫秘術，能夠將五行仙訣煉成的五行元神化作輪迴，吞消所有攻擊，分化所有傷害，無論術法神通，還是靈寶仙器，甚至返虛天劫中新增的心魔劫，都能以此秘法輪轉化去。

  不止五行仙宗，各大聖地，都有類似秘術，可見仙門底蘊。

  作為昔日的五行聖子，早已晉入合體境界的大能，鳳朝陽早將這門秘術修煉得爐火純青，若否他也不敢輕易發動魔道奪舍法，與許陽這神秘莫測的對手生死相搏。

  「轟隆隆！」

  只見青牛奔騰，拉動天犁而來，氣勢洶洶，萬般難擋。

  但那五色輪轉，猶若深淵黑洞，青牛一撞，便入其中，風雷驚散，天犁破碎，一道殺人無形，防不勝防的元神咒術，就這般不見了蹤影。

  然而……

  「昂！！！」

  又是一聲牛哞，猶若蒼龍昂嘯，天穹再見風雷，一頭青牛，拉動天犁，洶洶奔騰而來，再度撞入五行輪轉的深淵之中。

  一道一道又一道，一連七道，強殺而來。

  然而五行如淵，輪轉化劫，將這咒殺術法道道吞消，自身依舊沉穩不動。

  仙宗底蘊，化劫秘術，果然非凡。

  但……

  「昂！！！」

  又是一聲驚嘯，青牛再現，天犁再起，視死如歸一般，撞向五行深淵。

  「嗯！？」

  鳳朝陽心神一凝，隱感不安，但還是強行壓下，暗自言語：「我倒看看你能咒殺幾輪，支撐幾時？」

  說罷，五行輪轉，再吞青牛，化去這道咒術，消耗對手元神。

  肉身真元也好，元神魂魄也罷，但凡人力，都必定有限！

  如今對方不知施了什麼秘術，元神消隱無蹤，讓他不能直接攻擊，反要承受對方咒法攻勢。

  不過沒關係，攻也好，守也罷，都有消耗，都有損傷，最後結果必定是強者勝，弱者敗。

  他們二人，孰強孰弱？

  自然他強，合體元神，已得先天之機，縱無肉身蘊養，也有生生不息之能，再加上他修煉五行仙訣，寄居於五行仙根之中，早將這五行元神修煉到了合體圓滿，若不是沒有肉身，那晉升大乘都有可能。

  即便如此，他之元神，也得了仙根功果，萬年不滅，留存至今！

  要知道，尋常合體，也不過萬載壽元而已，他能以元神之身萬年不滅，可見其強，莫說化神返虛，便是同為合體，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幾人能與他比拼元神。

  如此，怕些什麼？

  哪怕比拼消耗，他也能將對方消磨至死……

  「哈！」

  寒冰洞府之中，許陽開眼，輕聲一笑，隨即起身動作，破碎虛空而去。

  神魂之中，識海之內，正在鬥戰消磨。

  但如此烈度，著實輕微，所以這道化身還能操控機甲，駕馭白玉仙城。

  仙城法力，機甲作動，大五行遁術展開，直接破碎虛空，挪移而去。

  如此這般，千里萬里，一瞬而過。

  脫離北疆，重歸南海，來到一處雲遮霧罩的所在。

  此乃南海秘境蜃龍淵，據說為一頭上古異種「蜃龍」隕落後形成。

  龍生九子，中有一胎，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類也，大者脫去貝殼，便為蜃龍，多變化，甚奇異，能大能小，能隱能升，吞雲吐霧，皆成迷幻。

  這蜃龍淵為蜃龍隕後，屍身結合地勢而成，終年雲遮霧罩，難辨東西南北，更有蜃龍之氣，結合雲霧，形成各種迷幻之境，每年都有不少修者誤入其中，被困至死，遺留下了不少隨身之物，久而久之便成一處秘境，常有高強修者結伴而來，尋幽探秘，有時也得不錯收穫。

  只見許陽降下身形，雲煙飛散，迷幻瞬消，顯出一道靈島，島上靈光璀璨，陣勢重重，但此刻皆已放開，還有香火繚繞，張張供桌長排如龍，擺放於各家門前，靈島中央更有一座九儀高壇奉天而立。

  許陽降下身軀，解去機體，重構白玉仙城，巍巍立於半空，享受香火供奉，羅天祭儀。

  拼消耗？

  那就拼消耗！

  你耗得過我一人，還耗得過我億人？

  縱然耗得過，對許陽而言，也無傷大雅，不過一道化身消亡罷了。

  奪舍？

  奪個什麼舍？

  他這道化身的載體，可不是常規的人身血肉，而是億萬法器構成的仙靈機甲。

  怎麼奪舍？

  就算鳳朝陽滅去他那道化身，也沒辦法掌控這白玉仙城，更別想將這仙靈機甲開走，結果依舊要被困在白玉京中，遭受五行之力鎮封。

  畢竟，他不通「天工造化法」，根本不可能統治萬器，駕馭機甲。

  可以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勝的可能，因為許陽根本不給自己敗的機會。

  如此這般……

  一年又四月，四百九十日。

  白玉京中，麒麟宮內，一人端坐雲上，周身金光閃動，正是許陽化身，道法分化陽神。

  雖是化身，但也本我，在這仙城之中，也享地祇之法，萬民香火加護。

  許陽雖練成了不少技能特性，但能夠作用神魂的並不多，不過所幸都是精品，如道法技能的「道法天師」「純陽之神」，地祇技能的「萬民供奉」「純陽金身」，還有生活技能的安神養魂等等等。

  這些特性都能有效增益神魂，若在地祇靈地，舉行羅天大醮，施展道法神通，請來祖師神靈，那更是能將神魂之力提升到無以復加的境地。

  身在主場，他的手段太多太多，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莫說一個只剩元神的死鬼，就是活著的正道合體，仙宗大能，他也有底氣一戰。

  所以……

  「砰！！！」

  神魂之中，識海之內。

  一聲炸響，一陣轟鳴。

  撐持一年零四月，七七四九百重天，仙宗聖子，合體大能，終是到了最後關頭。

  五行崩解，輪迴破碎，一道虛幻非常的形體翻出，面目慘白，驚駭欲絕。

  「怎有可能？」

  「怎有可能！」

  「怎有可能！！！」

  一連三聲，聲聲欲絕，但還是道不盡心中驚駭，言不完意內惶恐。

  「昂！！！」

  然而，敵手狠辣，毫不留情，又聞一聲昂嘯，天穹風雲驟變，青牛奔騰而來。

  上古青牛，頭角崢嶸，更有五色光彩，雷霆生輝，拉動天宇之犁，洶洶撞到鳳朝陽面前。

  七七四九百重天，不知經歷了多少輪咒殺的鳳朝陽，已被消磨得油盡燈枯，面對洶洶而來的青牛，別說抵擋閃避等動作，反應都來不及反應，便被對方撞倒在地。

  倒地之後，先是四蹄踐踏，隨後天犁加身，在他身軀之上，在他神魂之中，來來回回，碾壓犁動。

  一犁元神裂，二犁魂魄散，三犁心念絕，四犁性命憂……

  「啊！！！」

  一犁又一犁，一碾又一碾，鳳朝陽元神倒在地上，受青牛踐踏，遭風雷犁碾，痛得面目扭曲，叫得死去活來。

  掙，掙不開。

  動，動不得。

  痛痛痛！

  慘慘慘！

  終於……

  「啊！！！」

  最後一聲慘嚎，青牛犁首而過，合體之身，先天元神，終是破碎開來，化作點點靈光飛散，就此消於天地之間。

  ……

  白玉京中，麒麟宮內。

  雲床之上，許陽開眼，吐出一口濁氣：「終是成了！」

  話語之中，也有幾分疲憊。

  七七四九百重天，生死煎熬十六月，憑藉絕對的主場優勢，天時地利人和之助，他終是咒死了這位五行聖子虛靈君，煉化了那道先天造化的合體元神。

  其中辛勞，不用多說。

  也就是他坐擁白玉京，有仙城雄厚底蘊消耗，有學宮億萬之眾撐持，還有道法神通，羅天大醮，地祇金身，香火供奉等諸多手段，否則他還真不一定耗得過這位五行聖子。

  聖地仙宗，果然厲害！

  不過好在，外掛之力，更勝一籌。

  雖有艱辛，雖有付出，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許陽閉起雙眼，靜靜消化，接受鳳朝陽的最後遺產。

  這位五行聖子，雖被他以咒術相殺，煉死在了神魂識海之中，並未徹底的魂飛魄散，仍有部分殘魂遺產，被他搜羅煉化，得其所有。

  簡單點來說，就是一次性且不完整的搜魂。

  即便如此，一位仙宗聖子，合體大能的遺產，對許陽而言也是巨大收穫。

  首先是記憶，許陽大致瀏覽了一遍，得到不少信息。

  鳳朝陽寄身五行仙根，隱於虛靈洞天的這一萬多年，基本都在沉睡，修養當年絕塵子追殺之時對他造成的嚴重傷害，直至三十年前許陽渡劫煉就白玉京，才將他的元神自沉睡中驚醒。

  所以，他並不能監視虛靈洞天，更不知道這些年來許陽的發展與技能特性的種種奇異。

  重要的信息缺失，讓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錯誤的選擇，主動放開氣機讓許陽發現他的虛靈洞府，想借許陽之手脫離險境，再行奪舍之法重修，結果卻是引狼入室，自尋死路，反栽到了許陽手上。

  所有事，智者千慮，仍有一失。

  但這並不是重點，什麼心思，什麼算計，人死皆空，不必再言。

  關鍵還是……

  功法！

  《陰陽五行天仙真訣》

  五行仙宗的根本功法，最高可達天仙境界的頂尖傳承，在這人間修界，凡塵俗世，足可冠以「無上」二字。

  天仙傳承，何等珍貴？

  要知道就是戰神圖錄，目前也不過只有「神武境界」的傳承，相當於仙道大乘。

  而這五行仙訣，可得天仙道果，縱在真仙上界，也是頂尖傳承，價值難以估量。

  最重要的是，這五行仙宗，沒有打不開的神魂禁制，如今已全數為許陽所得。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鳳朝陽早已叛出五行仙宗，怎可能還將五行仙宗的神魂禁制留在元神之中，不怕五行仙宗動以手段，直接滅殺他的元神嗎？

  所以，早在叛離之前，鳳朝陽就想方設法搜得了一門元神秘術，將元神之中的神魂禁制解開了去。

  使得現在，五行仙宗的傳承，無論術法傳承，還是神通秘術，全為許陽所得，雖然並不完整，沒有傳說中的天地仙傳，只到「九劫飛升」的人仙部分，但也成為了如今許陽庫藏之中，品階最高，潛力最大的仙道法門。

  這就是高風險與高回報！

  (本章完)